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陣鳥鳴傳來。
山頭再次震動,之前寂靜無比的森林陡然間喧鬧起來。
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尸鬼或者異獸,紛紛咆哮起來,似乎在回應鳴叫。
緊接著一道烏光從云層中顯現(xiàn),順著金色臺階而下,如同一顆急速墜落的流星。
至尊雙瞳瞪圓,他身形閃動,手臂猛然伸長了幾米,張開手掌朝烏光抓去。
可惜的是,至尊的手掌還未臨近。
只聽空中傳來一聲脆響。
仿佛被抽了一鞭子,那只手掌頓時血肉模糊,傷口深可見骨。
他卻恍然未覺,白色雙瞳里盡是瘋狂,不依不饒的朝烏光抓去。
砰!
那道無形之鞭再次抽下,沒有任何懸念。
至尊的半截手臂消失了。
烏光帶著灼熱高溫,飛濺的鮮血在空中瞬間蒸發(fā)。
至尊跌落到地面,他又咆哮站起,身上的烙印文字竟然消失了一半。
緊接著,他皮膚上長出濃密的白毛,頃刻間就蔓延到了全身。
殘廢的手臂,也在白毛出現(xiàn)后急速修復,頃刻間,新的骨頭已然成型。
盡管修復速度驚人,可比起烏光還是慢了半拍。
只見它輕輕一轉(zhuǎn),靈活躍下臺階,鉆入山下密林消失不見。
“不不不!”
至尊雙瞳幾乎要噴出火來。
此時他完全蛻變,成為一只渾身白毛的異獸,除了雙瞳,看不出任何人類痕跡。
原本強壯的身體又膨脹了一倍,光是高度就有三米。
“是誰,究竟是誰!”
化為異獸的至尊仰天咆哮,聲震山野。
他的身體移動,還準備朝烏光的方向追去,可是剛走幾步,就被一股無形力量牢牢束縛。
源頭正是長方形木盒。
此時的木盒表面浮現(xiàn)出大片文字,和烙印至尊皮膚上的文字相同。
無論他如何掙扎,地面被踩的碎石飛濺,這山頂平臺更是陣陣搖動。
這么大的聲勢。
至尊卻始終離不開固定范圍,就像套在一個無形的罩子里。
幾番掙扎下來皆是無果,他不由怒急。
暴喝一聲,回手一拳砸向方形木盒。
可沒等拳頭落下,木盒蓋子先行打開,一時間血光大盛。
血光將半個山頭籠罩,迅速將至尊吞沒。
血光再收,他已經(jīng)被連帶吸了進去。
“放開我!古皇,我一定殺了你,殺了你,然后一點點咬爛你的血肉?!?p> 至尊掙扎的聲音在盒里嗡嗡作響,這聲勢并未持續(xù)多久。
木盒微微搖晃幾下,隨即平靜。
呼。
鶴飛羽和石面具人,這才長出一口氣,渾身松懈下來。
自從至尊發(fā)瘋后,四人一直離得遠遠的。
面對一個高階職業(yè)者。
就算被束縛住了,在這家伙發(fā)狂的時候,最好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那是什么東西?!?p> 三個石面具人同時開口,不但聲調(diào)一致,語速也一致。
“不知道?!?p> 鶴飛羽搖搖頭。
防止夜長夢多,她連忙將木盒放回牛皮包,給那只白色大鳥背上,吩咐它先行飛走。
做完這一切,鶴飛羽依然驚魂未定。
剛剛一幕實在她的超出認知。
綽號至尊。
全名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索羅金。
異族戰(zhàn)爭時期,因為手段殘暴,對敵人和自己人都不留情面,后來被皇帝下獄囚禁。
至于為何被古皇束縛在盒子里面,除了夜城和幽都的老家伙們,沒人知道真相。
但有一點鶴飛羽可以肯定。
職業(yè)等級九級的人魔。
放眼天下,最強橫的近戰(zhàn)職業(yè)者之一。
想要瞬間轟碎他的手臂,就是搬來聯(lián)邦新研制的巨炮也沒用。
但是那道烏光輕松做到了。
鶴飛羽心中五味雜陳。
她轉(zhuǎn)頭看向遠處濃密如墨的森林,夜風吹拂,樹葉搖曳。
一切又歸于平靜。
難道是面具自動認主。
這是陰影界專屬職業(yè)者的標志。
經(jīng)過古神認可后,每人都會獲得一個面具。
面具模樣遵從本心,會根據(jù)本身欲念所化,各不相同。
可是。
就算強如古皇那樣的存在。
當初也和大家一樣,老老實實進入墓穴,憑借能力和機緣,才獲取屬于面具。
什么人連墓穴都不進入,就擁有這樣的待遇。
“陰影杜鴉,那是古皇都得不到的東西。”
這是至尊的原話。
她細細咀嚼這個陌生的名字。
難道這份機緣早已等在墓穴門口。
而自己這幫人只是充當開啟者,和見證人罷了。
鶴飛羽為這個想法感到驚訝,甚至有些惶恐。
她再次回頭看向金色臺階,這樣的天地異動,會不會對魏晨和魏天星產(chǎn)生影響。
仿佛再驗證這種想法,臺階再次抖動,接著金色光芒逐漸消散。
石拱門上的時間好像加速了,它表面再次破敗凋零。
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嗎。
鶴飛羽一臉焦急。
老實說,這對兄妹的死活她不關(guān)心,但獻祭失敗的話,她這個教官可是要挨板子的。
在夜城,魏家就是徹頭徹尾的土皇帝。
得罪這幫人,就算活著,未來的日子也生不如死。
可她除了干著急外,什么都做不了。
鶴飛羽只是一個小小的四級煉魔師,和至尊這種九級人魔相差太大,弄不好自己都要搭進去。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
一個人從石拱門里飛出來,鶴飛羽眼疾手快,立刻就將其穩(wěn)穩(wěn)拖住。
魏天星!
