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走進去,呂欽的呼吸都放輕了許多,床與門不過隔了兩米之距,卻硬生生被呂欽走出幾十米距離的錯覺,好像之前所有的舉動都在進入病房的這一刻放慢了。
呂欽走到賴子瑜床邊,端詳著她的睡顏,不知怎的,腦子里突然蹦出那一天自己醒來時發(fā)現(xiàn)賴子瑜睡在自己身邊的情形,和今天并沒差別。
那一天的情景歷歷在目,呂欽想過很多種兩人見面的樣子,也想過去見一見賴子瑜,對那天的事深感抱歉,卻害怕遇上她的未婚夫,呂欽知道,賴子瑜的未婚夫不是個好惹的主。
再見卻是兩個月之后,呂欽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賴子瑜瘦了好多,渾身上下都有一股無力的蒼白。
想了這么多,人卻沒有任何動作,就站在床邊靜靜的看了賴子瑜二十多分鐘,賴子瑜本來就在裝睡,沒有想象中趁著自己熟睡呂欽“輕薄”自己的動作,賴子瑜再也裝不下去了,迷迷糊糊睜開眼,裝著電視劇一樣,眼神渙散,手胡亂摸索著,嘴里說道:“水,水……”
床上的人突然動起來,嘴里嚷著喝水,不知道什么緣故,呂欽居然莫名其妙的后退幾步,十分心虛。
“水,好渴,我要喝水……”賴子瑜說了半天,呂欽都沒有任何動作,呂欽,我恨你是塊木頭,都說半天了,站在那不動,是被釘子盯著腳了嗎!沒辦法,賴子瑜回過神,好像才看見呂欽,啞聲道:“你來了?”
被賴子瑜這一聲才喚回神,呂欽木然的點點頭。
沒辦法,還得賴子瑜開口:“幫我倒杯水吧,我渴。”
“喔。”呂欽答應(yīng)的很快,卻在四處尋找的時候并沒看見水壺。
賴子瑜看的心慌,給呂欽指了指地方:“這一邊?!?p> 呂欽這才走到床的另一邊拿起水壺準(zhǔn)備倒水,卻發(fā)現(xiàn)床頭上已經(jīng)又一杯涼透的冷開水,在廁所倒掉一半,再摻上一半熱水,呂欽試好溫度遞給賴子瑜,賴子瑜慢慢從床上坐起,接過水喝了一大口。
兩任之間還是很尷尬,為了打破這種氛圍,呂欽問了一句不該問的:“你……未婚夫呢?”
聽見未婚夫三個字,賴子瑜愣了愣,看向呂欽:“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p> “有什么區(qū)別?”呂欽不明白賴子瑜為什么會這樣說。
“假話是你愿意聽見的,真花是你不愿意聽見的。”
賴子瑜的解釋讓呂欽失神:“真話?!?p> “我和他沒有關(guān)系了?!辟囎予さ馈?p> “為什么?”呂欽脫口而出,卻又在說出口的一瞬間后悔,賴子瑜在呂欽問出為什么的時候就一直看著呂欽,答案顯而易見。
“對不起。”現(xiàn)在這三個字也不能表達呂欽對于賴子瑜的愧疚。
賴子瑜嘆了口氣:“我不要你說這三個字?!边@樣會拉的我們兩個距離越來越遠,而自己需要的從來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可女人偏偏有一個通病,自己需要的,想要的,從來不會說出口,卻盼想著被發(fā)現(xiàn)。
“真的對不起……”
“如果你來這只是為了道歉,那完全沒有必要?!辟囎予な稚系谋邮站o,大拇指卻扣著紙杯的壁沿,顯示下一句話說出之前的緊張。
“對不起……”現(xiàn)在除了這三個字呂欽再也說不出別的,只能無限重復(fù)。
“呂欽,你知道我為什么住院嗎?”像葉之寒說的,有些事情呂欽必須得知道,至于他的選擇是他的事,他有權(quán)利知道。
呂欽沒回答,靜靜看著賴子瑜,心里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感覺賴子瑜下一句話對自己很重要。
“呼~”深深呼出一口氣,賴子瑜用十分平靜的語氣說道:“我懷孕了?!?p> 就像是平地的一聲驚雷,炸的呂欽說不出話,眼神里滿是不可思議。
“兩個月?!毕乱痪湓捵寘螝J更是險些站不穩(wěn)。
“是……那次嗎?可你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整個聲音都是抖的。
“我扔了。”
接下來對時間對于呂欽來說更是漫長,需要足夠的空間來讓他消化這個消息,而賴子瑜就靜靜的看著呂欽,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呂欽現(xiàn)在的內(nèi)心不平靜,賴子瑜也沒閑著,想過最壞的打算,如果呂欽不愿意有愛這個孩子,自己也會把他生下來,就算沒有父愛,自己也會給他足夠的母愛呵護他成長。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呂欽就這樣站著,腦子里思緒萬千,自己生活了這么多年,從沒設(shè)想過自己有了孩子會是怎樣的生活,在自己沒有任何規(guī)劃的情況下,一個孩子就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呂欽一時的語塞也很正常。
思考許久,就在賴子瑜以為呂欽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呂欽開口了:“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想了這么久,呂欽只說出這么一句話。
“你拿什么對我負(fù)責(zé)?愧疚?還是無可奈何?”
“我……”呂欽再次語塞。
“我不希望你是因為愧疚才想對我負(fù)責(zé),我不需要你的可憐,這也是我在你面前唯一的尊嚴(yán)?!?p> “不是……我……”呂欽想解釋。
“呂欽,你愛我嗎?”賴子瑜問,“或者說,你對我動過心嗎?”
這個問題呂欽頓住了。
“你知道對我負(fù)責(zé)的后果嗎,和我結(jié)婚,養(yǎng)孩子,在油鹽醋茶中生活一輩子,呂欽,是一輩子,這些你……想過嗎?如果你只是想對我負(fù)責(zé),僅此而已,這是我們都不公平。”
“我想過……但……”自己也沒得出過結(jié)論。
“我累了,想休息?!辟囎予ぐ驯臃旁诖差^,躺好身子不再看呂欽一眼,而呂欽看著這樣的賴子瑜,心里莫名一陣絞痛,這些問題自己也想過,但自己愿意嗎?呂欽不知道。
看了賴子瑜背影幾眼,呂欽走出門,在醫(yī)院外面的長椅上坐了一夜,一整夜,呂欽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自己愿意嗎,在聽見賴子瑜說懷了自己孩子的時候自己興奮嗎?
賴子瑜等呂欽走后,偏過頭看了門一眼,捂住的頭隱隱有淚痕劃過。
第二天一大早,賴子瑜醒的時候,沒看見呂欽人,以為人已經(jīng)走了,隱埋的酸楚忍不住,眼睛再一次濕潤。
結(jié)果門被打開,呂欽提著口袋走進來,看見賴子瑜醒了說道:“我給你買了粥,你嘗嘗。”說罷,把手上的袋子打開,小心翼翼的拿勺子吹涼了遞給賴子瑜,從沒看見呂欽對自己如此溫柔的舉動,淚水再一次決堤而發(fā),止也止不住。
呂欽沖忙拿紙巾給賴子瑜擦干凈:“你怎么哭了?”
“我還以為……以為你走了?!辟囎予ふf出這話的時候語氣尤為委屈。
“我不會走的?!眳螝J承諾著。
看著賴子瑜乖乖吃完一碗,呂欽收拾垃圾的時候,說了一句:“我愿意的?!?p> “?”剛睡醒的賴子瑜還沒理解到這句話的意思。
“我想過了,我愿意和你生活,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