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濼再怎么油滑,再怎么嘴硬都沒有用了,他兒子心理素質(zhì)不過關(guān),什么都往外突突,便是鐵證了,他再狡辯也是無用。
宋潛直接拿出卷軸寫了處罰決定,發(fā)往各家照章執(zhí)行。
首惡宋傳,其父母受連帶責(zé)任,卸去身上所有職務(wù),并賠償宋寧音一筆巨款。宋傳本人被剝奪一切族人權(quán)利,關(guān)押天罰海二十年以儆效尤。
其余從眾,父母記大過一次,十年內(nèi)不得升遷,賠償款項比照宋傳。而孩子本人被剝奪一切族人權(quán)利,關(guān)押天罰海十五年以儆效尤。
殺人者償命,是所有人的共識,但涂山鈴占了宋寧音的軀殼,在所有人看來“宋寧音”還活著,那么宋潛就不能關(guān)押這些孩子終身,不過十幾二十年也夠這些人受的了。
因被罰入了天罰海,非刑滿不得外出,宋潛給了這些人十天時間準備東西。
天罰海是四海城的四海之一,其名得自于“恭行天罰”,意為奉天之命進行懲罰。
而天罰海確有此功用。
天罰海是一片海藍色、綿延千里的湖。
湖上星羅棋布著許多島嶼,天罰不來,湖便是湖,天罰降臨,湖便成了雷海,天上湖面無數(shù)雷電全都涌向島嶼,越靠近湖心的島嶼,需要承受的天罰就越發(fā)厲害。
而這種天罰不是一月一次,甚至不是一天一次,而是一天三次,這是逼迫著入了天罰海的人每日三省其身。
宋傳幾個小的,只聽說過天罰海,并不知道這地方的厲害,不過宋濼幾人卻是曉得的,看到處罰決定時,他整個人的臉都白了。
宋家為了警醒后輩子弟,每一個及冠的子弟都會被統(tǒng)一帶進天罰海,近距離接觸被罰入天罰海的人。
宋家沒有長得特別丑的人,但只要入了天罰海,不出三月,必然變得不人不鬼,大多數(shù)人形如骷髏,佝僂著背,渾身彌漫著沉沉死氣。
宋濼當年膽子就很大,詢問過一個囚徒他們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但結(jié)果卻大出所料。
宋家并不虧待他們,相反的,他們?nèi)蜏蕰r,每天中午還能吃一頓肉,雞鴨魚牛羊肉輪換,生活比住在西城的很多人都好。
他們病了,有藥,傷了,給治。
但一個島上卻只有一個人,時間一長,那種隨時隨地包裹著他們的難言的孤寂感,便足以令人窒息。
只有一天三次天罰降臨時,他們身上的疼痛才能喚醒麻木的心,讓他們知道,他們還活著。
宋濼是不太喜歡慎婕所生的兒子宋傳,可再不喜歡那也是親兒子,他能眼看著親兒子被送到那樣的地方嗎?不能!
他眼神閃爍地低下了頭。
“我等領(lǐng)罰。”
他率先低頭,身后便響起一片領(lǐng)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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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領(lǐng)罰?!?p> 涂山鈴微微一笑,閉眼探查主寵契約,很容易發(fā)現(xiàn),契約對她的壓制之力小了一半。
看來宋寧音的執(zhí)念對宋子牧的處罰很是滿意??!
滿意就好。
她睜開眼睛,再次朝花廳方向看去。
宋潛緩步走入花廳,在背對著涂山鈴的方位坐下,身體坐得筆直。
涂山鈴手腕一轉(zhuǎn),將手里的小魚拋向天空,白鷺盤旋一圈,張嘴叼住了小魚。
“笨鳥,抓魚還沒有我厲害?!?p> 他們狐貍一族抓魚可是一把好手呢!
白鷺不滿地鳴叫了一聲,那一條它垂涎了很久的小魚就那么落入了水中。
哈哈哈哈。
傻得可愛。
涂山鈴輕叩木欄,一條小魚躍出水面,白鷺張嘴叼了,倉惶飛走,這一條魚它可是一定要吃到嘴里的。
她眉梢眼角含笑,踱著步子走向宋潛。
“想問什么,你問?!?p> 涂山鈴腳步一頓,左右看了看,并沒有看到其他人,才確定宋潛真是在跟她說話,她心說:十八年不見,子牧能力見長啊,看都不看一眼就知道來的是她。
她正準備問問題,宋潛已經(jīng)不疾不徐倒了杯茶放到對面,“物證,是不響?!?p> 涂山鈴豁然開朗,這就說得過去了,竹山弟子看到“涂山鈴”進了道祖雅室,又在雅室里撿到了遺落的不響,這事兒她涂山鈴百口莫辯!
她快走幾步,從背后抓住宋潛的肩膀,將人板向她,“確定是不響沒錯嗎?”
宋潛錯愕,他下意識回看了對面那個放著茶杯的座位一眼,但很快轉(zhuǎn)回看著涂山鈴,點頭,“確定?!?p> 涂山鈴全副心神都在不響出現(xiàn)在了道祖靜室里這件事上,并沒有注意到宋潛的小動作。
她撐著下巴分析,“所以不響才會落在孫密手里,所以才會有你向他討不響這一說?!?p> 她往旁邊走了幾步,坐在了桌邊,“鞠昇在秣陵設(shè)伏,設(shè)下赤焰伏妖陣針對我,一來就壓制了我九成妖力,我苦苦堅持兩個時辰,眼睜睜看著親衛(wèi)一個個慘死,卻什么都做不了,直至隕落。
“不響,肯定落在了鞠昇手里。既然不響作為物證出現(xiàn)在了道祖靜室里,那么道祖隕落就算不是鞠昇所為,他也一定脫不了干系。
“可這是為什么呢?道祖待他不薄啊,他就算叛出了清靜臺,道祖對我下的命令也只是緝拿,而不是格殺,他到底有什么理由非得讓道祖隕落不可?”
宋潛認認真真看著涂山鈴的臉,“不知?!?p> 這個世界上,唯有涂山鈴能將自己慘死的經(jīng)歷輕描淡寫至此,他心中苦苦澀澀地想。
涂山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還有什么想告訴我的嗎?”
宋潛微垂著眼眸,“你的……肉身……”
涂山鈴嘿嘿一笑,打斷宋潛的話,“皮囊而已,無需管她。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啦?!彼樟诵θ?,“公道自在人心,這話我是不信的,信息的不對等,讓很多人很容易被輿論愚弄,他們以為正確的未必就真的正確。如果你不站出來,宋寧音很有可能隕落了,還要被人潑臟水?!?p> 她的手覆在了宋潛的腦袋上,如小時候一般胡亂揉了揉,“阿潛,謝謝你愿意為這個小姑娘發(fā)聲,討回公道?!?p> 宋潛抬手想抓住涂山鈴的手,涂山鈴卻先一步收回了手。
“時間不早了,我回家了?!蓖可解徴酒鹕?,彎腰看著宋潛,“阿潛,我們有緣再見?!?p> 宋潛胸口狂跳了兩下,動了動手指,片刻后,手指縮緊成拳。
他就這么看著涂山鈴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一如當年。
當年他也是這么看著涂山鈴離開竹山,前去征討鞠昇的,那一次……涂山鈴卻再也沒能回來。
小糯
艾瑪,今天給我換了個漂亮的封面,講真,新?lián)Q的封面才符合我的審美嘛~~~但是有點小忐忑呢~~~我家編編大概是看到我的吐槽了吧~~~最近都要乖巧才行,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