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考取了!爹,我考取了!王桂玲一路跑一邊舉著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向正在桃園里挖樹的王孟子報喜。
聽見女兒的聲音,聽見女兒說考取大學(xué)了,王孟子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快步奔向女兒王桂玲:真的,快給我看看!
王孟子手上有泥,甚怕把通知書弄臟,他特意把手指翹起來,像蘭花指一樣拈著通知書。王孟子識字不多,通知書幾個字還是認(rèn)識的,他一看是交通大學(xué),立馬不高興了,嘴里嘀咕說:怎么是掃馬路的大學(xué)啊,那還高興啥??!上個屁大學(xué)啊!
爹,交通大學(xué)不是掃馬路的大學(xué),這里面學(xué)問可多了??!女兒王桂玲見自己的爹這么理解交通大學(xué),捂著嘴笑的腰都沒直的起來。
呵呵,我說呢,咱們的女兒怎么能去掃馬路呢!說完王孟子被自已的無知弄的有點臉紅,不過在自己的女兒面前說這樣沒水平的話自己覺得一點事也沒有。
王孟子看完錄取通知書,突然一把位起女兒王桂玲的手就朝她媽媽劉嬸的墳?zāi)骨芭苋?,到了劉嬸的墳前王孟子停下來,對著刻有劉嬸名字和墓碑說:玲兒她媽,我們家玲兒考取大學(xué)了,我知道你最疼她了,你活著的時候,總是把最好吃的、最好穿的都給她留著,為此大女兒桂英到現(xiàn)在也還記著這此事。你沒有白疼她,玲兒終于出息了,考取了大學(xué),別的沒什么,主要的是要離開這個窮困的大山,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再回到這窮苦的山村來,一定要讓她在大城市安家。
快、快!來給你媽媽磕頭!王孟子說完拉過王桂玲就要讓她在媽媽的墳前跪下磕頭。
磕完頭,王孟子拉著女兒的手說,咱也不干了,收工吧,咱們回去炒幾個菜慶祝一下,給你哥哥打個電話,也好讓他高興高興。
王孟子的兒子王杜福自買了運輸車后一直很努力賺錢,真是起早貪黑,早上眼睛一睜忙到晚上點燈,賺幾個辛苦錢!開始還能拼自身的努力還能賺到錢,后來慢慢的車輛維修、柴油漲價、市場競爭、工地拖欠材料款等因素越來越賺不到錢,精打細(xì)算可以保本,如果稍灑脫一點就會虧本。
王桂福臨走的那一天,他偷偷地看了吳秀麗,他們在櫻花嶺下邊的野菊灣相會。
前面說過,吳秀麗喜歡戴莊村的彭良斌,對王桂福沒有什么好感,但彭良斌本人比較厚道老實,而且也特別孝順,不會花里胡哨地哄人。
而王桂福呢比較能說會道,還有點油腔滑調(diào),你別說,男人有時候油腔滑調(diào)也挺招女人喜歡的。
那天,王桂福把吳秀麗約到野菊灣,倆人坐在一條小溪邊,王桂福對吳秀麗說:秀麗你放心,我已買了運輸車,不出兩年我就會把我們家的老房子給拆了,給你蓋三間大瓦房,其中一間是我們倆的婚房。這還不算,還要給你買一條金項鏈,讓你金光閃閃,渾身珠光寶氣地嫁給我!
那段時間,吳喜樂整日在吳秀麗面前嘮叨嫁人的事,再加上城里的舅舅答應(yīng)幫她找工作,可到現(xiàn)在一直也沒有工作方面的消息,惹得吳秀麗心情一點也不好,要放在平時,王桂福約吳秀麗那吳秀麗肯定不會出來的。
王桂福在吳秀麗面前又說又比劃,說的眉飛色舞。
王桂福給吳秀麗描繪出了一幅非常美好的未來藍(lán)圖,關(guān)鍵是他今天把吳秀麗給逗得開心無比,笑得她前仰后合。吳秀麗真的好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
從愛情心理學(xué)上分析,如果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露出笑容,那說明這個女人最起碼對眼前這個男人不感冒,有好感。防備等級一般比較低。
那天對于王桂福來至少是成功的,因為吳秀麗沒有明確拒絕王桂福的發(fā)出的愛情信號,但也沒有明確表示可以接受王桂福的愛情的請求??蓞切沱惖谋憩F(xiàn)著實讓王桂福看到了希望,也使自己有了努力的方向。
王桂?;氐酱蚬すさ睾?,真的把在吳秀麗面前的承諾當(dāng)成了愛情的動力,他自己給自己增加壓力,每天要確保拉多少車磚頭、拉多少車水泥、拉多少車土方,他都有記錄,而且節(jié)衣縮食,省吃儉用,絕不亂花一分錢,把所掙的每一分錢都存起來,準(zhǔn)備給吳秀麗買嫁妝。可往往事與愿違,就在吳桂福一心想著掙錢、想著把吳秀麗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進(jìn)門的時候,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正在向他慢慢靠近。
一天中午,與他一起跑運輸?shù)囊晃恍談⒌睦习逭业酵豕鸶Uf:王總啊,你看我們整天忙的跟狗似的也苦不到錢,我一個朋友搞“錢坤會,”一個月不到就買了寶馬車,還在常州買了兩套房,他昨天打電話給說,讓我把錢存放在那每天有返利,比銀行高出好幾倍的利息,你只要到銀行開一個戶就可以,就可以每天有往利息到賬。這事還不能對外說,財只能悄悄發(fā),悶聲大發(fā)財嘛!
