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刺殺李摩云

　　幫手的人多，事情做起來快了許多，不一會，涼棚搭起來，家家煮粥，贈予流民。還有人拿出衣服，給有些凌晨被驚醒了，一路逃難，衣不蔽體的人。

　　附近剛好有醫(yī)館的大夫，帶著徒弟幫忙給傷者包扎。殷明月問一個個給人清理傷口，上藥。那位老大夫見明月所用之藥，撒在傷口之上，流血便止，傷者疼痛立減。老大夫贊嘆道：“公子所用之藥竟然有如此奇效。”

　　殷明月抬頭看了一眼，拿來一個罐子，把瓶子里金瘡藥分了些出來給他：“就這么多，給傷勢重的人用吧?！?p>　　老大夫把藥端在手上仔細看看，又聞聞道：“果然是靈藥，不知何人所傳？”

　　殷明月漫不經心的說：“我自己配的，你要覺得好用，等會給你寫個方子?！?p>　　老大夫激動的說：“二公子的秘方如此輕易授人，不留半點私心，真讓老夫慚愧。”

　　殷明月笑道：“你有什么好慚愧的，你是靠這個吃飯，我又不是。這種方子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給你了，你自己也不一定愿意配，藥材名貴，效果也比平常的藥強不了太多，多是江湖人用的?！?p>　　老大夫搖搖頭道：“二公子，我不是說的此事。我說近日坊間互傳公子的謠言，唉，老夫糊涂，竟然也將信將疑，還說與他人聽。老夫真是該死。”

　　殷明月一點也不在意，拍了拍老大夫道：“您老也不用自責，茶飯閑談而已，我理解。若世上都是聰明人，又何來謠言一說呢。”說著心中想起慧遠大師，心中一整難過，站起來又去看其他人。

　　這時街口跑來一個女子，手中抱著孩子邊跑邊喊：“救救我孩子，醫(yī)館在哪里，救救我孩子！”

　　殷明月把她攔下，要看孩子，那女子趕緊把孩子抱給他看：“大夫，快救救我孩子?！辈煌５目拗?。

　　殷明月仔細看著，只見孩子三四個月大，口鼻出血，身上幾處青紫。一摸后腦，發(fā)現(xiàn)有瘀腫。再按心門，然后把襁褓蓋好道：“大嫂，不要太難過了，孩子救不得了?！?p>　　那女子像瘋了一樣：“你胡說，我不信，我孩子死不了，你這么年輕，你不是大夫?！庇窒蛑車藓埃骸澳挠写蠓?，快來救救我孩子?！闭f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已是奔跑過度脫了力了。哪位老大夫也走過來，要看孩子，那女子嘶啞著說：“大夫，大夫，快救救他?！崩洗蠓虮让髟驴吹囊唵危皇敲榱艘谎?，一摸心門，便知臟腑都已受損，回天法術。轉身推后，不忍再看。那女子才真的覺得沒有希望了，一下子抱著孩子坐倒在地。

　　這時殷明陽剛提著一個藥箱過來，“讓我看看?！蹦桥酉袷亲プ×司让静荩箳暝肿似饋?，一臉淚水，期待的看著殷明陽。殷明陽只看一樣，用手按在心門用氣，護住心脈。抬眼看見明月?lián)u頭，心下也知這施救無望了，點點頭，從藥箱中去處幾粒小藥丸，吩咐人溫水化開，給孩子灌下去，“這位大嫂，此藥只能護他兩日，能不能扛得過來?？此旎?，生死由命，大嫂早做準備。”這女子不?？念^道謝，不愿放棄一絲希望，把孩子緊緊抱在懷中。殷明月把她扶到一旁棚下，讓人盛來米湯給她。

