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何時上路（二）
有一曲《南呂·四塊玉》單道石乾鋒和勞云塵荒唐一醉，曲子云：
憶昔時，青春事，舊恨前愁上心來。追風(fēng)少年人何在？
人間幾度花開，轉(zhuǎn)眼都成塵埃，誰為你記榮哀。
昏昏沉沉地醒來，石乾鋒習(xí)慣性地?fù)u頭晃腦，又用雙手使勁拍著兩邊的太陽穴，這回效果不錯，清醒不少，不過更多要?dú)w功于手中的那塊玉墜，是玉墜敲打的痛感驚醒了石乾鋒。
石乾鋒此時腦中一片空白，又用冷水澆了一遍臉才想起了勞云塵最后的話。也不多遲疑，石乾鋒轉(zhuǎn)身就朝勞云塵的宿舍奔去。
才邁開腿，手機(jī)卻響了。石乾鋒極其不耐煩地接起電話，沒想到卻是凌美媛打來的。石乾鋒心中大奇，這個三個月來難得給他一點(diǎn)清凈的女人這時候打電話來是什么用意，最近好像也沒聽說有什么重要活動?。?p> 不得不多想，跟這樣的女人打交道，石乾鋒也學(xué)著先摸清楚對方的意圖。
電話接通，凌美媛的語氣卻是難得的親切，她道：“石教練，早上好??！”
石乾鋒摸著還有些絞疼的頭顱道：“凌小姐早上好，有什么吩咐嗎？”他不想再受跟這個女人打交道的折磨，最好趕緊說清楚什么事，然后掛斷電話。
凌美媛咯咯笑出聲，道：“石教練好像不太想接我的電話啊！”
石乾鋒一愣，不過還算反應(yīng)快，道：“凌小姐時間那么寶貴，我哪敢耽誤凌小姐的時間！”無論真假，凌美媛似乎對這個答案還是滿意的，她笑道：“喲，石教練什么時候這么會說話了？”這女人怎么盡是閑話？
------此時的石乾鋒經(jīng)過三四個月嚴(yán)密的邏輯思維鍛煉，已經(jīng)非常少那種自戀式的想入非非，他道：“凌小姐還是說正事吧，我這邊正好也有正事呢！”
卻聽凌美媛那邊哈哈大笑道：“石教練說的正事不會是睡大覺吧！”石乾鋒大驚，這個女人不得了，她會讀心術(shù)嗎？
石乾鋒可沒有傻到問凌美媛這樣的蠢問題，他道：“今天我給球隊放了假，我自己的時間我自由支配！”
這話難得硬氣一些，凌美媛卻似乎聽不出石乾鋒的言外之意，她依然笑著道：“我知道，所以我才為石教練安排了點(diǎn)活動！”
原來是安排起我來了，石乾鋒心里這么想，口中卻道：“不知我能有什么為凌小姐效勞的！”凌美媛笑道：“別那么硬邦邦的，是好事，對你對俱樂部都是！”
石乾鋒不想和他繞彎子，干脆道：“什么事？”
凌美媛似乎有些惱了，她道：“你這人，一點(diǎn)情趣也沒有......”
聽著這撒嬌也似的話，哪個男人會不動心呢，石乾鋒是男人，還是一個幾個月不沾葷腥的男人。
不過石乾鋒更知道這個跟他撒嬌的女人是什么樣的女人，他頭腦還很混亂，一時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也暫時沒心情回應(yīng)這樣的話，于是沉默著。
半晌，還是凌美媛先開口道：“你還在嗎？”
石乾鋒淡淡地道：“凌小姐你說。”
凌美媛語氣有些冷了，她都：“是這樣，荀慧小姐你認(rèn)識吧，她和公關(guān)部聯(lián)系，想對你做獨(dú)家專訪！”
石乾鋒心中一動，這個荀慧，才惹惱她不久，沒想到她還挺職業(yè)，居然還要專訪。這可是全球前十的大報社的邀約，一般的教練想都不敢想。
石乾鋒此時對這種事情倒沒有那么起勁，他淡淡地道：“我可以拒絕嗎？”
這是那次“暑期策劃案風(fēng)波”后石乾鋒給自己和凌美媛大交道的原則：按照和阿金特，凌美媛的約定，沖突不大的事情盡量遷就凌美媛。
凌美媛當(dāng)然不習(xí)慣這樣的口氣，她也冷冷地道：“我說了，這是對俱樂部形象和你石教練的形象都有利無害的事，你認(rèn)為呢？”
石乾鋒無奈，他道：“可不可以改個時間，我今天......”
