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等來了婚禮那天,韓馨蕊翻來覆去一整晚都沒睡著,盡管知道沒睡好會頂著難看的熊貓眼,她也默默數(shù)了幾萬只羊,但還是睜著眼睛從黑夜熬到了天明。
她的心情有點(diǎn)復(fù)雜,一切好像都不是很對勁。
從那天開始,趙奕辰就一直沒有露面,前不久太爺爺也被送去醫(yī)院療養(yǎng),說是養(yǎng)足精神好參加她的婚禮。
她忍不住懷疑,到底是不是陸宇杰出了事,韓允諾怕她當(dāng)眾悔婚,太爺爺會被氣到,所以才調(diào)開了太爺爺。
任由著一堆人圍著自己忙忙碌碌,梳頭化妝,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當(dāng)所有人都退出房間之后,韓馨蕊呆呆地望著鏡子里那個穿著白色婚紗的漂亮女人。
今天就要嫁給他了么?那個從小一直守護(hù)著她,等著她長大的的王子。
平心而論,就算她記不得他們之間青梅竹馬的深情,但再次相見的時候她還是心動的,要不是那時候感情懵懂,加上陸宇杰搶先截了胡,她一定還是會愛上他的。
跟陸宇杰分分合合的那段時間,他對她的好對她的體貼,讓她那顆沉睡的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在蘇醒,可是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陸宇杰的交往,她不可以也不能夠拋棄一無所有的陸宇杰再轉(zhuǎn)投他的懷抱。
直到生死一瞬間的時候,陸宇杰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葉墨萱,她這才真的狠下心來整理掉這段早就應(yīng)該整理的感情。
其實(shí),如果不是韓允諾刻意安排,讓她知道了失去的那段記憶,她大概也會在冷靜一段時間后重新考慮和趙奕辰在一起的,可偏偏她知道了失憶的真相,那些感激、內(nèi)疚、自責(zé)、彌補(bǔ)、心疼全部涌
上她的心頭,她已經(jīng)無法再去分辨自己對趙奕辰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她始終堅信一點(diǎn),她這輩子是一定要嫁給趙奕辰的,而且她絕對不會像何翼風(fēng)對丁雨萌那樣,她的心里不會再有別人,她會在以后的時間中慢慢愛上他,對他很好很好,他們一定是
最幸福的一對。
可惜事與愿違,陸宇杰偏偏在她的婚禮前夕出了事,要是他死了,她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這么坦然的去接受幸福。
加長的勞斯萊斯婚車上,韓馨蕊依然思緒不寧。
她扭頭看看身側(cè)穿著伴娘禮服裙,正在精心補(bǔ)妝的趙婷婷,遲疑著問:“我哥......有沒有對你說什么?”
“允諾哥,要跟我說什么?”趙婷婷莫名其妙的看向她,半晌才驚喜的問:“小蕊,難道說你哥終于要跟我求婚了?”
“呵呵呵?!表n馨蕊的嘴角抽了抽,把頭重新扭了回去。
好吧,當(dāng)她什么都沒問。
但趙婷婷可不愿意就這么放過她,興奮的盯著她問了半天。
韓馨蕊實(shí)在是沒精神再去理會她的一廂情愿,又不好說的太傷她,只得打著哈哈應(yīng)付兩句。
不過這番打岔倒也是有點(diǎn)好處,那就是讓她少了些時間再去胡思亂想,在趙婷婷的嘰嘰喳喳聲中,浩浩蕩蕩的婚車隊(duì)伍總算是抵達(dá)了教堂。
當(dāng)韓允諾打開車門對她伸出手的時候,韓馨蕊并沒有急著下車,而是用審視的眼神望著他。
“怎么?想悔婚?”韓允諾伸出去的手并沒有收回來,只是挑了挑眉毛,邪魅的一笑。
那邊的趙婷婷沒注意到這邊的氣氛詭異,想著自己從小一直喜歡的允諾哥可能要跟自己求婚,興奮的從車?yán)镢@出來抱住韓允諾的胳膊說:“允諾......”
充滿愛意的“哥”字還沒喊出口,她就被韓允諾涼涼的眼神給嚇退了。
韓允諾淡淡的瞥了一眼擱在自己胳膊上的爪子,趙婷婷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妙,趕緊撤了爪子尋了個角落乖乖呆著去。
“陸宇杰死了?”終于說出自己藏在心中很久的疑問,她反而平靜了下來,可微微泛紅的眼眶還是透露了她心里的難過。
今天的婚車隊(duì)伍雖然也奢侈的很,但跟韓家和趙家的手筆卻是不能比的。而且,剛到教堂不給她時間補(bǔ)妝準(zhǔn)備就要舉行儀式,還不是由她的爹地韓希澈帶自己進(jìn)去,卻是韓允諾出馬,再加上一直不出面的韓老爺子,她原本心中隱隱的猜測現(xiàn)在更加確定了。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陸宇杰死了,韓允諾不希望她悔婚所以提前了婚禮的時間,甚至不給她考慮和猶豫的機(jī)會。韓希澈溫和,如果女兒不愿意他就一定不會勉強(qiáng),所以就由心冷的他親自來押解她上婚
禮。
當(dāng)然,他也是怕她反悔的,所以把婚禮的陣容盡量壓的很低,并且調(diào)開了既要面子心臟又不好的韓老爺子。
韓允諾啊韓允諾,你果然精于算計,所有事情都想的滴水不漏。
想到這里,事情大概就能理的通了。
雖然早知道可能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但她的心里還是忍不住一陣一陣的發(fā)酸,不管之前陸宇杰怎么樣對她,他們畢竟交往了那么久,她不希望他死,更不希望他和他的父親一樣,因?yàn)楦星槭б舛砭?p> 街頭,最后慘死,況且感情失意的對象還是她自己。
和他在一起的畫面一遍又一遍從她的腦海里閃過,有甜蜜也有苦澀,有懵懂的情竇初開,也有深刻的傷心失望,而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隨著他的逝去而變得煙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沉痛的內(nèi)疚和不忍。
真是個狠心的人啊,居然用這種極端殘忍的方式來報復(fù)她,她不會因此而放棄嫁給趙奕辰,但她這輩子恐怕也不能過的肆意和幸福了。
“如果他死了,你還嫁不嫁?”韓允諾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
韓馨蕊死死地抿住嘴唇,努力把鼻尖泛上的酸意壓制下去,半晌才把手伸出去:“既然早就認(rèn)定了是他,當(dāng)然是要嫁的?!?p> 韓允諾什么都沒說,拉著她的手下了婚車,一邊的趙婷婷總算看明白了狀況,趕緊過來幫忙整理婚紗。
隨著莊嚴(yán)而又神圣的結(jié)婚進(jìn)行曲響起,韓馨蕊挽著韓允諾的胳膊一步一步走進(jìn)教堂。
她始終低垂著睫毛看著自己不斷往前邁出的腳尖,她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眼睛紅紅面容憔悴的樣子是不是很奇怪,她也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趙奕辰的熱情和期待。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變了,變得不再純粹,不再美好。
