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想再吃一個燒餅,我還餓?!眲倌锌蓱z巴巴的望著曼青說道。
曼青帶著勝男到了杭城以后,這才叫她真正知曉,人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難處來。
她東奔西走的去找工作,總是沒有一處肯要她留下來幫工的。交完房租,攏共也剩不下幾個吃飯的錢來了,她正發(fā)愁著呢。
眼瞅著勝男的淚汪汪的眼睛,曼青想著囊中羞澀,簡直心酸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乖孩子,一會回去,我燒點熱水,給你泡點糊糊吃,好么?”
曼青如今身上只剩下沒幾塊錢了,買完這頓燒餅,回頭還不知道去哪里喝西北風(fēng)呢。
這些天,她都想法設(shè)法的,給勝男吃上一口熱的飯菜。獨獨對她自個,不舍得多花一分錢,全靠著喝水充饑。到了夜里,肚子經(jīng)常餓得絞痛,那滋味,可真夠難受的。
“不嘛,囡囡肚子餓?!眲倌姓f著說著,突然撅著嘴巴,嗷嗷哭了起來。
曼青心疼的忙把孩子往懷里攬,眼睛里淚水直打轉(zhuǎn):“是媽媽不好,媽媽連頓飽飯都不能給你吃,真是個壞媽媽。”
“打擾一下?!鳖欨檺鸲挷徽f,就把老板剛新鮮出爐的小餛飩、燒餅、肉羹一碗碗的放到曼青與勝男面前:“我這剛好吃不下,都給你們吧。”
他轉(zhuǎn)過身去,又從一旁案上拿了熱水壺,替曼青斟了一杯熱騰騰的茶,遞了過去:“要不要再叫點別的吃食?”
曼青接過茶水,放置在一旁,才剛抬頭,就詫異的盯著眼前這人,不由得略略張了張嘴。
她分明認(rèn)得這張臉,他不是上過電視的那個鼎鼎大名顧鴻愷么?
曼青腦中恍然想起,顧鴻愷當(dāng)初在電視采訪中所說的那些豪言壯語。也正是他的那番話,激勵著她,及早的辭職下了海。
她不過略略蹙了眉頭,而后垂下頭,輕聲推辭道:“顧先生,謝謝您的善心。無親無故的,我們也不好白白受您的好處的?!?p> “哦?你知道我?”顧鴻愷特意換了家鄉(xiāng)的方言問了一聲。
他篤定,眼前這個帶著孩子的女人,肯定是來自家鄉(xiāng)錦縣的。因而他換了一種說話的方式,試圖讓曼青能夠感到輕松自在一些。
“當(dāng)然知道了,你可是我們錦縣的名人。我從前看過你的專訪,可真是個大人物呢?!甭嘁幻嬲f著,一面猝急不防的抓住了勝男去拿燒餅的小手:“這燒餅不是咱們的,是人家顧先生的,你別伸手去拿。要吃的話,得要咱們自己想辦法,知道么?”
勝男委屈巴巴的看了看母親,又轉(zhuǎn)過頭去,瞧了眼顧鴻愷,嘟囔道:“可是剛才,這個叔叔說,都送給我們呢?!?p> 曼青抿了抿嘴,無奈搖頭道:“那也不好拿的……”
無論在什么時候,曼青總是有這樣的骨氣,她的人生字典里,定然是接受不了“嗟來之食”的。
即便顧鴻愷許是出于好意,可是曼青始終總覺得,這手可千萬伸不得,做人總是有自己的自尊和底線要守護的。
曼青知道,這樣的想法很矛盾,也有些許的荒唐,但是她真的沒法做到不去拒絕。
顧鴻愷是個什么樣的人?生意場上,形形色色的人也見得多了。對于曼青這樣有倔性的人,他還是欣賞的。
他回想了下方才的舉動,覺得倒是自己有些舉措不當(dāng)了。
“人是鐵,飯是鋼。這小孩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么好餓肚子的呢?剛才,是我唐突了些,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我跟你道個歉。”顧鴻愷誠心誠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