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九，你什么意思？”常人難以看見的高空之上，剛才那道士施展仙人手段，御空而立，開口怒喝道。
正如趙田郎猜測的一樣，的確是他攝走了萬二的魂魄，引入他設(shè)好的幻境中。
完成這一工程他也不輕松，原本就有違天理，一旦泄出天機必然會受到懲罰，他們的存在本就不為天地認(rèn)可，只能在夾縫中生存，逆天而行，動輒灰飛煙滅。
他甘愿冒大風(fēng)險大氣力布下那等大陣自然不會是要認(rèn)識一下萬二，定然是有所圖謀，而且所圖甚大，沒想到功敗垂成，被眼前這和尚生生給破壞，這讓他怎能不生氣。
“通真，你破壞了這天地的規(guī)矩，一旦降下天罰，不光是你，我等也要被牽連?！焙蜕旭木耪f道。
天地間，能夠容納的他們這等存在本就有數(shù)，不過寥寥幾人，早在幾十年前他們就已經(jīng)相識。
“什么狗屁規(guī)矩，還不是他定下的，早晚有一天我要打破這方天地?！蓖ㄕ鏆饧睌牡恼f道。
“慎言?！瘪木烹p手合十，一聲低語。
“這是大好的機會，只要能夠找到天命之人，養(yǎng)出真龍，那這天地的規(guī)矩就將由我修改。”通真說道。
“南無阿彌陀?！瘪木乓髁艘宦暦鹛?，沒有說話。
“今日你怪我大事，必須給我一個交代。”通真說道，咄咄逼人，大有要出手的意思。
“除非破開禁忌，不然你留不住我?！甭牭剿耐{，衲九凌然不懼，開口說道。
“哼，區(qū)區(qū)一個假體也敢在我面前放肆?！蓖ㄕ嬉宦暲浜?，說道。
說完，他大手一揮，兩人戰(zhàn)在一起，道道流光交錯，仙光凜冽，真的就如同仙人斗法一般。
通真道士的確有些手段，若是衲九的真身在此肯定能跟他斗個不相上下，但他僅僅是一具假體，根本不是通真的對手，幾個回合就落了下風(fēng)。
嘭。
通真一掌將衲九震出去百米，一擊之下將他打出一口鮮血，跟正常人不一樣的是，他的鮮血竟然如同白水一般沒有任何顏色。
衲九也不還擊，直接盤坐虛空，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在空中不見了蹤影。
“今日放你一馬，若再敢亂來必然毀你這具軀體，看你到時如何走動這世間?！蓖ㄕ嬲f道。
……
高空中的斗爭并沒有人知道，萬二幾人還沉浸在疑惑中的時候，衢州城中正暗流涌動。
昨天夜里，本是一個平常的晚上，但青石巷中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趙家的宅子正是他此行的目標(biāo)。
同樣寬大的衣袍消瘦的身材，這正是當(dāng)日那奇怪送行之人，他輕叩大門，非常嫻靜優(yōu)雅，好像并無冒犯之意。
萬二他們本以為已經(jīng)隱藏的非常好，想不到還是被有心之人察覺到蹤跡，將目標(biāo)鎖定到趙嬋身上。
他們不是沒有考慮過帶趙嬋一塊出來，但軍中都是糙老爺們，一個女人家多少會有點不方便，若是在家中設(shè)些護(hù)衛(wèi)，又顯得有欲蓋彌彰之意，所以還是往常一樣的好，況且城中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危險，一切都應(yīng)該在趙田郎的謀劃中。
誰能想到城中還有這種異類，小小衢州城還真是臥虎藏龍，他在暗處留心謀劃總能找出些破綻。
“你是？”趙嬋打開一條門縫，看著門前的人說道。
“請姑娘暫且移駕的人?！蹦侨碎_口說道，語氣溫和，但手上卻是直接把門推開，雖然他看著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力氣卻著實不小。
“相信我，我并無惡意。”那人走進(jìn)門解釋道。
“著火了，著火了?！焙蟀胍共恢钦l的一聲叫喊，原本平靜的青石巷一下子變得十分嘈雜，雞飛狗跳。
熊熊的大火好像給青石巷蒙上了一層面紗，青紅相間，另有一番風(fēng)味，黑暗中不知誰在欣賞，欣賞這昂貴的景色。
“報告大統(tǒng)領(lǐng)，城中出事了?！边h(yuǎn)在黃石山的萬二等人直到現(xiàn)在才接到消息，這還是快馬加鞭的結(jié)果。
“什么事？”萬二問道，在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青石巷昨夜不知為何突發(fā)大火，火勢兇猛，死傷無數(shù)?！蹦鞘勘f道。
“什么！”趙田郎被驚得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萬二也被嚇了一跳。
“青石巷哪里？”萬二問道，他在心中祈禱，祈禱只是一場普通的大火。
“全，全部，整個巷子都被燒焦?！蹦鞘勘吹剿麄兊谋憩F(xiàn)也被嚇得不輕，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
轟。
趙田郎只覺得腦袋一聲響，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一樣，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馬上全軍集合，回城?！辈挥萌f二吩咐，扶君卿直接下令，他知道趙禪對兩人的重要。