原本,她可以心無旁鷺的只看著趙奕辰一個人,可偏偏那個人卻用自己的生命在她心里刻下了詛咒的烙印。
終于,還是走到了禮臺上,面對身前那個男子,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抬起頭,拿出她所有的演技綻放出每個幸福的新娘應(yīng)該有的璀璨笑容。
忽然,笑容凝在了她的嘴角。
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張溫柔而又熟悉的歐洲貴族的精致臉龐,也不是那雙始終帶著大海般深邃愛意看著她的墨藍(lán)色的眼睛,而是那個她以為已經(jīng)死掉的陸宇杰。
他現(xiàn)在正穿著她第一次做了送給他的銀灰色小禮服逆光站在她的面前,表情說不出來是歡喜還是不安,清俊的臉上雖然上了淡淡的粉,但依然能看出青青紫紫的痕跡。
他微笑著對她伸出手去,可她卻怔怔的愣在那里,挽著韓允諾的手下意識的收得更緊。
倒是韓允諾一反尋常的拉開她的手,她驚詫地回過頭去看他,壓著心頭強(qiáng)烈的不安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是奕辰的意思。”他不急不慢的從西裝內(nèi)袋里抽出一封信遞給她。
韓馨蕊拿著信的手幾乎是在發(fā)抖的,她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那些清秀的字跡一個一個看完,又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那些字的意義串聯(lián)在一起。
小蕊對不起,請原諒我的懦弱和自私,當(dāng)著你的面我真的無法開口說出離別的話,哪怕我知道你一直在演戲一直在假裝,我也無法將你從我身邊推開,只可惜不管你演的多么愛我,我也騙自己你是
真的很愛我,甚至模仿成你喜歡的樣子,但謊言終歸還是謊言,最后都不會成真。
我們之間就像是水晶球里的美好世界一樣,但任憑它再美好,也都是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直到陸宇杰出事,才終于打破了這個被假象籠罩的幸福。
很抱歉我聽到了你和允諾之間的對話,當(dāng)時的我除了心痛之外更是嫉妒的發(fā)狂,我更加抱歉的是,在我的嫉妒之下借著醉意對你做出的傷害。那天我一定嚇著你了,所以你的表情才那么害怕那么痛
苦,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原來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假裝不知道你是因?yàn)閮?nèi)疚和感激才答應(yīng)嫁給我,假裝不知道你說愛我想跟我在一起,設(shè)計出以我們之間的愛情為主題的服裝,甚至親手做嫁衣做羹湯都只是為了演戲好讓我心安,我不停催眠自己,幻想著你會慢慢愛上我,但其實(shí)你對我就只有虧歉而已。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把所有的幸福都給你,但我卻忘記了,你想要給你
幸福的人從來都不是我。我一直說要讓你幸??鞓罚灰獮榱宋叶鄢?,但事實(shí)上卻自私的霸占著你,不讓你去追尋真正的幸福和快樂。是我錯了,徹頭徹尾的錯了。
所以現(xiàn)在,我決定糾正這個錯誤,把你的自由和幸福全部還給你。你覺得欠了葉墨萱的,我已經(jīng)幫你償還清楚,我會說‘你覺得’是因?yàn)槟愀緵]有錯,那只是一個意外,雖然你從來不說,可我知道這一直都是你心里的結(jié),你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讓人心疼的女孩。所以,我?guī)退皇且驗(yàn)槟闱妨怂?,而是為了讓你心安。沒有了心結(jié),你和陸宇杰應(yīng)該會過的很幸福吧。
最后,我要說的是你并不欠我任何東西,不需要內(nèi)疚,也不需要找我,就算隔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我也會祝福你永遠(yuǎn)幸??鞓?。
偌大的教堂里寂靜無聲,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去催促她,不知道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多少遍她才默默地把信紙小心折好,緩緩的抬起眼眸從眼前的陸宇杰往禮臺下的坐著的人一一看去,她看到了慈愛的外公外婆,看到了面帶溫柔的爹地媽咪,格外安靜的趙美琪,還有面帶感激之色的葉墨萱,她的左邊坐著霍振浩,右邊卻是一個模樣蒼老的婦人,眉眼之間跟葉墨萱像極了,她的手緊緊握著那個婦人的
,眼角潮濕的遠(yuǎn)遠(yuǎn)望著韓馨蕊,唇角無聲的動了動。
韓馨蕊在頭腦一片空白中竟然分辨出來她想說的話,謝謝。
她恍然大悟,那個婦人就是小時候?qū)⑷~墨萱丟棄的,葉墨萱的親生母親。
原來趙奕辰說的幫她償還了的就是指這個,真是難為他了,以霍家的權(quán)勢都沒有找到的人居然被他找到了,為了她能夠心安,他還真是用心。
她的目光慢慢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韓允諾身上,她緊抿著唇看著他,像是在等待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韓允諾面色平靜的說:“那天,奕辰醉酒去了醫(yī)院,等他清醒后跟我談過,他說我們一直口口聲聲說要保護(hù)你給你幸福,卻忘記了這個幸福是我們以為的幸福,是我們強(qiáng)加給你的幸福,而不是你真
正想要的幸福。所以,他懇求我和媽咪成全你和陸宇杰?!?p> 他輕輕將手放在她的肩頭說:“小蕊,是我們錯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不會再去阻攔你,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吧?!?p> 韓馨蕊低垂著長睫看著他胸前口袋里那支嬌艷欲滴的紅色玫瑰,目光仿佛沒有焦距,透過他落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這樣,真的會幸福么?”她喃喃囈語著。
窗外透進(jìn)來的陽光落在她精致的粉頰上,投射出一片長長的剪影......
忽然,‘啪’的一聲,那張信紙被她一巴掌拍到韓允諾的胸前。
韓馨蕊揚(yáng)起她那張精美卻倔強(qiáng)的小臉,唇角勾起一個邪魅的笑容。
那笑容跟韓允諾的像極了,但眼角卻紅的厲害。
“怎么可能。”她狠狠地說,“韓允諾,這是不是你搞的鬼?奕辰哥在哪里?”
