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江湖傳言四起,太阿出世之事,幾乎是人盡皆知,一個個說書茶館也是繼慶上屠仙之后再次遇猛料,不免添油加醋一番,幾乎個個言春秋,個個言太阿。
天花亂墜,巧舌如簧,驚堂木敲得是震天響,也掩不過如潮般的叫好,盡管大多是胡編亂造,加以稗官野史之說,但講的也是繪聲繪色,仿佛真的置身春秋中。
偏偏那些看客還就好這一口,聽得也是面紅耳赤,甚至是情到深處不免落下幾滴眼淚,著實也是性情中人。
這是民間,再言江湖。
如今這江湖之上,個個是摩拳擦掌,也不管是不是會點三腳貓的功夫,都想去衢州碰碰運氣,妄圖能夠得神兵,威震天下,娶美人,坐江山,從此走向人生巔峰。
但事情怎么可能如同他們想的這么簡單,機不可輕投,若是出現差錯,那可是萬劫不復,運氣可碰,卻不知是好運還是厄運。
這還是小人物,大多是沒有高深的功力,那些自負武功高強之輩又當如何?其他的不說,定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即使明知山上有猛虎,卻依舊只身向山行,這是一種勇氣,有時卻也是愚昧不堪。
世人都知景陽岡,武二郎痛飲十八碗,一身肝膽向景陽,打死害人猛虎,吃人大蟲,百世流芳。
但餓虎多食人,景陽這條岡,不知有多少葬身虎口的枯骨,他們或許也是痛飲幾大碗,意氣風發(fā),誓要為民除害,但最終不見其歸來,就是這般道理。
江湖如此,且看廟堂。
天下各國,無論大小,紛至沓來,千乘之國,怎會無高手。
他們此行的目的與那些江湖之人不同,對于太阿,并不是志在必得,除了那些足以稱霸之國,其他的大都是為了搗亂而來,己不能得,那就誰都別想要。
衢州城,城主府。
“如今江湖中謠言四起,你怎么看?”萬二問道,他眉頭緊皺,憂心忡忡。
“背后定然是有人在布局,要攪亂衢州這潭水,才好混水摸魚。”王之禮說道,一針見血。
正是如他所說,若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太阿劍的消息怎么可能會傳的如此之快,天下人幾乎無人不知。
“我等當如何?”他又問道,心煩意亂,這是有人在謀劃,多方博弈,各有持子,而他衢州,就是那縱橫交錯的棋盤,只能任人落子,一子躍山河,憑其踐踏。
一城百姓,在其眼中視若無物,武林高手也好,廟堂高官也罷,都不曾將這些平常之人放在眼中,目中只有太阿劍。
“無可奈何?!蓖踔Y言畢,也嘆了口氣,他又何嘗能甘心,但就憑他們的勢力,在這件事面前還真是無能為力。
“你言,又如何?”萬二轉頭問向王刀,這是他的最高戰(zhàn)力。
“若你肯舍得城中一萬人馬,我不顧此身,可當江湖三日。”王刀說道。
這還是他樂觀的估計,只是算了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物,給他一萬兵馬,即使是江湖十大高手盡出,也可一戰(zhàn),雙拳難敵四手,武功再高,也難與那鐵騎黑流爭鋒。
但他怎知,一把太阿劍,盡引江湖入衢州,奔赴而來的何止數萬人,單憑他與這衢州的一萬人馬,別說三日,三刻都難以抵擋,即使是有那些墨家機關。
“不可?!甭犃怂脑?,萬二直接否決,他可不想拼個你死我活。
無奈,只能聽之任之,來日方長,有事往后再說。
慶上。
江湖沸騰,祈黎可也不安生,一戰(zhàn)未果,又一場攻伐拉開序幕。
鐵甲林立,寒光赫赫,一個個投石車已經裝填好,這可是他們最大的倚仗。
就在此時,忽然一人一驢從遠方走來,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悠閑的不能再悠閑。
寒冬臘月,或許是因為吃不上草的緣故,這驢子已經是皮包骨頭,后腿還有些瘸,走起路來一搖一晃,上邊那人不知是否能坐的舒服。
騎驢之人也是,雖然有蓑衣,但也掩飾不了他有些消瘦的身材,頭微低,斗笠遮住了他的容貌,看不清究竟是何模樣。
這人若不是身懷絕技,那絕對是腦子有問題,大哥,我們這是在打仗好不好,你就這般瀟瀟灑灑入畫來,也不想想是不是于我們的畫風匹配。
怪異,五萬人馬就這樣看著那人,一言不發(fā),也停止了投石車的動作,只因他的行徑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是何人?”終于,諸葛耀宗忍不住問道,實在是不能再看著這人走下去。
他那不大的聲音竟然猶如驚雷,也可能是那驢子實在膽小,竟然驚得咿呀亂叫,原地打起了轉轉。
“好你個傻驢,想摔死我不成?!蹦侨吮悔s忙拉住韁繩,這才免得墜下來,之后,使勁朝驢頭上拍了幾下說道。
“要不是看你沒有幾兩肉,非得把你做成下酒菜不可?!彼膊还苓@驢子能否聽得懂人話,自顧自的說道,完全沒有搭理諸葛耀宗的意思。
“你是何人?”諸葛耀宗只得再次問道,語氣微寒,三軍面前如此輕他,心中多少有些怒火。
“你在同我說話?”緩緩的,他抬起了頭,不過是一相貌平平的中年,無須,皮膚有些黝黑,怎么看也無半點高手風范,莫非真是個傻子不成。
“正是?!敝T葛耀宗不耐煩,如果這人不能給他滿意的答復,名頭不足以保其性命,接下來定會是送他一記砍頭刀。
“白帝城,石季柯?!彼?,語氣不大,卻足以響徹天地間,這名頭,取一毫就夠保其無恙,行于天地間,誰人敢當?
江湖之中一磐石,風吹雨打無轉移,天下第二,石季柯。
“石季柯,請見墨家巨子。”他接著言,這話并不是同諸葛耀宗說,而是對那鐵匠鋪中的老人。
“來便是?!?p> 天地幽幽,不知誰人輕嘆,雖相隔數百里,卻如同在耳旁呢喃,衢州七城,唯墨子翟爾。
“開城門?!睉c上城頭,扶君卿開口說道,無人有異議,此人絕對當得起如此殊遇。
城門洞開,就這般,在城上城下六萬兵馬的注視下,那坡腳驢子一瘸一拐的進入慶上,神色倨傲的視著那些高頭大馬,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能還帶著那沒有幾兩肉的老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