夜色漸深,顧客趨于減散。本欲趁著夜色攜曉曉進城玩一會兒,也正是太晚的緣故,才知這個時間點我所選得又是如此的不合時宜。以至于曉曉雖然明面上沒有拒絕,但卻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去,她怕母親多想,尤其又是她這外向的性格。不去,她又怕我多想,認為我這第一次約她去玩,就被她拒絕有傷薄面。
好在,媽的無心勸阻,卻在無形之中化解了她的兩難選擇。媽認為時間太晚,應該選一個好時間,白天更好。為了避免媽的擔心,也為了避免讓曉曉兩難,我也就借坡下腳聽從了媽的建議。
送曉曉于門外,待她上過車,我不忘趴在她的車窗竊語提醒她于通道所遇之事,讓她嚴守秘密。她欣然點頭,態(tài)度堅決,我很是放心。目送罷曉曉遠去的車影,累得身心俱疲的我,轉于房內,便就解衣躺在了床上。
我微閉雙眼,腦子里就像過山車一樣,那鬼女子攜曉曉的舉動,在我的眼前浮現了一遍又一遍。那警告聲在我的耳畔,久久回蕩,不曾消減。我翻來覆去,一點也睡不著。
鬼女子到底是誰呢?為什么那么恨我們李家呢?……對了!三界之門的圣火柴鑰匙,這才是最主要的。想到于此我仰面朝上,睜開了雙眼。鬼女子的警告難道與圣火柴鑰匙有關?回想起像是誤入通道的永鵬,我折身端坐,面朝永鵬家的方向,借界眼透視起了此時的永鵬的動態(tài)。
此時的永鵬正躺在床上,像是與誰通著電話,我拉了拉與他之間的透視間距,靜心感應而聽。電話那頭的聲音也很熟悉,言語比起永鵬略委婉,有點女孩子氣。我持心聆聽,細辯了又細。劉笙?沒錯是他!我繼而確定。
從二人的通話中,特別是從劉笙的講述中,可以聽出劉笙似乎受永鵬的詢問,在給永鵬講述著一個關于她姑祖太的故事。什么生前叫劉思穎,什么死后叫文穎,還民國,亂七八糟的,什么跟什么啊!不聽了!凈耽誤睡覺。暗嘆間,我停止了透視,躺床再次閉上了眼睛。
為了能夠安然入睡,我回避著與飯店與通道有關的一切。曉曉的笑容、曉曉的長發(fā)、曉曉得身材、曉曉的手……我想著,心動著,念叨著,把她揣進了心窩,隨心翻騰著,憧憬著,直至一陣燃起的臉燙,我黯然偷笑融入了這靜謐深沉的夜晚。
天亮,忙完早飯。趁著一段難得的空閑,我避開了媽的視線,悄悄走到后院。掏出手機,打開的瞬間,我愣住了。靜音模式下,打來的陌生的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加劇了我內心的擔憂。我有些慌張,先停止了與曉曉通話的念頭。
我提板凳于門口而坐,一一把這些未接的陌生來電列入了黑名單,防止再次的騷擾。操作間,就又來了一個,我果斷掛之。我有一個習慣,但凡是與生意往來的顧客或者伙伴,我大都用飯店的電話或者微信聯系。
加完黑名單,我松了口氣。“君明!君明!”邊喊著我名字,邊跑來的媽,又嚇了我一跳。她一臉困惑,很是慌亂。
“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問。
“外面……外面……”她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媽,坐下,慢慢說。”我起身而立把板凳讓給了媽,媽揮手拒絕,顧不得下坐,“媽,你別慌。”我接著安撫道。
“外面來了很多人!”媽還是堅持著說了出來。
“哎呀!這來了很多人,不挺好嘛,說明今天生意好!”我說道。
“哎呦!不是,不是。是找你瞧病的?!眿屵厯]舞著手,邊慌張道,那臉上的困惑感不減。
“啊?”我一聲驚訝,依靠在了門檻。完了……完了,該來的還是來了,哎呀!我當時干嘛耍那些小聰明呢?這下該怎么辦呢?讓爺爺知道了,我又該怎么交代呢?不行!這事絕不能讓爺爺知道?!皨?,你跟她們說,她們來錯地方了,不就得了。你說你兒子就是個開飯店的!”我說。
“哎呀!媽和你爸都說過了,還有寨里的人,也都跟他們解釋了,可他們就是不走,就認準這個地方了!所以,媽就是讓你親口跟他們說,你一去,他們不就知道了嘛?!?p> 我去?我要是出去的話不就更露餡了嗎?可是不去,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依爺爺這個事事俱知,事事有身影的主兒,這般情況下,想必也早已知道。怎么辦?看來只有見機行事了。
經后門通過飯店的大廳,大廳內,一些顧客留下的飯余殘羹,還在飯桌上未來得及收拾。門外,熙熙攘攘聚集了許多人群,爸喋喋不休地在跟眾人做著解釋。我隨媽走到門前,媽也加入了解釋的行列之中。
“是他……是他……就是他……”
一些人看到我后,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這聲音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熟悉的之洪亮,之堅定,我不得不抬頭而視。
跟我要號碼的大叔、被我瞧出懷孕的微胖營業(yè)員……等等以及當時在現場的其它顧客??吹嚼锩孢@些熟悉而有印象的面孔,一時之間,我腦子一片空白,不知作何解釋。我低頭不語站在爸媽的身旁。聽著爸媽自認為的真相,我的內心里很是復雜。自有欲哭無淚欲笑不能,而又忐忑不安之慮。
舉手無措茫然之際,不知從哪里冒出的爺爺,拉扯起我的胳膊就轉進了大廳。爺爺站在我的面前,我很是怯怕,不敢抬頭。但我也做好了即將到來的,可能的,任何批評和責罰的準備,乃至他收回我胸前的界眼,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爺爺沒有打罵于我,我想他可能是顧及門外那么多人的緣故。爺爺也沒有收走我胸前的界眼,我想他沒有那么狠心讓我變成瞎子。言語數落,批評之意是避免不了的,可是他的批評之感又如此之輕,卻讓我當成了一種夸贊。
他說:“你這混賬玩意兒逞什么能,好好開你的飯店不行啊。年輕人爭強好勝,出風頭,這是好事,比你那熊樣爹強。可是……(他環(huán)視了眼門外,壓低了聲。)你不知道這關系到咱們家的命運?。⊥宋艺μ嵝涯愕牧?。你借著那界眼給人瞧身體,我不說你什么,我也無話可說。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不小心給暴露了,讓外面那家伙(爺爺悄悄給我使了使眼色于門外,我朝門外瞅了瞅,這時發(fā)現了人群中的永鵬。)知道了,再鬧出什么幺蛾子怎么辦?”
“你不是說過要我們兩個做什么搭檔嗎?不讓別人知道,那永鵬知道了應該沒問題吧?不然,我什么都瞞著他,我們兩個也搭檔不起來呀?”我頓時脫口而出,道出了壓藏在心中許久的話。
我的這句話仿佛突來的尚方寶劍一樣,霎時截停了爺爺的話。這時,外面眾人的嘈雜議論越來越亂,竟荒唐地變成了對我父母的聲討。
華永
這世上沒有意外之喜,所謂的“意外之喜”,一定是你之前有心或者無心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