韓允諾先是一呆,但很快就笑了:“你啊,還真是我的好妹妹,什么事情都算在我頭上。”
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接著說:“不過你這次猜對了,確實(shí)是我安排的,但你可要好好謝謝我的安排。奕辰這次大概傷得太重,所以執(zhí)意退出要成全你跟陸宇杰,是我找了個借口把婚禮提前,不然
到了真正的婚禮那天,消息一旦傳出,他和你都沒有任何的退路。不管是T.C還是伊莎貝拉,或者是媒體輿論的壓力,都會逼著他斷了對你所有的念想?!?p> 韓馨蕊嘴唇微動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原來她真的把他傷的這么重,重到明知道自己放不下,也要用外界的力量逼著自己放手。
韓允諾很滿意她的表情,微微一笑繼續(xù)說:“他那天的樣子嚇人極了,仿佛回到了他從火場把你救出來自己卻瀕臨死亡的樣子。他從來沒有這么低聲下氣的求過任何人,而且以他的身體也經(jīng)不住給你
再三的折磨,所以我就答應(yīng)他了?!?p> 韓馨蕊忽然捂住了心口,那里傳來的鈍痛越來越重,仿佛在凌遲著她的心臟。
“不過,后來我改主意了。”韓允諾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旁邊面如白紙的陸宇杰和他身上穿的銀灰色小禮服說道,“那件小禮服讓我重燃希望,你對奕辰的感情其實(shí)一直沒有變過,不管失憶與否,你
都記得你親手為他做禮服的那種感覺?!?p> 但無論他怎么說趙奕辰都是不相信的,大概是她的演技太好,也大概是他被騙的太多,早就失去了自信。
他一直覺得那件禮服只是她為了討好他才動手做的,畢竟一開始她只是隨便買了件結(jié)婚禮服塞給他,并沒有打算親手剪裁。
況且,在那天她露出痛苦表情的時候,他就決定要放棄了。
“韓馨蕊,做個選擇吧?!表n允諾的臉難得嚴(yán)肅起來,“陸宇杰現(xiàn)在完好的在你面前,我相信他現(xiàn)在是真心實(shí)意愛著你的,你所謂欠了葉墨萱的債也已經(jīng)還清了,我也保證不會有任何人在去阻止你們
在一起,相反的我們會誠心誠意的祝福你們,你可以選擇他立刻就跟他宣誓結(jié)婚?!?p> 陸宇杰蒼白的臉上似乎有了某種隱隱的期待,他的手似乎想伸出又不敢伸出,生怕輕輕一下就把這泡沫易碎的夢給打破。
韓允諾和韓馨蕊都沒有去看他。
頓了頓,韓允諾又說:“而第二個選擇,我昨天把奕辰騙了過來,他在遠(yuǎn)遠(yuǎn)看到你上了婚車后就去了機(jī)場,現(xiàn)在大概正在候機(jī)室里。他這次回法國會去跟伊莎貝拉和T.C宣布你們退婚的消息。你要么
留在這里繼續(xù)婚禮,要么去追回他然后等待你們真正的婚禮?!?p> 他勾起嘴角,魅惑的說:“韓馨蕊,現(xiàn)在開始做個選擇吧。”
韓馨蕊也對他笑了笑:“小孩子才做選擇。”
“......”
“作為一個成年人,我當(dāng)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p> 對于這個答案,韓允諾似乎并不意外,他把手從她的肩頭收回來,然后從她按在他胸前的手里拿過信,順便塞了樣?xùn)|西給她。
韓馨蕊收回手,白皙幼嫩的掌心里赫然是一把車鑰匙。
“去吧,去把你的幸福找回來吧?!?p> 韓馨蕊沒有絲毫猶豫,拿過鑰匙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p> 身后傳來陸宇杰絕望的聲音:“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嗎?”
他沒有勇氣去問她是不是不再愛他了,她也許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他。
她對他的感情很復(fù)雜,有懵懂的喜歡,有同情的憐憫,有感動的歉疚,但獨(dú)獨(dú)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雖然他一直不想去承認(rèn),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shí)。
韓馨蕊停住了腳步,但卻沒有回頭。
禮堂里的空氣仿佛被凝結(jié)住了一樣,沉悶而又寂靜。
片刻,她才淡淡的說:“陸宇杰,我說了很多遍,我們兩個之間早就結(jié)束了,一直不肯走出來的人只有你一個人而已。你應(yīng)該明白,不是一段戀情終止了,人生就終止了。或許你覺得,你父親用生命來詛咒你母親下半輩子的幸福沒有錯,但是我告訴你,生命沒有重來的機(jī)會,我不可能一次一次的救你,更不可能為了你可笑的執(zhí)念而放棄我自己的幸福,我畢竟不是圣母?!?p> 陸宇杰怔怔的望著她的背影,她依然美麗如初,而這份美麗卻再也不屬于他。
韓馨蕊垂了垂眼眸繼續(xù)說道:“你只是我在對的時間里遇到錯的那個人,而真正對的那個人卻跟我一直錯過。他一直都在追著我的步伐跑,再苦再累都沒有放棄過,而現(xiàn)在換我去擁抱他了。陸宇杰,如果真的有一段生死相隨的愛情,那我相信那個人一定不會是你,而是他-趙奕辰?!?p> 說完,她吃力的拎起裙擺大步走出了禮堂,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任何眷戀與不舍......
機(jī)場的貴賓候機(jī)室。
趙奕辰獨(dú)自坐在那里,背脊挺得很直,陽光把他落寞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他手中捧著一個禮盒,里面裝著一件手工制作的銀灰色小禮服,還是那繁復(fù)的宮廷刺繡,用的卻不是水晶而是黑色鉆石,窄窄的領(lǐng)口那里多了兩朵絹絲做成的花,一支玫瑰,一支山茶花,相互依偎
,彼此纏繞,整體褪去了兒時的青澀,設(shè)計和剪裁上都更加流暢更加成熟。
他修長的手指流連忘返的在那朵手工玫瑰上輕輕摩挲著。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是挽著陸宇杰的手接待賓客?還是很開心很幸福的在他懷里撒嬌?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什么都可以放棄,甚至可以放棄掉自己,只要她幸??鞓肪秃谩?p> 以后的日子,他會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默默愛著她。
她笑,他就會跟著開心,她哭,他就會心痛不已,她有危險,他就會擋在她的前面。
就這樣,一直到他老去,死去,他的靈魂將依然愛著她......