　　殷明陽眼見街邊過來一隊人，為首正是劉靜山，張不凡，一眾人向殷府過來，旁邊還有徐三帶著衙門的一眾捕快。殷明月也看見了，但仍蹲在那女子旁邊，給孩子慢慢喂藥。劉靜山過來抱拳道：“殷樂師，又見面了，我等不請自來，請勿見怪?！?p>　　殷明陽站在門口道：“諸位在洛陽也待了幾日了，今日敢來，看來是有恃無恐了?！?p>　　張不凡道：“不敢，若是殷大爺言而有信，應不會忘了當日在懷州的承諾，二公子回家這么些日子了，也見過老夫人了，這下該把二公子交給我們了吧。”

　　殷明陽微微一笑：“是本當如此，只是我弟弟如今有案在身，按律案情查明之前不得擅自離開洛陽。這還要多謝張大俠諸位了，若不是你們報官，我倒還真是難做?！?p>　　張不凡道：“殷明陽，你休要以為稍有權勢，就可以為所欲為，保你的弟安然無恙？如今認證物證俱在，若是交由衙門，殺人償命，難逃一死。交與我們，還有活路，你若同意，我便向衙門撤了此案。你可要想清楚了?！?p>　　白長風也站出來勸說道：“司樂大人，在下受二公子之嗯，本不應前來，但二公子殺人證據(jù)確鑿，劉大俠曾向我保證絕不加害，我才答應作證，如此也是為了救二公子一命，也保保住了殷府的名聲。”

　　周圍鄰居們和流民中開是小聲議論，“二公子真的殺人了么？”

　　“絕不可能，二公子一家都是好人，肯定是被冤枉的?！?p>　　也有人道：“不好說吧，你看這么多人，衙門的人都來了?！?p>　　馬上有人反駁：“這年頭冤案還少么，你不見剛才二公子所作所為么，休要胡說，”

　　......

　　殷明月也聽見眾人議論，并不為所動，也不分辨。殷明陽道：“白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我弟無罪，衙門早晚會查個明白，你們不要在這我i這白費勁了，還是去衙門等著吧?！?p>　　張不凡道：“你還敢嘴硬，你當還真能拖延下去么，衙門有令，今日就要斷明此案，慧遠大師的尸首就是鐵證，你我進日便去凈土寺當著慧遠大師的遺面辨?zhèn)€清楚，徐三爺，該你來說了?！?p>　　那徐三帶人擠上前來，深施一禮道：“殷大人勿怪，小的得罪了?！比〕鲆环莨傥淖x起來：“傳梁王諭，殷明月一案，屬東都管轄，交由洛陽地方衙門審理，明斷是非。其他人等，若私自尋事，以謀反論處。今雖天下未平，須讓人知大唐法度仍在。若有罪，依律治罪，若無罪，則還殷府清白，以正天下視聽?！蹦钔晔掌饋淼溃骸边@諭旨已傳河陽府，交代我們衙門即可審理此案，大人，請吧?！?p>　　殷明陽聽了面無表情，像是早已知道一樣。張不凡等人見狀，都提出兵器，張不凡道：“殷明陽你今日若是拘捕，我等今日要助徐三爺動手了?！?p>　　殷明陽已從管家手中接過劍來，慢慢拔出，斜指地面道：“徐三爺，殷某不敢違背梁王旨意，只是眼下河東李罕之已欲洛陽用兵，襲擾孟津而來，即刻就到洛陽城下。你們看這流亡的百姓，皆為兵亂所害，無處安身。待我與鄉(xiāng)鄰安置好他們以后，自然帶吾弟隨你們去。若是有人此時在城中妄動刀兵，徐三爺，按律可是以通敵論處？”

　　徐三連忙說是，趕緊勸張不凡等人道：“各位稍安勿躁，都把兵器放下，咱們等一會也無妨。”