只見她臉上多了四五道傷痕,如同美玉破碎,鼻子也歪斜到一邊,顯然骨頭已經(jīng)裂了。
鶴飛羽抱起她時,發(fā)現(xiàn)整個人都輕了許多,連忙掀開外面的衣袍觀看,頓時愣在原地。
魏天星的左手左腳只剩半截,傷勢更是蔓延全身,渾身浴血,如同一個殘破不堪的洋娃娃。
“我拿到了?!?p> 魏天星微微睜開眼,氣若游絲。
“什么?!?p> 鶴飛羽將耳朵貼上去。
“毒火蛇和赤血蛙我都拿到了?!?p> 魏天星雙眸猛然睜大,里面翻涌著強烈的恨意。
“獻祭順利,召喚順利,一切都順利,我們可以毫發(fā)無損全身而退,全怪那那只渡鴉..?!?p> 說到這里她突然哽咽了。
“如果不是它,哥哥不會死,還有我...。”
她吃力地舉起左手,看著空空如也的半截胳膊。
“我拿到了,我拿到了?!?p> 魏天星露出微笑,只是這笑容很難看。
接著她吐出一口鮮血,頭一歪倒在鶴飛羽懷里,徹底昏死過去。
“今晚什么情況,怎么動靜這么大?!?p> 杜安掏掏耳朵,從洞穴門口走出來,探頭朝遠處山林望去。
這里是他臨時找到藏身之所,面積不大,卻足夠隱蔽。
洞穴的原主人,是一只酷似狼狗的生物,這家伙顯然是一只夜行動物。
白天趴在洞內(nèi)酣睡時,被他解決了,并且順利變成晚飯。
作為預備職業(yè)者,那一個月的特訓可沒有白練。
莉莉婭毫不藏私教了他不少狠招,加上本身的基礎(chǔ),充分激發(fā)了杜安的暴力因子。
他身上的肌肉更加勻稱,耐力爆發(fā)力更強。
現(xiàn)在的杜安,比起以前更像一頭野獸。
如果此刻再回到圣何塞的小巷,恐怕黑人壯漢就不是暈過去這么簡單。
遠處的轟隆聲不斷,甚至還帶動了地面的震動。
杜安扶著洞穴邊緣,他見怪不怪了。
白天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不少體形龐大的異獸,就算是地球上的大象,在這些大家伙眼中也不值一提。
這畢竟是無法預測的里世界。
就連草葉都能吞噬一個職業(yè)者,還有什么事情不會發(fā)生。
杜安皺眉看了一會兒,見沒什么東西,搖搖頭走回洞穴。
他現(xiàn)在最先考慮生存問題。
人在野外,還是地獄難度。
衣食住行都是問題。
還是等到重新聚集黑火,有了自保能力之后,才考慮下一步吧。
杜安伸了一個懶腰,布置好洞口的偽裝,這才放心走回去。
一天一夜基本沒有睡好,這回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還沒有走到臨時床鋪邊,突然停住了。
后背猛然飄來一陣涼意,這并非是體感上的寒冷,而是一種直覺。
杜安的手移向腰間的匕首,背后正在微微發(fā)癢,好像有什么東西盯住了自己。
一陣古怪的鳥鳴在耳邊響起,更是讓他寒毛炸起。
額角流下冷汗,杜安讓內(nèi)心強自鎮(zhèn)定下來。
他朝前一撲,就地翻滾,強行拉開距離,然后抽出匕首轉(zhuǎn)身面對。
這是什么?
杜安眉毛直跳。
在洞穴火光的映照中,矗立著一個高大陰影。
這陰影似鳥非鳥,能隱約看見拖在地面的巨大翅膀,還有頭部的尖銳鳥嘴。
咔咔咔。
陰影轉(zhuǎn)動頭部,發(fā)出機械般的聲響,似乎正在打量著杜安。
又是一聲古怪的鳥鳴。
他的耳膜一炸,無數(shù)的呢喃和低語回蕩在洞穴中。
眼前一片血紅。
一個掛滿荊棘,和血肉的三角圖案漂浮在腦海。
在這一刻。
仿佛世間所有的負面情緒,如同海嘯一般,蜂擁進他的身體。
如果不是他常年頭痛纏身,換作一般人已經(jīng)瘋了。
杜安咬著牙,冷汗將衣服浸濕,匕首更是拿捏不穩(wěn),掉落在地上。
“篡奪者?!?p> 陰影聲音低沉。
接著它微微晃動身體,張開翅膀,朝杜安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