不知發(fā)了多久的呆,直到一個白色的人影撲在他的膝上,努力跟他說話,他才醒悟過來。
寶石般漂亮的墨藍(lán)色眼睛上染了些氤氳,讓他看不清眼前這個女孩的面容。
韓馨蕊扁著小嘴,一臉委屈巴巴的說:“奕辰哥,你是不是不要蕊蕊了?是不是蕊蕊做了什么讓你不開心的事,所以你才要丟下我一個人走?”
趙奕辰終于看清了伏在他膝上,此刻正在奮力搖他手的女孩。
“小蕊......你怎么會在這里?”
看著眼前畫著一臉精致的新娘妝,身著一襲唯美婚紗的韓馨蕊正在可憐兮兮的,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跟他說話。
他有點(diǎn)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許是他放不下,才會有了幻想?
長長的婚紗不規(guī)則的鋪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韓馨蕊像是條美麗動人的人魚立著上身仰望他。
“那你又怎么會在這兒?”她有些氣惱的問。
趙奕辰努力忍住想去擁住她的沖動,他別過臉,聲音苦澀的說:“那封信,你看過了吧?”
“嗯?!?p> “那你應(yīng)該知道,我早就發(fā)現(xiàn)你沒有恢復(fù)記憶,對吧?”
“嗯?!?p> 趙奕辰咬住唇,硬生生的忽略掉那已經(jīng)疼得麻木的心臟,繼續(xù)說:“對不起,騙了你那么久。是我太自私,想跟你多擁有一些回憶?!?p> “嗯?!?p> “我現(xiàn)在把你的幸福全部還給你......”他終究還是說不下去,看來他高估了自己。
半天沒有等到她的“嗯”,他忍不住望向她,卻見她把身子挪到他面前,依然保持著半跪的姿勢。
韓馨蕊用她那雙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瞪住他,小小的腦袋一歪,滿臉不解的問:“為什么沒有恢復(fù)記憶就不能和你結(jié)婚?”
趙奕辰唇角動了動,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難道你跟我媽咪我哥一樣,也是個完美主義者?必須要找回記憶?”她無辜的眨眨眼。
“小蕊?!彼穆曇羯硢〉统?,“不要再假裝了好嗎?同情和感激都不能取代愛情。你應(yīng)該擁有自己的幸福......”
“沒有你在,我還怎么幸福?”韓馨蕊死死盯住他那雙墨藍(lán)色的眼眸,幾乎是用吼的。
那雙眼睛真好看,就像童話故事里的快樂王子一樣,是用藍(lán)寶石做的。
然而,他卻并不快樂。
他本該像個尊貴的王子一樣住在他豪華的城堡里,高高在上,擁有一切,每天每天都很快樂。
但偏偏因?yàn)樗徽蹟嗔擞鹨?,落在她的身邊,為了她被燒傷,被遺忘,被拋棄,從此變得不快樂不幸福。
都是她犯的錯,她就是個罪人。
但她不想內(nèi)疚自責(zé),因?yàn)榻窈蟮娜兆铀龝恐氖忠黄鹦腋?鞓返纳睢?p> 趙奕辰似乎被她嚇到,隔了很久才低聲說:“小蕊,你真的不用這樣。那天......我喝的很醉,抱歉嚇著你了,但你當(dāng)時的表情已經(jīng)清楚明白的告訴我你心里的想法,所以我決定以后再也不會勉強(qiáng)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p> 韓馨蕊哭笑不得的說:“奕辰哥,你還真是喝的太醉,連我那天被燙傷了也記不得了么?其實(shí)我是愿意的,但好巧不巧碰到了傷口,我當(dāng)時都快痛死了。”
趙奕辰唇角動了動,但很快又緊緊抿住。
韓馨蕊忽然有些心慌,是不是她以前演的太多,裝的太多,所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相信她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的?
但是捫心自問,以前真的就只是在演戲嗎?
如果是在演戲,為什么跟他在一起她會很開心很放松,為什么看他不開心她的心會像被揪著一樣難過。
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從她心里不斷涌出,那么激烈那么洶涌,是愛情嗎?
她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一副絕不會讓他走的模樣。
“這次我沒有裝,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想嫁給你?!?p> 在她抱住他的腿時,他的身子僵了僵,卻還是沒有說話。
她努力對他微笑,拼命跟他解釋:“既然我以前喜歡你,那以后也會愛上你。為什么非要執(zhí)著現(xiàn)在呢?為什么不能多給我一點(diǎn)時間呢?”
不余遺力的在腦子里搜刮她所有看過的偶像劇,情愛小說里煽情的臺詞,她指著自己的額角說:“我的這里可能暫時忘記了你,但是我的心沒有忘記。我相信,就算找不回以前的記憶,我也一定會
重新愛上你?!?p> 趙奕辰微微動容。
韓馨蕊心中一喜,繼續(xù)說:“如果能被放棄的就不是真愛,所以我不會放你走,你是我韓馨蕊一個人的?!?p> 本該醉的不省人事的少女突然睜開雙眼,眼波盈盈,笑顏如花,一把拉下十七歲毫無防備的他,‘吧唧吧唧’在他俊美的臉頰上胡亂親了幾口,然后滿意的宣布:“我的初吻已經(jīng)給你了,你以后就是我韓馨蕊的了。”
又是驚訝又是窘迫的少年紅著一張臉,修長的手指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小腦袋,好笑的說:“小傻瓜,原來你是裝醉啊?!?p> 少女似懂非懂的皺起好看的眉毛,一雙鹿兒般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他,疑惑的問:“那你到底是不是我的?”
沒等他開口,她的眼睛一亮:“對了,我要跟你碎在一起,你才是我的。”
她手上一使勁,便把他拉到自己的懷里緊緊抱著,好像抱著自己最心愛的洋娃娃。
少年的臉更紅了,在她溫軟的懷抱里動都不敢動一下,只好無奈的問:“你這都是跟誰學(xué)的?”
她一臉無辜的眨眨眼,很誠實(shí)的回答:“偶像劇啊,里面都是這么演的?!?p> “唉?!彼凰奶煺娲驍×?。
“你嘆氣干嘛?難道你這么喜歡我哥?所以不喜歡我?”她更加疑惑了。
電視劇里說,那是斷袖,是不好的,她才不要她喜歡的奕辰哥哥變成不好的人。
至于韓允諾那個妖孽么,自然有媽咪整治,她才懶得去管。
他這才明白,原來這丫頭是為了白天韓允諾的驚天壯舉才辛辛苦苦演了這么一出。
白天的時候,韓允諾實(shí)在受不了那些煩人的女生糾纏,直接宣布和他出柜了。
他也覺得每天收到情書很麻煩,干脆也沒去解釋,結(jié)果學(xué)校里一片鬼哭狼嚎。
“小傻瓜,那是騙其他女生的。”他耐心跟她解釋,“放心,我跟你哥都不是斷袖?!?p> “真的嗎?”她臉頰上的笑渦淺淺,眼睛越發(fā)的明亮起來,但手上的力道卻一點(diǎn)不松懈,“那我也要先把你定下來,省的有那么多女生跟我搶?!?p> 不顧他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她揚(yáng)起小臉臭屁的說:“雖然我長得美貌無雙,聰明伶俐又可愛乖巧,但是人心險惡,萬一有壞女人......”