開始王桂福一點也不信,他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就是會掉也不會砸到自己頭上的。但他那位劉姓老板放了幾千元錢在他那朋友的“錢坤會”里,每天都有錢到賬,每次到賬他都會給在王桂福面前炫耀,而且也漸漸地抽起了高檔煙、偶爾也會出入高檔賓館、飯店和休閑娛樂場所,有時也會把王桂福帶上。
就這樣,王桂福由開始的拒絕到慢慢地接受,開始放少量的錢。
當(dāng)他每天收到比自己跑一天運輸還要掙得多的時候,心開始大了。他不僅把所有的積蓄全部放在了“錢坤會”而且還把運輸車給賣了。
他認(rèn)為跑運輸賺不到錢,而且還累得要死,有時還拿不到錢,對方還要打白條,還要倒貼柴油錢,加入“錢坤會”每天都會有錢到賬,心情無比的爽快!
王桂福看到每天的進(jìn)賬,做起了很快就要把吳秀麗娶到家的美夢。
這樣的爽快的日子沒過幾天,噩夢開始了。
早上,王桂福像往常一樣,拿著銀行儲蓄卡去查看昨天到賬多少??膳帕撕冒胩斓年牪泡喌阶约?。當(dāng)銀行工作人員告訴他昨天沒有錢到賬時,王桂福一驚,心里面“咚”的一下,一陣不好的預(yù)感使王桂福有點發(fā)懵。
他冷靜了一會,趕忙返回駐地找劉老板,可當(dāng)他回到駐地時,平時一直在隔壁茶館喝茶的劉老板沒有出現(xiàn),王桂福當(dāng)時又是一驚!這時王桂福的腿有點發(fā)軟,腦袋上虛汗直冒,心想不會遇到騙子吧?但他一直等到下午劉老板也沒有出現(xiàn)。
王桂福越想越害怕,害怕得他已邁不開雙腿,這可是他兩年省吃儉用的積蓄啊,關(guān)鍵是用來掙錢的運輸車也給賣了。
王桂福沒有敢多想,他從茶館返回駐地,穿過一個院子向劉老板的住宿樓走去。一路走一路想,劉老板家是哪里的自己不知道、他具體叫什么名字自己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劉,只知道他也在跑運輸,僅有的一點點信息使王桂福心里面越來越驚慌!越想越?jīng)]底。
當(dāng)王桂福到劉老板的住宿地時,他發(fā)現(xiàn)王老板時常出入的單元大門緊閉,大的要命的鐵鏈鎖在那細(xì)小的門把上繞了好幾道。
看到這樣的場景,王桂福徹底癱了。
王桂福醒來和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自己的宿舍里,他看看正在倒開水的同鄉(xiāng)張駝子正在給他沖方便面。
原來,因為張駝子經(jīng)常在傍晚時分去住宿樓旁邊的那個小菜市場買菜,傍晚的菜比較便宜。外出打工講究不起來,只要不腐不爛的菜都可以吃。去小菜市場的時候,必須經(jīng)過那個小院子,也就是劉老板租住的小院子。
這天,張駝子像往常一樣去買菜市場買下市菜,當(dāng)他走過那個小院子時,發(fā)現(xiàn)在院子門口躺著一個人,這個人看上去很眼熟,他走上前一看是王桂福!
啊呀,這可不得了了??靵砣税?,有人暈倒了,快來人啊!張駝子連喊救命,一下子來了好多人,大伙七手八腳地幫忙把王桂福抬到了他自己的宿舍里。
張駝子是上谷村人,與王桂福是同村,他老伴去逝后就跟村上人外出打工,與王桂福同一個工地,他在工地上看門,就幫著工地上看看建筑材料之類的,平時也沒有什么事。
沒事的時候跟那些打工的同村人聊聊天,他們聊的最多的還是家鄉(xiāng)的貧窮,總是盼望有一天自己的家鄉(xiāng)能富起來,好回鄉(xiāng)發(fā)展,不想在外面漂泊打工。
張駝子年輕時很帥氣,后來在山上砍柴不小心摔了一跤使自己的腰椎受傷,當(dāng)時實在沒有錢去醫(yī)院看,就一直在家躺在床上忍著,靠王桂福的媽媽跳大神,吃符紙灰治病。后來慢慢地那腰就一直沒有挺的起來。
打那以后,村上人都叫他張駝子。
王桂福醒來后,第一件事就問張駝子:我這是怎么了?怎么會躺在床上?你們是怎么把我給弄回來的?問完之后,頭部感到昏的厲害,他想起床,可他感到天旋地轉(zhuǎn),渾身無力。這時,張駝子端了一碗方便面過來說:我還問你呢,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會暈倒在劉老板租住的那個院子門口??!你是不是找劉老板去的啊!聽說他欠了好多人的錢跑了!他也欠你的錢嗎?
啊,跑了!當(dāng)王桂福得知劉老板跑了的時候又一次差點暈倒,他強撐住了。
怎么了?他不會也欠你的錢吧?張駝子看到王桂福這副表情問道。
不會,他怎么會欠我的錢呢。王桂福言不由衷、言詞閃爍、神態(tài)有點清慌亂地說。
王桂福想,這事千萬別讓村上人知道,一個方面會覺得丟人!另一個方面主要的是,他那性格火暴的老爹要是知道所有積蓄都被騙了,那還不跟他拼命??!憑他個性真的很可能會鬧出人命的,還有那輛寄托他所有希望的運輸車!
王桂福伸手接過張駝子端過來的方便面嘴里連聲說:謝謝!謝謝啊,張叔!
王桂福剛把第一口面吃到嘴里,還沒有咽下去,外邊就有人高聲喊道:王桂福電話,你家里人打來的,在工地門衛(wèi)處,快點啊!電話費可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