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相接之聲,不絕于耳,伴著轟然雷鳴,大雨傾盆而下,黑色鐵騎踏水而來。
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依稀可見那黑色鐵騎在夜幕中廝殺。
鮮血夾雜著雨水,流進青州皇城之中。
北瑤辛身邊的兩個親信匆匆進來,神情透露著恐懼,語氣似乎在顫抖,“主上,城門已經(jīng)快被攻破了,我們走吧!”
他們身上也有許多鮮血,看來是剛從戰(zhàn)場逃過一劫,怕是已經(jīng)見過了暗靈衛(wèi)了。
想起來,暗靈衛(wèi)的存在,還是以前聽過的一個故事,誰能想到,他居然真的存在。
自己謀劃了那么久,更不惜當(dāng)別人的走狗,怎么可以在一夕之間就將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全部拱手相讓?
北瑤辛依舊不為所動,其中一人急了,勸解道,“主上,守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您出事了,一切就都完了!”
北瑤辛搖頭,“就算我跑,她就會放過我嗎?”
“主上!”兩個親信跪在地上,走與不走,雖然說走不一定就可以逃過,但是不走,就是坐以待斃。
他們自小也是跟北瑤辛一同長大,和青州大戰(zhàn)時,他們也是身先士卒,殺了許多北瑤固一族的人,若是北瑤凝墨殺進來,他們也在劫難逃,更不用說北瑤辛了,雖然知道北瑤辛不甘心將皇城白白相讓,但身為他的親信,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送死。
北瑤辛從袖中拿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遞給其中一人,“這封密函,你務(wù)必保管好,待到合適的時機,交給太子!”
“主上!”那兩個親信皆跪下,也知道讓北瑤辛離開青州怕是不可能了,接了信的人道,“請主上放心,屬下定當(dāng)保管好此物!”
待兩個親信離開,北瑤辛平靜的坐下來,穿上了鎧甲,擦拭著寶劍。
到天明時,外面的聲響平靜下來,似乎安靜了許多。
屋中焚起香,繚繞的煙霧被驚擾了,搖擺幾下,便消散了。
門被打開了,北瑤辛緩緩抬頭,看著門口。
目光下移,只見她手握長劍,一步一步從臺階之下上來。
劍身上的鮮血淋漓,隨著她的步伐滴落。
她白色的裙擺輕揚,如玉的臉上還帶著笑意,映襯著這滿地鮮血,格外好看。
而這劍身光澤,映出他扭曲的面孔,北瑤辛嗤笑,“北瑤凝墨,你別得意,總有一天,你也會被他棄置不顧,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更慘!”
北瑤凝墨抬手,看著手里的劍,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北瑤辛,我回來了,我說過的,若我不死,定會踏著你族人的尸體回來復(fù)仇,我做到了!”
衣擺沾滿鮮血,沾的,都是他族人的鮮血。
北瑤辛想起,她站在懸崖邊上,發(fā)過的誓言,歷歷在目。
門外進來幾個侍衛(wèi),看見北瑤凝墨立即拔劍,站在北瑤辛身前,“主上,屬下來保護你,你這個妖女,還不快退下!”
北瑤凝墨蹙眉,手中的劍一晃,接著便收回來,只是劍上又多了些紅色的血跡。
“多話!”北瑤凝墨不耐煩的退開一步,避開腳下的尸體。
北瑤辛看著死去的侍衛(wèi),大概外面早已經(jīng)是血流成河了,這就是宿命??!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求你放過他們,他們是無辜的!”
北瑤辛終于看清外面的畫面,宮道上遍布尸首,紅色染滿城墻,一如他血洗青州時,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瘋了,自己也瘋了,北瑤辛閉上眼睛,不忍心去看。
他知道,如今城中,定然還在殺戮,她一定會將他的族人盡數(shù)殺盡。
“北瑤凝墨,是我一意孤行,欺騙了你,你可以恨我,找我報仇,但請你放過我的族人!”
“你讓我放了他們?”北瑤凝墨揮劍直指四周,“你殺我全族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族人也是無辜的,有沒有想過放過他們??你們現(xiàn)在足下踏的土地,那一寸不是沾染我族人的血跡?你們的劍刺入他們身體時,他們有沒有像你們此刻一樣跪地求饒?他們當(dāng)時是懼怕還是痛哭?你們中有沒有人曾幫過他們?幫他們收過尸身?”
北瑤凝墨厲聲質(zhì)問,無人回答,無人敢回答。
被殺得所剩無幾分青州將士退入皇城,看見自己的主上毫無反抗之力,也知大勢已去,如今明哲保身才是正道,于是青州將士紛紛跪下,俯首稱臣,不敢吭聲。
“這里每一寸土地,都埋著我族人的尸骨,現(xiàn)在,這里的土地,也會由你們的族人來染紅!”北瑤凝墨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將士個個噤若寒蟬。
是非報應(yīng),早已經(jīng)說不清楚了。
只知道,她心中的怨氣,會給整個青州帶來滅亡。
北瑤辛抓起身邊的劍,準備孤注一擲,卻還沒來得及拔劍,手中的劍就被打落在地,來不及躲避,一把長劍已經(jīng)刺進心口。
所有人不敢動彈,生怕下一劍,就是刺向他們。
也是,不過敗軍而已,誰會替他們求情,除了北瑤辛,在旁人眼里,他們早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了。
北瑤凝墨拔出北瑤辛心口的長劍,他還未死,顫抖著將手伸向遠處,似乎在等誰來救他。
“沒有人來救你們的,今日,我要看著你們死在這里,你們殺我族的一人,我就殺你們兩人,我說過的加倍奉還!”北瑤凝墨揮劍斬下他的一條手臂,殷紅的鮮血濺在她裙擺上。
“啊!”北瑤辛痛苦的哀嚎打滾,在安靜詭異的皇城中,聽得讓人耳朵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