故作大人的話還未說完,粉嫩嫩的唇上就被兩片羽毛般柔軟的唇瓣輕輕覆住。
只是一個青澀少年的初吻,卻甜進(jìn)了她的心里。
唇片很快就離開,她有些依依不舍的盯著那兩片完美弧線的唇,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自己的唇,那個味道真好,屬于奕辰哥哥的味道。
他竭力掩飾住狂亂的心跳,把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額上,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柔柔的說:“現(xiàn)在,我的初吻也給你了,所以我就是你的了。”
她稚嫩純真的臉上終于有了勝利般的笑容,開心的摟著他安然入睡。
回憶總是甜的,這些年來,如果沒有這些回憶苦苦支撐,他想,他早就認(rèn)輸了。
因?yàn)樗幕貞浝餂]有他,她的世界里更加沒有他,他早就被她遺忘在另一個世界里了。
“怎么了?奕辰哥?!笨此龆龆鴳n傷的樣子,韓馨蕊有點(diǎn)摸不清楚狀況。
趙奕辰沉思了很久才緩緩問她:“那如果你一輩子都不會愛上我呢?”
韓馨蕊楞了一下,很快就回答他:“怎么會。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對陸宇杰根本不是愛。你跟哥哥從小把我保護(hù)的很好,我第一次遇見對我兇對我壞的人,總覺得心里不服氣。當(dāng)他突然從霸道變
得吃醋,變得溫柔的時候,我潛意識里征服他的虛榮心讓我很自然的就被他吸引了。現(xiàn)在想想,估計是那些霸道總裁的橋段看多了才會這樣。再后來,知道了他的身世,跟葉墨萱的情感糾葛,對他又是
同情又是生氣。我同情他的遭遇,生氣他拿我當(dāng)做替身,但僅此而已?!?p> 她認(rèn)真的看著他繼續(xù)說:“但是你不一樣,看到你不開心,我總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慢慢的,我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痛。媽咪說過,只有對心愛的人才會感到心痛?!?p> 他的眼神一暗,低低地說:“是嗎?”
“我知道,再次遇見你的時候,我確實(shí)沒心沒肺的以為你跟我哥是一對,解釋清楚之后我又因?yàn)樯倥呐涯?,以為你是家里安排的商業(yè)聯(lián)姻,就故意和你拉開距離。可你知道嗎?你就像美麗的罌粟
花一樣,時時刻刻都在吸引著我,一旦和你在一起,我就再也無法遏制心中的悸動。跟你在一起越久我就越沉溺,就越看不得你傷心難過?!?p> 趙奕辰眼中的霧氣越來越重。
“所以,我可能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再次愛上了你?!表n馨蕊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琥珀色的眸子也早已氤氳,“畢竟,我那么笨,那么沒心沒肺。直到你決定離我而去的剛才,我才知道,你
對我有多重要,而我又有多愛你。”
兩個人互相凝視,久久都沒有再出聲。
“少爺?!辈恢殛J進(jìn)來的雷諾,看到如此畫面,不禁愣住了,不友善的目光在韓馨蕊身上掃了掃才繼續(xù)說,“您可以登機(jī)了?!?p> 這個沒有心的女人讓他的少爺傷心難過,他實(shí)在是討厭她。
他只希望少爺能夠硬起心腸,離這個女人遠(yuǎn)遠(yuǎn)地,再也不要被她的柔弱乖順給迷惑。
趙奕辰伸手緩緩想要拉開她緊錮著他腿的手,那動作溫柔至極。
但在韓馨蕊看來卻是他下定決心要離開她的決絕。
“趙奕辰你這個壞家伙,我都把心里話說出來了,我說我喜歡你我愛你。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要走嗎?”她生氣的對他吼,再也止不住的淚水放肆的在她臉上滑落,“好,你走,走了就永遠(yuǎn)別出現(xiàn)
在我的面前?!?p> 話雖說的狠絕,身體卻很誠實(shí)的,更加緊迫的抱住了他的腿。
“那我可不能答應(yīng)你哦?!?p> 輕輕柔柔的聲音在韓馨蕊頭頂響起,她顧不得臉上的妝容已經(jīng)哭花,抬起頭疑惑的看向他。
看著她哭的凄凄慘慘,連妝都花成小貓了,他不禁心疼的用指腹輕輕幫她擦拭。
原以為她只是演戲,誰知道,唉......
“所有事情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只有永遠(yuǎn)不見這點(diǎn)我不能答應(yīng)。”他將她擁入胸口,“因?yàn)槲沂悄愕?,從十二歲那年我剛見到你,就已經(jīng)是你的了?!?p> 韓馨蕊小腦袋一歪,咬了咬唇問:“那你還要走?”
