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隔壁傳來一聲巨響后,回繞在夢蘭軒的琴音忽然中斷,那根因受力不均勻而緊繃的琴弦也在瞬間斷裂,斷弦毫不留情的在宇文樺手上狠狠的劃出一道傷,鮮血滴答滴答往下淌,他卻顧不得這些,“唰”的站起沖出夢蘭軒朝著映月軒奔去。
“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一藍(lán)白錦衣少年問道,此時九華山所有人幾乎都聚集到廣場上來了,紛紛圍著眼前這座廢墟交頭接耳,面露驚恐之色。
有人回答:“不知道?。∥覀儊淼臅r候已經(jīng)這樣了?!?p> 夢蘭軒和映月軒是九華山最負(fù)盛名的兩座樓宇,雅極靜極,故有“雅靜雙軒”之稱。然此刻眾人眼前這座廢墟,就在一炷香之前它還是九華山雅靜雙軒之一的映月軒,誰也不曾料到轉(zhuǎn)眼間就變成這般模樣,到底是什么東西能令映月軒頃刻間化為廢墟呢?圍觀的人腦海中早已掠過一百種不同的猜想。
“長君!長君?。 币姶饲闆r,宇文樺感覺全身血液僵硬住了,冷得如同冰塊,他艱難的走向那座廢墟,只覺得頭重腳也重。
“天吶,蕭姑娘還在里面!”見宇文樺這般失魂落魄,眾人才想到這映月軒一直躺著個人。
“這可如何是好,映月軒倒成這樣,里面的人還能活嗎?”
“廢話,里面本來就沒有活人?!?p> “對啊對啊!聽說蕭姑娘已經(jīng)死了有些年頭了,可是你們看公子……”眾人再次看向宇文樺,這俊美的白衣公子居然趴在廢墟里死命的刨著,塵土飛揚,他那纖塵不染的白衣不多久便覆上了厚厚的灰土,看得眾人咂舌不已,紛紛走上前去。
“公子,我們幫你?!币粫r間,廢墟上趴滿了人,刨土刨個不停,滿地的白藍(lán)錦衣人揮汗如雨,漫天飛舞的塵土詮釋了人多力量大的含義,這畫面既清奇又獨特,形成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
“你們在干什么?”姜老不知什么時候來的,映月軒變成廢墟,他也頗感震驚,可比起眼前這些刨土刨得如此熱切的眾人,他反倒更震驚于后者。怎么說呢?他們都不是凡人?。∠肱賯€東西那還不容易?犯得著用手嗎?再說即便是凡人人家也不用手的,左右不是還有鋤頭、耙子什么的。
目光越過眾人,姜老看到最前邊的白衣公子,他忽然不想說任何話,只想學(xué)著他的樣子默默的刨上一把。他終于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人跟著宇文樺刨土了,實在是他的動作和神情太有感染力了,可想而知,那廢墟里的人于他到底有多重要了。
就在剛才我仿佛突然間有了意識,黑暗中一顆冰涼的珠子嵌入我心臟的位置,與我融為一體。我僵硬的四肢開始漸漸能舒展了,多么久違的感覺,就像枯草初逢甘露,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記憶初時一片空白,后慢慢變得清晰。我想起來了,我叫楚千虞,是第十九代女媧后人,三百歲那年我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后于修為上遇到了難以突破的瓶頸,青姑告訴我唯有歷劫,方可功成。
“青姑,神仙才需要歷劫,我們妖族哪里要這般折騰呀?”
青姑托起我的手道:“千虞??!平時讓你多讀書你偏不聽,三界不論是神是妖都需要歷劫的,還有我們女媧一族雖屬妖道卻身負(fù)神職,你要記住我們女媧一族不能僅僅用妖來定義……”
青姑年紀(jì)不大,相貌美艷,可是一說教起來就顯得老氣橫秋,我不耐煩的打斷她道:“不就是我們女媧一族身負(fù)神職和使命,且不是普通的妖,我們是好妖對不對,哈哈哈,這些我知道?!?p> 眼下能恢復(fù)的記憶大概就是這些了,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記憶有待發(fā)掘,尤其是記憶碎片里的那片桃花園,那個白衣公子,他的樣子模糊不堪我不記得他是誰了。
黑暗褪去,久違的白光晃得讓人睜不開眼,渾身有種濕漉漉的感覺,不太舒服但也不差,畢竟是活著的感覺,只要還沒死,一切都不算差。我有預(yù)感,只要我一睜開眼睛,外面一定是美好人間,姹紫嫣紅。
奇了怪了,我這好不容易走出廟宇來到人界歷了個劫,怎么好像死過一次似的?先前那個瓶頸好像也沒什么突破,莫非歷劫失敗了?正當(dāng)我胡思亂想之際,我聽到兩個女子低語之聲:“你看你看,她是不是活了?”
忽然有一只手按在我左胸上,那只手的主人隨后大叫道:“真的活過來了,她有心跳!”這女子許是太激動,有些用力過猛,按在我心口上的手瞬間重得像石頭,壓得我快窒息。
“太神奇了,映月閣足有十米之高,頃刻倒塌,蕭姑娘居然毫發(fā)無傷!”女子話畢,門外傳來敲門聲。起初還是敲門后面便改踹門了,最后竟是直接推門而入。
“哎呀!百里公子,你怎么能隨便進來?”兩個女子喝到,我豎直了耳朵細(xì)聽,暗想這是哪里,她二人口中的百里公子怎么就不能隨便進來呢?
“抱歉,長君怎么樣了?”語氣急促而焦急。
“蕭姑娘活過來了?!?p> “什么?。?!”震驚,不言而喻。那公子聽罷,二話不說朝著我這邊走來,氣勢洶洶我竟有些害怕,他掀開紋帳,一股藥香撲鼻而來,淡淡的有些好聞,我感覺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四處查看,他的手正朝我伸來,我屏住呼吸,心跳得厲害。
“這混蛋想干嘛?”我心道:“他要敢對我不敬,待我睜開眼非扒他皮,抽他筋不可。”
“住手!”突然,遠(yuǎn)處傳來一聲爆喝,“百里公子你太無禮了,蕭姑娘沒穿衣服,你感緊出去。”是那兩個女子在說話,我忽然有些頭皮發(fā)麻,雖然我不知道蕭姑娘是誰,可此刻也明白這蕭姑娘指的就是我。沒穿衣服?那還得了,他居然就坐在我旁邊,還好被子夠嚴(yán)實,我想這百里公子鐵定就是一好色登徒子了。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道“???我…我……”瞬間有些結(jié)巴。
“這混蛋還不快滾?”我忽然有些難以忍受,睜開眼睛,直起身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出手就是一個巴掌將他拍倒到枕頭上,旋即一個鎖喉死死的困住他。電光火石間完成所有動作,我定眼瞧他,旁邊兩個女子定眼瞧我,皆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我道:“你是誰?”
他卻笑得眼淚都快溢出,道:“我是景楓啊!長君,你忘了嗎?百里景楓?!闭f著,眼淚真的從他眼里溢出,我有些怔住了,莫非是剛才下手太重?
我收回手,叫他滾出去,他坐直了身子,看了我一眼真的就滾出去了。一番折騰后,那兩個女子見我不是善茬,便也跟著出去了,大門輕輕關(guān)上,屋里一派寂靜森然,我郁悶的揉了揉太陽穴,感嘆道:“這倆女人是什么忘性?居然不給我留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