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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簾風(fēng)月嫻

第36章 紅妝林

一簾風(fēng)月嫻 李相思 2025 2019-06-07 22:42:34

  其結(jié)體謹嚴,中宮內(nèi)斂,四周舒展,寓圓于清剛之內(nèi)。嚴謹而不失疏朗開闊之勢,儀態(tài)沖和,遒勁絕倫。

  沈霧觀蘇嫻臨摹,她的每一筆都落得恰到好處,單論臨摹,她小小年紀,便已經(jīng)頗得精髓了。

  再看看旁邊的孟夏。他雖然年幼,但握筆的姿勢卻是十分老練,若是要用冬歌的話說,便是“他肯定是在娘胎里偷偷學(xué)握筆了?!?p>  他的字跡雖然稚嫩,卻也透著一股超越年齡的凌厲,骨力遒勁、力透紙背,就很難想象到這是一個五歲娃娃寫出來的字。

  沈霧屏住呼吸,不敢打攪。

  周遭,靜得不可思議?!?p>  不知過了多久。

  蘇嫻終于臨摹了三份有一,便動了動酸疼的手腕,這才瞧見沈霧沈大夫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后。

  “沈大夫?你何時來的?”蘇嫻下意識擱了筆,轉(zhuǎn)過身去。

  沈霧完全沒想到她會這個時候停下,還愣了愣,這才趕緊堆起笑容來,若無其事地打招呼道,“月姑娘好。大公子好?!?p>  “沈大夫,你是來找我么?”孟夏亦擱了筆看來,但他一開口,卻是透出一股調(diào)侃的味道。

  沈霧有些不好意思地轉(zhuǎn)移話題道:“……我,我來了有一會兒了,見你們在練字,便沒意思打攪?!?p>  蘇嫻頓了一頓,也是為了照顧他的感覺,便當(dāng)作沒看見他的不好意思似的,若無其事問道,“沈大夫有何事么?”

  沈霧趕忙答道,“有,有的?!冶鞠胫f,冬歌去了師父那兒,大公子這兩日狀況還算好,你們兩位又都是剛來,不知兩位貴客可有興趣隨我到谷中四處走走看看?”

  嚴孟夏聞言眨了眨眼,又指著桌上的字帖,說道,“可是,我跟月姐姐在臨摹字帖呀。”

  沈霧聽他這么一說,立時便看向了蘇嫻。

  蘇嫻:“……”

  這小娃娃怕是故意的。

  她莫名就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但她能怎么樣呢?蘇嫻臉上擠出笑,又摸了摸孟夏的小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無妨的,臨摹字帖什么時候都行。倒是沈大夫得空肯帶我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求之不得呢?!?p>  說完,她忍不住看了孟夏一眼。

  誰知嚴孟夏見她有點惱,還一臉無辜地攤手,更甚者,他的眼睛里還有一點目的得逞的小驕傲。

  蘇嫻哭笑不得:“……”這孩子若是粘上毛定然比猴還精。

  *

  藥王谷比蘇嫻想象中要大很多。

  她原本以為藥王谷不過是一個山谷,但事實卻不是。

  這里雖然地處重巒疊嶂之中,卻自有一片天地,說是別有洞天都不為過,一個山谷套著一片山谷。

  往東,便是冬歌去了春谷,不過聽說那邊是禁地,去不得。沈霧也鄭重其事地說道:“春谷非同尋常,不可擅入?!?p>  嚴孟夏便問:“若是擅入了會如何?”

  沈霧正色道,“小命危矣?!?p>  “哦?!眹烂舷囊馕渡铋L地應(yīng)道,又看了蘇嫻一眼。

  蘇嫻一時也領(lǐng)會不到他這小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霧便帶著他們又往南去。

  藥王谷中有春谷、便有夏湖,夏湖是一片湖,那是整個藥王谷中唯一有夏季的地方。

  夏湖那個地方,一年中會有四個月盛開荷花,滿湖的紅蓮白荷與碧綠荷葉相輝映,美麗至極。這個季節(jié)去看,正是好時候。

  再往西,是紅妝林,那里植了一林木棉花。最初也不知是誰從南越之地帶來的種子,在此地就很快生根發(fā)芽了。

  木棉花呈鮮紅色,花開時火紅熱烈,無需絲毫綠葉的襯托,花期一過絕然落土,不容半點凋零的頹勢,像極了風(fēng)華正茂紅妝墨發(fā)的妙齡女子,為愛舍生赴死,決絕,又壯烈。故名紅妝林。

  沈霧說完,不知為何看了蘇嫻一眼。

  蘇嫻眼皮子跳了一下,便問沈霧道:“紅妝林這么美的地方,就沒點什么典故么?”

  沈霧搖搖頭,說道,“倒是沒聽說。這片林子自我來入藥王谷便存在了。也不知在此之前存在了多少年。我聽聞過唯一有之有關(guān)的,便是三師叔年輕時與妻子決裂,就是在這片林子發(fā)生的?!?p>  “決裂?”

  “也是聽師父師叔閑聊時提起的,說是三師叔太過醉心于研究病理、尋藥煉藥,冷落了他年輕的妻子,后來兩人便在此決裂了。至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畢竟那個時候我都還沒出生呢。”

  沈大夫如此耿直,孟夏也無能為力地嘆氣,然后便拉著蘇嫻的手往北面走。

  孟夏邊走邊在心中嘆氣:這沈大夫可真是個木頭疙瘩,不行,太不行了。

  北面是一處高高的山峰,一枝獨秀高聳入云,沈霧說道,那叫梅嶺,是屬于藥王谷的一部分,但也不完全是。上面也有住人,便是他們門中的四師叔。

  傳聞,那位四師叔從二十年前便上了梅嶺,再沒下來過。他自拜入師父門下,便只在傳聞中聽過這位神仙一般的四師叔,卻從未見過。

  梅嶺獨立于此,山道陡峭,幾乎無可攀附,峰頂又終年積雪,尋常人根本上不去,就連他們這些學(xué)醫(yī)采藥的,都很難上去。想上梅嶺不但要有過硬的輕功,還要有過人的膽識。

  說到這兒,沈大夫又自嘲道:“師父還常說,待我何時能登上梅嶺峰頂,我便能出師了?!?p>  他們騎馬在谷中轉(zhuǎn)悠了一圈,半日光陰都過去了。回到藥廬,都已經(jīng)是午時過后。

  用過午飯后,孟夏自言他乏了,便是休息去了。蘇嫻也以同樣的借口閃回了房間。乏倒是乏,只是若單獨與沈大夫相處,她當(dāng)真不知道該說什么。

  沈大夫今日帶他們?nèi)ド焦戎修D(zhuǎn)悠,她便覺得氣氛怪怪的,若是獨處,只怕,就更怪了。

  百無聊賴,蘇嫻便又拿出字帖來臨摹。

  她臨摹柳公的《玄秘塔碑》一是想讓自己靜心,二便是想將她過去的字跡抹掉。

  十九叔與她到底太熟了,若不刻意為之,很難抹掉一個人花了十幾二十年才養(yǎng)成的書寫習(xí)慣,遲早還是要被發(fā)現(xià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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