趙奕辰笑了,把她拉開一些看著她說:“我是要帶你一起走?!?p> 她不明白的眨眨眼。
“其他的事也就算了,我現(xiàn)在是要飛到法國安排你的時裝秀,已經(jīng)跟幾位大師級的人物約好了。”他微微一笑,墨藍(lán)色的眼睛更加深邃迷人,“本來,我以為這是送你的最后一份禮物了?!?p> 韓允諾你個王八蛋又騙我,她咬牙切齒的想。
“好,那我跟你一起去,以你未婚妻的身份?!彼亮瞬裂劢?,揚(yáng)起小臉一副傲嬌的模樣說,“你要在你的城堡里為我補(bǔ)辦一場世紀(jì)婚禮?!?p> “好?!彼χ饝?yīng)。
看著她臉上花成一團(tuán)的妝容,他笑的更厲害了。
“笑什么?”她揉揉粘膩的睫毛不滿的問,卻一不小心把一邊的假睫毛揉掉了。
“別動?!壁w奕辰一手捉住她還想亂揉的小手,一手幫她清理,“再揉,眼影進(jìn)了眼睛就麻煩了。”
她立刻乖乖的不動。
“你啊,十二歲那年第一次到你家,見到的你就是現(xiàn)在這幅小花貓模樣,后來再次見到你還是這樣,沒想到現(xiàn)在依然是?!?p> “是嗎?”她記不得。
他十六歲那年,第一次來到歐家。
韓允諾奇奇怪怪的跑去車上找手機(jī),只留下他一個人獨(dú)自在花園等待。
沒想到,等來的不是韓允諾,卻是烙印他一生的女孩。
十二歲的韓馨蕊一身仙氣飄飄的漢服紗裙,粉嫩嫩的臉上卻是一片狼藉的五顏六色,此刻正死命揉著眼睛,跌跌撞撞的朝他撲過來。
趙奕辰被忽然出現(xiàn)的她嚇了一跳,在看清她一張紅紅綠綠的小臉后,心里又是好奇又是好笑。
“韓允諾,終于找到你了。”她東摸西摸總算抓住他腰際的衣服,軟軟糯糯的說,“快幫我揉揉眼睛,好像進(jìn)了什么東西進(jìn)去,什么都看不見了?!?p> 被她軟軟小小的手摸得渾身不自在,他試著推開她的手說:“我不是韓允諾。”
小小的人愣了一下,抓住他衣服的手就更緊了,小嘴一扁可憐兮兮的說:“不是就不是,你別走啊,幫我看看眼睛好不好?!?p> 趙奕辰心里柔軟了一下,便不再掙扎,他低下頭去柔聲說:“好,我不走,我?guī)湍憧纯础!?p> 他掏出質(zhì)地柔軟的手帕,輕柔細(xì)致的為她擦干凈眼睛周圍的色彩,然后小心翼翼的幫她把飛進(jìn)眼睛里的小飛蟲弄出來。
把臉上亂七八糟的彩妝擦掉大半,女孩的面容漸漸顯露出來。
她的面頰白皙透明,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翹,粉嘟嘟的唇猶如玫瑰花般嬌嫩,纖長濃密的睫毛覆蓋在眼簾上,一顫一顫說不出來的可愛。
她試著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似乎有風(fēng)輕輕吹過,滿園的玫瑰花都隨之搖曳。
有幾片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瓣落在她的眉間,她甜甜一笑,眼波流轉(zhuǎn),頰邊笑渦淺淺,那雙比泉水還要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眼睛頓時抓住了他的整個心,讓他幾乎忘記了呼吸。
是她,鋼琴大賽上的那個生動活潑的女孩,就這樣,毫無預(yù)警地闖入他的世界,走進(jìn)他的心里,在他身上刻下深深的烙印。
“真不公平,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韓馨蕊嘟著嘴抱怨,轉(zhuǎn)瞬又是甜甜一笑,將他抱的更緊些,撒嬌說,“那你以后每天跟我說一點(diǎn)點(diǎn),這樣有助于我恢復(fù)記憶?!?p> “不要?!?p> “為什么?”她好奇地問。
“我可以把我們在一起所有的事都說給你聽,但卻不希望你記起。”他寵溺的望著她,“因?yàn)榛貞浝镉忻篮玫氖挛锞蛪蛄耍銤撘庾R里不想記起的,那些悲傷恐懼的事情,就讓它永遠(yuǎn)消逝吧?!?p> “奕辰。”她回望著他藍(lán)寶石般好看的眼眸,有些害羞的說,“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越來越愛你了?!?p> 他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他屏住呼吸顫著聲音問:“小蕊,你剛才說什么?越來越愛......”
韓馨蕊勾住他的脖子,凝視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我說,我早就愛上你了——奕辰,而且越來越愛?!?p> 不知何時,對他的喜歡就慢慢演化成了愛,而且愈來愈濃,愈來愈烈,直到無法遏制。
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微微起身,吻住他那清冽甘甜的唇瓣,
趙奕辰微涼的唇片漸漸變得火熱,他羞澀的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笨拙的去親吻他,回應(yīng)她,
兩人越吻越深,直到她腳下一軟,連著他一起倒在地上。
白色夢幻的婚紗上,一顆顆紅寶石做成的花蕊閃耀著奪目的光芒,而花朵上白鉆做成的晨露則散發(fā)出瑩潤的光彩,那一朵朵的玫瑰和山茶花彼此纏繞,訴說著相互的愛戀。
他和她就倒在這純白的婚紗之上。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蹲的太久,腳麻了?!?p> 他沒理會她的解釋,反倒緊張的問:“怎么樣?痛不痛?”
她苦笑。
她怎么會痛,剛剛摔下來的時候,他明明那么小心的把自己護(hù)在懷里,該痛的應(yīng)該是他吧。
“傻瓜?!彼龐舌烈痪?,輕輕捧住他的臉,朝著他嫣紅的唇再次吻過去。
她一向都是行動派,喜歡就主動去追,從不矯情。
不知何時,雷諾已經(jīng)悄悄地退了出去,候機(jī)室里只剩下熱情激吻的兩個人......
一周后,法國的維朗德里堡的停機(jī)坪上。
韓馨蕊穿的還是那件由自己設(shè)計的,綴滿以紅寶石為花蕊,白鉆為晨露的玫瑰花和山茶花纏繞的白色婚紗,頭上戴的是趙家世代相傳的鉆石皇冠,由520顆珍貴寶石組成,主石是象征了愛情的紅寶
石。
而趙奕辰身上的銀灰色小禮服也是她的作品,從設(shè)計到剪裁都是她親手完成。
華貴的面料,合體的剪裁,精細(xì)的做工將他英挺的身姿襯的更加迷人,宛如童話故事中英俊帥氣的王子。
趙奕辰帶著幸福的笑容,牽著她的手慢慢走下私人飛機(jī),步入種滿了玫瑰花和山茶花的神秘古堡。
花園里,所有親友都已就坐,雖然坐了八個多小時的飛機(jī),但卻沒有一個人感到疲倦。
韓馨蕊更是興奮到不行,心中的甜蜜溢于言表。
“口水擦一擦,難看死了,總覺得我們奕辰虧大了?!表n允諾穿著帥氣的白色小禮服,一臉嫌棄的說,“從一座城堡嫁到另一座城堡,你還真是公主?!?p> 為了討愛面子的韓老爺子開心,趙奕辰是從韓國那座宮殿般的韓家把她直接接來法國的。
當(dāng)然,在韓家也做足了禮數(shù)。
“錯,我以前是公主。但我現(xiàn)在嫁給了奕辰,所以是女王?!表n馨蕊今天心情大好,拉緊了趙奕辰的胳臂,揚(yáng)起下巴一臉傲嬌的對韓允諾說,“來,叫我聲女王吧?!?p> “是,女王八?!表n允諾勾起一邊嘴角壞笑著說。
“韓允諾你這個笨蛋,白癡,傻瓜一樣的家伙?!表n馨蕊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也顧不得什么公主女王的矜持,直朝他瞪眼睛。
韓允諾生無可戀的搖搖頭,把頭轉(zhuǎn)向滿眼寵溺,一直看著他妹妹的趙奕辰。
他對他笑了笑,張開雙臂跟他擁抱,真摯地說:“真開心,你終于成了我的妹夫。”
趙奕辰也笑了:“我也很開心和你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這么多年,兩個男人瞞的辛苦,過的隱忍,就為了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看他們情意綿綿的樣子,韓馨蕊擰著好看的眉毛,拉過趙奕辰把他藏在身后,惡狠狠的對韓允諾說:“喂,韓允諾,奕辰現(xiàn)在是我的了,你別想搶親啊?!?p> 趙奕辰忍不住輕笑,而韓允諾面色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了。
“韓馨蕊你這個白癡,不就上學(xué)的時候我為了甩開那些煩人的女人假裝跟奕辰出柜么,你至于這么心心念念防著我么?”
