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適意一直掌握著南陵內(nèi)部的動向。
她在南陵安插的探子并沒有混到華千樹身邊的,但是她的盟友卻有這個本事。
南言給她送來的密報詳細到哪位幕僚說了什么話,有哪些小動作,全部清清楚楚。
果然有個可靠的盟友就是省事,蘇適意不止一次感嘆。
蘇沫看她驕傲的表情,撇撇嘴,道:“知道你家南少主最厲害了,能不能放下密信好好吃飯了。”
蘇適意忽略了她說的“你家南少主”幾個字,夾起一塊雞肉,放在嘴里大嚼特嚼。
“中京現(xiàn)在元氣大傷,絕對沒有辦法抵擋第二次的進攻,所以這五萬衛(wèi)軍的底子,我一定得捅到華千樹面前去?!?p> 華陽老謀深算,華千樹一切求穩(wěn),想讓他們明著與華如晝劃清界限恐怕不到最后一刻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是華千樹主事,而華陽不插手的話,那就很容易被牽著走。
蘇沫抬起頭:“你讓南言的探子動了?”
蘇適意點點頭:“埋伏了這么久,不用白不用?!?p> “能爬到這種地位的探子,絕對不簡單,恐怕是培養(yǎng)了多年的吧,他竟然也舍得?!?p> 末了蘇沫補了一句,“紅顏禍水啊?!?p> 蘇適意橫了她一眼,擺擺手,道:“是給南陵送消息,又不是拿消息,基本沒有風(fēng)險。再者說,那個探子最近成了華千樹的頭號心腹,我這是助他,否則一個年輕的幕僚,什么時候才能在主子面前露臉。”
蘇沫不得不承認她姐說的對,不僅探到了消息,還讓探子步步高升,她現(xiàn)在覺得這筆買賣明明是南言賺了。
南言也覺得自己的確是賺了一筆,還賣了個人情給蘇適意,賺大了。
他將一個物件交給南荔,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外面還仔細的用桐油紙密不透風(fēng)的包了起來。
“茶茶給你的?!?p> 南荔本來懶洋洋的,聽到這句話,頓時來了精神,連忙拿了過來,邊打開邊問:“茶茶為何要送東西給我?!?p> “獎勵你。”
“嗯?”
“因為你的測算,中京掌握了最好的時機,將朱家軍擊敗?!?p> 南荔面上閃過一絲了然的神情,帶著些敬佩的語氣說道:“不過因為當(dāng)時在不韙山莊的一句無心之言,茶茶就想到了這個方法,不愧是江南少主。”
南言竟然有些好奇:“無心之言?”
“度商大會的時候,茶茶得了風(fēng)寒的前一日我們在不清湖玩鬧了許久,我當(dāng)時不過隨口提了一句,今年的冬日會特別漫長,后來她就憑這個想到了退敵之法?!?p> “可怕的女人?!?p> 南荔覺得她大哥可沒有資格這么說茶茶,他自己比誰都可怕。
不過這話她不敢當(dāng)著她大哥的面說。
蘇適意給她送了一本話本子,書名是“青樓公子從了我吧”。
南荔:“…”
默默把書藏到身后。
南言眼神極好,頭都沒抬起就知道南荔的小動作。
“交出來?!?p> 南荔權(quán)衡了半刻,毫不猶豫的將蘇適意賣了。
“茶茶怎么能送這種東西給我呢,太不檢點了,大哥回見。”
然后一瞬間就遛了。
南言看了一眼書名,手里的茶杯差點沒端穩(wěn)。
這個女人…
他忍著嫌棄之情,逼自己翻了幾頁。
大致是一位女將軍,被敵人圍剿,逃脫之后受了傷,躲在一家青樓之內(nèi),與青樓公子展開的愛恨情仇。
他正看到看到青樓公子將女將軍按在床上,然后俯身而下。
南言嘴角抽抽。
他之前好像也把茶茶按在了床上來著。
一時之間悔恨之情在他心里蔓延開來,他竟然忘了進行后面的步驟。
等等,茶茶好像格外喜歡青樓公子。
南言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冷峻。
他不自覺的想起了她曾數(shù)次揚言要將他賣到蟲二閣,還多次出入煙花之地,甚至連據(jù)點都安排在青樓之中,她莫不是對此有什么特殊的愛好吧。
還有那個寧語。
南言回到江北之后,還是派人盯著他,也吩咐了去探查他的底細。
十分完美。
這樣的完美更讓南言確信他絕對不簡單。
那天在場的其他幾位青樓里的公子哥兒他都派人查探過,總有些人的身份是造了假或者根本查不到的。
相比之下,寧語完美無缺的履歷反倒招人懷疑。煙花之地的人的過去都不會干凈,他們要么是被人牙子賣入青樓,要么就是自己淪落到了青樓,不論是何種,都不會將自己真實的過去和盤托出,像寧語這般沒有瑕疵的,一定是人為。
茶茶曾告訴過他,自己人太多反而容易招人懷疑,所以蟲二閣只有晚香是她的心腹。
不論他到底是誰,隱姓埋名潛藏在青樓里,都不會是善類。
這個寧語威脅到了茶茶的安全,那就不能留下。
其實是他心里還有最不愿意想起的那個畫面,茶茶附在寧語耳邊說話的樣子,讓他很不舒服。
青樓男子、長相俊俏、能言善道。
南言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書,竟然想把它和寧語一起扔到火里。
他隨手一扔,書里夾著的一張紙就掉了出來。
南言好奇,拿過來看了一眼。
上書四個大字:隨書有感。
合著她自己看完了書還寫了感想與南荔分享。
那張紙上其實沒有寫什么感想,就是一張小像,一個長相俊俏,身子挺拔,但是面容冷峻的公子斜臥在幃帳飄逸的床上,竟然是無比的勾人。
小像旁書:青樓頭牌,南言。
南言:“…”
這個女人活得不耐煩了。
他真的很想把這張紙燒掉,但是伸出去的手又在半空停頓了一下,還是收了回來。
也算是她想著自己的模樣畫出來的,還是留著吧。
然后被他夾在了手邊的《夢溪筆談》中。
桌上堆了許多的奏本需要他批閱,還有不少是緊急的,他今日批閱完,明日還要送到他爹那里再去復(fù)批,所以他方才跟南荔說話的時候都一直在批閱,但是現(xiàn)在竟然沒有心思寫下去。
他又從書里拈出那張小像,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誠然她的畫功不怎么樣,但是這副小像精細傳神,特別是那雙勾人的眼睛,真是像極了青樓里的公子哥兒。
這個女人和南荔不知道私下里都做些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
看來以后有必要收繳她們二人之間的往來信件,南言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