“不管是誰，我定在城中懸掛之頭顱?！比f二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正是老話所說，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現(xiàn)在要說這僅僅是普通的火災(zāi)，恐怕誰都不會相信，偏偏就在他們離開衢州城的時候發(fā)生這樣的事，絕對不是巧合。
馬蹄轟鳴，激起路上的塵土飛揚，馬上之人眼神兇狠，那是一種要屠盡天下的兇狠。
萬二心中在滴血，還是他想的太簡單，戰(zhàn)爭，遠(yuǎn)比他想象的要殘酷的多，人心，也遠(yuǎn)比他預(yù)料的要狠毒。
轟隆。
突然，正在他們極速前行的時候山上大石滾滾，正落在他們軍中。
人馬具俱驚，飛石滾滾，來的迅猛，根本不給他們準(zhǔn)備的機會，凡是被擦中的人都難以幸免，更有甚者直接被碾成了肉泥。
趙田郎面目鐵青，沒想到，還真是陰溝里翻了船，算天算地，還是百密一疏，竟然在這小小的黃石山中了埋伏，來對方的陣勢絕對不可能善了。
回首，身后的場景鮮血淋漓，慘叫生不絕于耳，不少殘體在地上掙扎，他們損失了差不多上百人，方才他們可還是能說能笑的生命。
戰(zhàn)爭，這就是戰(zhàn)爭，人命是草芥。
“萬統(tǒng)領(lǐng)，來了多日，也不打個招呼，如今要走，還請到我寨中一敘，大擺筵席，恭送諸位。”
竟然是黃石寨，他們駐扎的這么多天都沒看到黃石山寨的人露頭，偏偏就在他要撤兵時來了這么一手。
先是青石巷失火，然后在這黃石山遇伏，黑暗中，好像有一張大手在謀劃這一切，目標(biāo)正是他萬二。
“報?！币或T絕塵，不知又是送來什么消息。
“前方的探子送來消息?！蹦莻€士兵說道，將一封書信遞到萬二手中。
早在萬二他們剛剛?cè)胫麽橹莩堑臅r候，趙田郎就散下很多密探在周圍個個勢力，密切關(guān)注一舉一動。
“欺人太甚?！比f二打開書信怒吼說道。
“沒想到毫州城竟然在這個舉兵來我衢州，這是想要趕緊殺絕啊?！壁w田郎看完書信一聲冷笑，眼中還滿是悲切。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他的過錯，若不是他謀劃這一切，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趙嬋還生死未卜，這讓他怎么能不悲痛。
這讓他又有了當(dāng)時李白道要強娶趙嬋為妻時的無力感，唉，壯士豪情下山來，怎料世間苦難多。
其實這次出兵黃石山不僅僅是為了軍費，趙田郎跟萬二他們早就商議布下了一個疑陣。
正在他們的預(yù)料之中，那些商人絕對不會就這樣咽下這口惡氣，憑他們的實力又不足以跟萬二等人抗衡，那唯一的辦法就是跟外城勾結(jié)，萬二出兵，衢州城兵力空虛，正是大好的機會。
到時他們就將計就計，大軍快速行進(jìn)，在他們經(jīng)過的道路上設(shè)伏，一鼓作氣，攻克敵城。
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萬萬沒想到，不知是誰在暗中出手，竟然如此縝密，還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丁字營百夫長何在？”扶君卿眼神堅毅，一聲大喝。
相比萬二與趙田郎，他更能適應(yīng)戰(zhàn)場上的廝殺，他本就是兵家出身，帶兵打仗再合適不過。
“稟報教頭，百夫長已經(jīng)死在了剛才的落石中?！币粋€士兵說道。
“現(xiàn)在你就是丁字營百夫長，給我聚集全部能夠拿得起刀的。”扶君卿說道。
“你們領(lǐng)其他四營從后面繞過去伏擊毫州城的大軍，這里交給我?！狈愿劳曛?，他又跟萬二兩人說道。
兩人沉默，眼前黃石寨的兵力足有四五百人，若僅僅只留下丁字營只剩下的一百多人，這恐怕是一場血戰(zhàn)，但如今無疑最好的辦法。
衢州城是他們的根基，絕對不能丟失，不然就成了一群孤魂野鬼，無錢無糧，還能翻起什么浪花。
“好，一定要活著。”萬二盯著扶君卿說道，活著，就是最大的希望。
“老子仗劍走天涯，怎么會死，倒是你們兩個，可別讓我去收尸?！狈鼍湔f道，他那俊美異常的臉上掛著笑容，就像當(dāng)日突然出現(xiàn)在趙家門縫中的的一樣。
“丁字營，集合完畢，請扶教頭指示?！蹦莻€士兵領(lǐng)著一百多人站在他們面前說道。
“敢死戰(zhàn)否？”扶君卿大聲吼道，如同旱地驚雷。
“死戰(zhàn)。”充滿血腥的聲音在每個人口中發(fā)出，他們堅定的眼神彰顯著決心。
這，就是軍心，這，就是軍魂。
在鮮血中成長，才能成為戰(zhàn)無不勝之師。
“明日城中，等兄弟們一起舉杯，一醉方休?！比f二說道，充滿了敬重。
“最好再在秀春樓包個場?！狈鼍湔f道。
之后，是一陣大笑，每個人都在笑，笑的無比暢快，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笑聲都發(fā)出來。
只是他們沒注意，眼中的淚水已浸滿了臉龐。
二月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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