“哦?是嗎?”韓馨蕊陰險的笑了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怪不得我總有預(yù)感,你要對我的奕辰圖謀不軌,原來你上學(xué)的時候就打他主意了。你的執(zhí)念太深,所以我就算失憶,也能感覺出來
。”
趙奕辰哭笑不得,但也不想去解釋。
看著她亂吃醋的樣子總覺得好可愛好迷人,盡管她吃醋的對象是她的親哥哥。
韓允諾瞟了一眼看熱鬧的趙奕辰心里有些不爽,忽然他展顏一笑,對氣呼呼的韓馨蕊勾了勾嘴角邪魅的說:“說到打主意,我怎么也比不上我的寶貝妹妹你啊?!?p> 韓馨蕊一呆,無辜的眨眨眼。
韓允諾笑的更加歡快了,他放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小蕊,你不是那時候就裝醉,硬是把奕辰給睡了嗎?”
韓馨蕊一愣,隨即冷笑,嗤之以鼻的說:“你少騙我,別以為我失憶就是失智,我怎么可能......”
她突然頓住了,因?yàn)樗@訝的發(fā)現(xiàn)趙奕辰竟然連耳朵根子都紅透了。
“那......那個,該......該不會......”她驚的張大了嘴巴,心虛的開始結(jié)巴。
韓允諾悠悠閑閑的站在一旁看好戲。
想惹他?再修煉個千年萬年吧。
但他卻錯判了他妹妹清奇的腦回路。
只見韓馨蕊的臉色由白變青,又由青轉(zhuǎn)紅,表情從驚訝到不可思議,糾結(jié)了不到十秒,就換上一副欽佩不已的神情,興奮地說:“哇,原來我這么生猛??!”
韓允諾腳下一滑,趙奕辰臉紅的像是煮熟的大龍蝦。
她沒留意二人的表情,自己繼續(xù)嘆息:“唉,我還以為今天是......害我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了好久,結(jié)果......”
她還沒有感嘆完,就被兩片清冽柔軟的唇瓣吻住。
一個熱情的,讓人血脈噴張的法式深吻過后,趙奕辰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傻瓜,你那時候還那么小,我怎么可能會對你做什么?!?p> 韓馨蕊眨眨眼,似乎有些惋惜又有些期待。
他摸摸她額前的劉海,墨藍(lán)色的眼睛里是濃的化不開的深情,他溫柔的說:“我一直在等你長大,等了好久好久,終于還是等到了。”
成功賴在趙奕辰chuang上的第二天早上,韓馨蕊一臉春光燦爛的跑到餐桌前,對著無視她繼續(xù)慢條斯理喝牛奶的韓允諾趾高氣昂的說:“昨天,我把奕辰哥哥給睡了?!?p> “噗嗤?!币幌虿懖惑@的韓允諾忍不住一口熱牛奶噴到她臉上,像看什么妖魔鬼怪一樣的指著她半天說不出來話,“你......”
韓馨蕊一臉嫌棄的擦掉臉上的牛奶,得意洋洋的對他宣告:“所以,從今天就開始奕辰哥哥就是我的人了,你和其他女生可千萬別打他主意啊。”
等到無辜的趙奕辰下樓,韓允諾趕緊起身迎上前,把他全身上下看個遍,然后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說:“奕辰,聽說你被我那個禽獸妹妹給睡了?”
韓馨蕊翻白眼。
趙奕辰差點(diǎn)從樓梯上直接滾了下來,等他哭笑不得的解釋完,韓允諾這才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還好,還好,你這顆小白菜總算是沒給韓馨蕊那頭豬給拱了。比起我那個禽獸妹妹,我對
你是絕對放心。以后,我絕對限制她上網(wǎng)和看電視劇,禁止她再碎你?!?p> 韓馨蕊一邊瞪著‘勾肩搭背,交頭接耳’的兩個人,一邊怏怏的吃早餐,心里想著,一定是碎的還不夠,所以韓允諾還不死心。
嗯,一定要多碎幾次,才能徹底霸占奕辰哥哥。
至此之后,只要?dú)W芷萱韓希澈出去度假,她就偷著喝酒,醉了就往趙奕辰身上一賴,任誰都拉不走。
終于,她把她心愛的奕辰哥哥給碎的透透的,然而,也練就了她后來夜店女王的不醉傳說。
華麗又隆重的儀式結(jié)束,賓客們淺嘗美食,把酒言歡。
不遠(yuǎn)處,作為主人的伊莎貝拉和歐芷萱夫婦聊得很是歡暢,一邊的林若溪夫婦和肖靜雯、韓老爺子也是談笑風(fēng)生。
客人席那里,小腹微微隆起的丁雨萌滿臉甜蜜的依偎在何翼風(fēng)身邊;葉墨萱忙著幫母親和丈夫夾菜;只有謝天琪吹胡子瞪眼睛的望著歐芷萱那桌,抱怨為什么不讓他這個干爹也坐在主人席。
看到這一張張面帶幸福的熟悉的面孔,韓馨蕊從心里感到很開心。
忽然,韓允諾向前一步將她擋在了后面。
她莫名的看過去,原來是陸宇杰身著一身黑色禮服向他們走來。
趙奕辰垂了垂眼簾,卻覺得手中的小手握的更緊了,他朝她望過去。
她對他甜甜一笑,笑渦淺淺。
他安心的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放開,對韓允諾說:“允諾,我們?nèi)ツ沁吀访芩狗蛉肆南??!?p> 韓允諾看看他,再看看韓馨蕊,這才放心的跟他一起走開。
花園的一角,陸宇杰深深地望著著她,久久才開口:“你,幸福嗎?”