　　這一會兒，剛才一起疏導流民的幾個兵卒看不過眼，暗自糾集了一群士兵圍在殷府門口，一個伍長道：“城外交戰(zhàn)之際，誰人敢鬧事，就是通敵，以軍法論處。”看對面人多，一邊又吩咐其他小卒再去叫人。圍觀的百姓與流民中有膽大的喊道：“二公子無罪，是被冤枉的，不能帶走二公子，殷大人，不能跟他們走?！?p>　　平四海周圍看了看，抬起刀來說：”姓殷的，你休要借故拖延，我說咱們別跟他啰嗦，一起上把他們拿了?！?p>　　劉靜山一直在觀察周圍這些流民，只見一個個衣衫不整，疲憊不堪，身上都有傷，殷府的人還在給他們清理包扎，沒有被照顧到的還在疼痛呻吟。聽平四還說話，先阻止了他，來道殷明月身旁，看了看那對母子，只見那嬰兒面色發(fā)紫，氣若游絲。對殷明月道：“不用費勁了，已經不行了，即使延他片刻性命，就是讓這位大嫂多受折磨而已?！?p>　　殷明陽把劍收入鞘中道：“靜山兄有所不知，我兒與這孩子一般大小，將心比心，在下感同身受，那怕有一絲希望，也要牢牢抓住，豈能見他就此離去。想必靜山兄尚無子嗣，不能感受這位大嫂的心境。”

　　那女子聽了他二人對話，在也堅持不住了，一下在崩潰，大哭起來。

　　劉靜山轉過來問：“那河東之將果真是那李罕之么？”

　　張不凡道：“看這殘暴手段，連平民百姓也不放過，定然是那李罕之。當年作惡懷、孟一帶，為害四方，軍中缺糧，竟然以人為食，以致百里無人煙，盡皆白骨，兇殘至極。鄉(xiāng)民逃聚在摩云山，他便攻下摩云山，將所有人殘忍殺死，以后都稱之為李摩云。人人聞之色變。靜山兄，你若有除惡之心，不凡愿隨你同去，雖死無懼?！?p>　　劉靜山道：“好，在下佩服張兄弟豪情?！?p>　　平四海急道：“這便去了，他們怎么辦？”說著用刀一指殷明陽。

　　劉靜山道：“如此城中大難之際，他殷府一家尚能懷慈悲之心，救助百姓。我等豈能因私仇而罔顧大義。我與不凡兄弟去刺殺那姓李的魔頭，若是身死，此事作罷，倘若僥幸活著回來，與他們再做了結。”

　　封燭子道：“劉大俠，我也與你同去。”

　　白長風也道：“白某也愿往，在下雖武藝平凡，但也曉得大義為重，若是除了這魔頭，縱然身死，也是以身殉道，也不枉讀了圣賢之書?！?p>　　一時激起了眾人的勇氣，不停有人道要雖他們一同去。劉靜山謝過眾人道：“只我四人足已，稍后還請各位協(xié)助官府，照顧這些逃難的百姓，劉某便感激不盡。”

　　劉靜山轉身又對殷明陽道：“在下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還沒機會見識殷大人聞名天下的鳳凰劍，不知可愿與我等同去，也讓我陣前一觀殷大人的劍法?！?p>　　殷明月起身道：“劉大俠，你以為我們不敢么？”

　　殷明陽攔住明月，抱拳拱手道：“劉大俠與諸位豪氣沖天，殷某佩服。不過我真心勸你最好不要去，陣前相交，不比江湖殺斗。那李罕之并非莽夫，馬上馬下功夫厲害，又熟知兵法。我怕你等近不得身。大丈夫不必逞一時之勇?！?p>　　劉靜山好生失望，不多說話，轉身便走。

　　張不凡回頭對周圍人道：“也讓你們看看，究竟誰是真豪杰，誰是偽君子?！?p>　　四人離開，剩下平四海與靈丘帶領的一眾人留在殷府，有的也去幫忙照顧流民。只有平四海，靈丘帶著幾個人盯守在殷府門口。殷明陽也不理他們，把明月叫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