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沒跟你說話,一邊去。”紅衣美男揮揮手,就有兩三個御城衛(wèi)過來叉走吳剛。
“大人……”吳剛還要說什么,被御城衛(wèi)一邊一個捂住嘴。
“小娘子是哪里人,本官怎么看著你面生得很呢?!泵滥猩舷麓蛄快澄?,語氣有些輕佻。
斐舞暗自翻個白眼,這什么官啊,活脫脫一個調戲良家少女的輕浮惡少。這洛州這么大,難道個個進城的人他都面熟不成?
“民女是魏源堡的人,隨家人過來大都游玩?!膘澄璞静幌敫嬖V他,奈何有幾個御城衛(wèi)將墜兒和斐云分別拉開訊問,她只好實話實說。
“哦?你這個兇器看著恐怖,都把人打出血了?!泵滥袕澭谜凵忍羝鹇湓诘厣系牟即?,只見布袋被里面砸碎的西紅柿汁液染紅,看著有些像血。
“那不是血,是西紅柿汁液。”斐舞拿過布袋,打開給他觀看。
“這是什么果子,本官怎么沒見過?”美男好奇看了看后,嫌棄地推開杵到面前的布袋子。
“這是我家種的,大人若是有興趣,民女可以送點給您?!膘澄鑾е唤z討好說道。
沒辦法,為了自己不被關進大獄,討好討好眼前這位當官的不為過吧。
“你想賄賂本官?”美男似笑非笑看著斐舞說道,“賄賂朝廷命官可要罪加一等,外判流放,就算本官不才只是小小五品城衛(wèi)司,小娘子也算觸犯律法了哦。”
“???”斐舞膛目結舌。這人看著和軟可親,其實油鹽不進。
美男見斐舞吃癟,搖著折扇道:“不過,本官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乖乖在城衛(wèi)所服役三個月,本官做主,不僅免去二十庭棍,還免去被流放的刑罰?!?p> 還是免不了進大獄嗎?城衛(wèi)所是什么地方?斐舞惶恐。
古代監(jiān)獄嚴苛,女子只要進了里面,即便活著出來,此生清譽算是毀了。雖說她不在乎什么清譽,可是監(jiān)牢里的齷蹉骯臟事太多,女子進了里面基本貞潔難保。
“大人,民女錯了,可否能用罰金抵罪?”斐舞眼淚都快下來了,低聲哀求。
“不可?!泵滥袚u著折扇走開,對身旁一個御城衛(wèi)說道:“方秦,帶這小娘子回城衛(wèi)所,將那個黑漢子當街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昏官??!斐舞心中暗罵,卻不敢罵出聲,回頭看看遠處焦灼不堪的斐云吳剛,心里亂成一團。
這下丟死人了,出來看牡丹,牡丹沒看成,結果自己反而進了大獄。吳剛好像身上還有好幾處傷呢,也不知怎么樣,又要被打二十杖,傷上加傷,吳嬸應該心疼壞了。
斐舞被推上一輛沒有窗戶的黒棚馬車,搖搖晃晃走了一會兒,突然車棚上的木門被打開,一個御城衛(wèi)說道:“下車!”
斐舞剛爬出車棚,就被人拎下馬車。抬眼一看,這里看樣子是個公署院子,里面站了幾個身穿錦衣盔甲,腰挎秀春刀的御城衛(wèi)。
“方秦,告訴她以后要做的事?!?p> 冷不丁身后傳來那個紅衣美男淡泊的聲音,完全沒有在外面時的輕佻。
斐舞轉頭,閃著無辜的大眼霧蒙蒙看向那個叫方秦的年輕御城衛(wèi)。
方秦咳一聲,扭過頭不忍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不自然地說道:“你跟我來?!闭f著,疾步向一旁的屋舍走去。
斐舞只好跟在他后面。
“你會些什么?”方秦放柔聲音問道。
斐舞想了想,“我,我會做飯?!彼幌胝f還會洗衣,怕他們將所有人的衣服都拿給她洗,那樣她真的要活活累死了。她估摸了一下城衛(wèi)所的侍衛(wèi),沒有五十個怕也有三四十人。
“還會種菜……”斐舞小心地看向方秦,就怕他說出什么奇葩的要求來。
“那好,你今日下晌就去伙房上工?!狈角刂噶酥概赃叺囊惶幏课菡f道:“晚間你住那間屋,若是缺什么就來告訴我?!?p> “明白了,謝謝方秦哥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嘴巴甜點,叫人親熱點總不是壞事。
方秦臉一紅,低頭大步走了出去。
“殿下,那小娘子說她會做飯,下官就把她安排進伙房上工了?!狈角乜戳艘邪缴系凝R王一眼,低聲回道。
“嗯,你稍稍留意點便是,左不過是做給那個老不死看的,省的他又往圣上面前彈劾我,讓皇兄難做?!饼R王鳳淵瞇著眼,手中折扇敲了敲茶幾,“敢惡心本王,總有一天找他清一清賬。”
“那張御史也忒可惡,仗著他女兒是國母,行事越發(fā)張狂,這陣子他一門心思針對殿下您,怕就是因為您上次折了皇后的面子故意報復。”
鳳淵嗤笑一聲,仰頭躺進榻里,“他還能怎么報復本王,難道還能攛輟圣上殺了我不成?”
“那也難說,兵部侍郎劉玉可是他的姻親,您的封地又在他兒子張仲的駐地附近。倘若他給您使陰招放點水,那突厥人直接就能進了流焰城。”
“那又怎樣?反正圣上已經開始削蕃了,本王這輩子還不知有沒有機會回流焰城呢。想必過不了多久,王叔陳王也要進京留駐了?!?p> 斐舞坐在屋里發(fā)了會兒呆,心里慶幸沒有被投進大獄,趁著現在沒人打攪,神識進入農場收割已經成熟的作物,又用鏟子挨個翻過土地,重新買了種子種上。清理好農場,回過神,悄悄走到菱花窗后,打量院子里的情況。
城衛(wèi)所是一處三進的院子,她所住的是最里面的內院。旁邊有個月亮門,大廚房就在月亮門里的小院子里。
小院子里還有一個石頭砌的水井,周圍鋪著青石板,有專門的露天下水道,看著倒是干凈利索。
水井旁有幾個石臺,兩個仆婦正在那里淘米洗菜。
“小娘子,過來上工了?!狈角剡@時走了過來,又對那兩個仆婦說道:“以后這位小娘子就在大廚房做事,你們多照應著點?!?p> 兩個仆婦恭敬稱喏。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方秦問道。
“斐舞娘。”她的戶籍上是這么登記的。
“嗯,好好干,咱們大人是個好人,不會虧待下人的?!?p> 斐舞暗自撇嘴,心想,就這樣的昏官還是個好人?她一點沒看出來,反而自己被冤枉進這里服役,真正是有冤沒處訴。這萬惡該死的封建君主社會,害她一個善良柔弱的良家少女被迫變成一個罪犯。
恥辱啊。
想她從今至古都是大大的良民,一招西紅柿慣頭就讓她身陷囹圄。太特么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