韓馨蕊淺淺一笑,目光落在那個如歐洲貴族般英挺俊美的男人身上,他此刻正在跟幾位大師級的設(shè)計師攀談。
不用仔細(xì)聽,她也知道,他正在為她的新品發(fā)布會而應(yīng)酬。
從以前到現(xiàn)在,他總是小心翼翼的把她護(hù)在身后,默默的幫她完成心愿。
他的世界里,從來就只有她。
“當(dāng)然?!彼錾竦耐瑖艺Z般的回答,“我愛他,雖然知道的很遲,但幸好沒有錯過。”
仿佛感覺到她的視線,趙奕辰回望她,兩人相視一笑。
“我明白了?!标懹罱芸嘈?,“就算沒有葉墨萱,你也不愛我。你對我只是小女孩的好奇和沖動,那時候的你根本還不懂得什么是愛?!?p> “是啊,我總是那么沒心沒肺?!?p> “送我的禮服也是你為他設(shè)計的吧?語言能騙得了人,心卻不會。在你設(shè)計的時候,潛意識里的人是他而不是我,這點(diǎn)可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p> “嗯,那個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的時尚觸角出了問題。其實(shí)那個時候,我的心就在提醒我愛的人究竟是誰了。可惜我當(dāng)時什么都不懂,以為和你吵吵鬧鬧就是喜歡你的?!表n馨蕊收回目光,認(rèn)真的看著他,“后來我跟他接觸多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原來那么沒有抵抗力,只要他輕輕一個眼神,我就可以開心或者難過。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以為是因?yàn)樗麑ξ姨?,而我始終回應(yīng)不了他,我又感動又內(nèi)疚,才會拼命的去逃避,因?yàn)槲矣X得感動并不代表愛情。再后來我知道了他們隱瞞我的事情,原來我在小時候就喜歡上他,要做他的新娘。本來我和他可以做一對恩恩愛愛,青梅竹馬的情侶,但卻因?yàn)槲业氖д`害他燒傷毀容,而我更是自私的為了逃避心里的責(zé)備,而選擇忘記這一切,忘記他。”
韓馨蕊微微側(cè)過身去,她不想讓趙奕辰看到她的眼角濕了。
她怕他會擔(dān)心,更怕他會誤會。
“知道真相后,我彷徨了一陣子。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當(dāng)初為什么要選擇撞車假裝恢復(fù)記憶。我只知道,他跟我哥說,他不希望我因?yàn)楦屑ざ谝黄?,他希望我幸福,所以他要推開我?!彼D了頓繼續(xù)說,“或許,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想恢復(fù)記憶,我想記起和他之間的所有事情。又或許,我怕他不愿我為了報恩跟他在一起,真的離我而去。雖然沒想好,但我依然不后悔做出這個決定。直到他看穿我沒有恢復(fù)記憶,讓你替代他出席了婚禮。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在找借口。我就是想留在他身邊,想要霸占他的愛,也想給他我的愛。人都是快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其實(shí),不管有沒有記憶,我都是愛著他的?!?p> “那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嗎?哪怕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喜歡?”陸宇杰的心痛到無法呼吸,他想抓住溺水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概喜歡過吧?!表n馨蕊毫不避諱的直視他,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如水,“但那只是小女生的喜歡,過家家的游戲,僅此而已。”
陸宇杰的背脊挺得很直。
“喜歡可以有很多種,但是愛只有一種,也只能有一個人?!彼⑽⒁恍?,“陸羽捷,以前我不懂愛,以為相互吸引就是喜歡,喜歡就是愛。其實(shí)不是這樣的,愛上一個人,你會義無反顧的跟他在
一起,哪怕他心里還有別人都不會放棄,能被放棄的從來都不是真愛。我和你之間并沒有這種感覺,即使我知道心里放不開葉墨萱,也沒有真正想爭取過?!?p> 陸宇杰面色蒼白,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對她伸出雙臂:“祝福你?!?p> 韓馨蕊卻不著痕跡的往后退了一步,俏皮的眨眨眼,笑容爽朗的說:“祝福我收下了,但是抱抱不可以哦,我怕我老公吃醋?!?p> 他苦笑,他已經(jīng)無法再走入她的世界,哪怕是錯覺,他也不可能再擁有她。
趙奕辰正禮貌的用法語和幾位大師交談,耀眼的陽光落在他貴族般雍容華貴的俊臉上,她看的不禁有些癡了。
從小看韓允諾那個妖孽看慣了,她還以為自己對帥哥已經(jīng)不感冒了,沒想到有一天她韓馨蕊也會露出這種花癡般的笑容。
現(xiàn)在可不是犯花癡的時候,等到了晚上,嘻嘻......
她做個深呼吸平復(fù)平復(fù)她那顆雀躍的心,然后落落大方的走過去。
聊完新品發(fā)布會的事,韓馨蕊挽著趙奕辰往清凈的角落走去。
趙奕辰的嘴角始終帶著溫柔寵溺的微笑。
“你不問我陸宇杰跟我聊什么?”她好奇的問。
“不問,因?yàn)槲伊私饽愕钠??!彼穆曇舻偷透挥写判?,聽的她心里又酥又癢。
“我的脾氣?那是什么?”她更加好奇了。
趙奕辰戳戳她的額角,輕笑道:“你啊,雖然沒心沒肺,但骨子里卻倔強(qiáng)得很。只要愛上一個人就會死心塌地,任誰都帶不走?!?p> 她嘟嘟嘴,原來這么輕易就被他看穿啦。
“所以咧?”
“所以......”他輕輕捧住她的小臉,吻上她的額頭,“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會去問。無論何時何地,我都相信你,不會束縛你。你是自由爛漫的精靈,我不會讓你為我折翅,你應(yīng)該飛得更高更
遠(yuǎn),而我會跟在你身邊生死相隨?!?p> 韓馨蕊嗅了嗅鼻子,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小鳥般撲進(jìn)他溫暖的懷抱,望著他的眼睛宣誓般說:“我不要你愛的那么卑微。我也哪兒都不去,奕辰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因?yàn)槲覑勰悖乙肋h(yuǎn)跟你在一起?!?p> 趙奕辰將她抱緊,小聲的說:“小傻瓜,我也愛你。”
風(fēng)輕輕吹過,古堡里的山茶花和玫瑰花聞風(fēng)舞動,靜靜地訴說他們之間愛的誓言......
真正的愛情,不管相隔多久相隔多遠(yuǎn),它終歸是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