凌美媛似乎有些煩躁起來，她道：“石教練，我已經(jīng)對你夠尊重了，特意挑了一個不干擾你正常訓(xùn)練的時間，還不夠嗎？”
石乾鋒想說他在休假，可是這話對凌美媛似乎不管用?！靶菁佟敝皇鞘h自己的決定，在俱樂部層面他可還是員工，較起真來還真未必全占理，尤其是以現(xiàn)在他在俱樂部之中的地位。石乾鋒也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浪費(fèi)口舌，他道：“那就謝謝凌小姐，不過我......我有點(diǎn)累，還要整理屋子，是不是......”
沒想到這回凌美媛卻是干脆，她道：“第一次訪談，以我的經(jīng)驗可能時間會久一些，所以最后早一點(diǎn)，至于你的屋子我會派人收拾的......”忽然一笑道：“你有什么私人物品自己收好就行！”
石乾鋒哄然一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給他收拾屋子？
無論如何，這誘惑對目前的他來說誘惑還是很大，看著一屋子的狼藉，石乾鋒口氣都有幾分興奮，他道：“那好，我先洗個澡，吃點(diǎn)東西！”
沒想到凌美媛呵呵笑道：“洗個澡最好，早餐已經(jīng)安排好，是和荀小姐跟我一起吃......”石乾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一夜之間轉(zhuǎn)運(yùn)了？
他語氣都有些顫抖，道：“跟......跟凌小姐一起？”
凌美媛笑道：“準(zhǔn)確地說只要是跟荀小姐，因為彼此不熟，所以一般會先私下了解一些個人問題，比如什么問題不能問，什么事情你不想說......”
似乎對這種事她自己也有些煩，凌美媛道：“總之就是......對臺本吧，對，相當(dāng)于對臺本，這樣訪談的效果才會好得多！”
石乾鋒點(diǎn)點(diǎn)頭，哦了一聲道：“原來這樣......”凌美媛笑道：“那就不打擾你收拾了......”似乎想到什么，趕緊又加一句道：“對了，著裝隨便，不用太......到了這邊我的人會給你專業(yè)意見的！”
石乾鋒還能說什么，只能苦笑著道：“好，一切聽凌小姐安排！”
凌美媛笑道：“你別誤會，這是俱樂部宣傳的一部分，自然是要把你包裝成最能體現(xiàn)俱樂部氣質(zhì)的形象！”
石乾鋒一點(diǎn)就透，趕緊道：“好的，我一會過去。”
凌美媛笑道：“那好，你一會直接到食堂來，咱們邊吃邊聊，然后再讓同事能給你策劃一個比較好的形象方案！”
石乾鋒算是真正開始認(rèn)識這個女人，女強(qiáng)人畢竟不是白叫的，他道：“好，一會見！”
特意沖了個冷水澡，石乾鋒感覺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被力量擠滿。
這是他自從特訓(xùn)開始養(yǎng)成的習(xí)慣，洗澡除了某種曖昧?xí)r刻，其他時候都是冷水。冷水能夠刺激他的肌膚，據(jù)說能夠加快血液循環(huán)，促進(jìn)新陳代謝，石乾鋒卻不管那么多，對他來說冷水澡，只是讓他渾身有一種新生的感覺。
身體是新生的，像是冬天白茫茫雪世界里的竹筍，能夠用他尖刺刺的筍尖刺破嚴(yán)寒，傲然生長；頭腦也是新生的，每當(dāng)一場冷雨的澆淋之后，石乾鋒的頭腦也會有最及時的冷靜。-----對于一個用頭腦謀生的教練員來說，沒有什么比清醒的頭腦更重要的了！
石乾鋒也喜歡那種沐浴之后神清氣爽的感覺，好像整個世界也跟著他一起洗了個澡一樣，每一絲口氣，每一粒泥土，每一片草葉，也都是新鮮的。
荀慧和凌美媛似乎也喜歡石乾鋒煥然一新的樣子，從她們明亮的目光里，石乾鋒讀出了欣賞了兩個字，也體會到了自信兩個字。
沒有半點(diǎn)拘束，石乾鋒自己拉了椅子坐下，微笑道：“不好意思，讓兩位女士久等！”
凌美媛似乎有幾分刮目相看的神氣。荀慧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她微笑道：“沒關(guān)系，要說也是我冒昧，打擾了石教練的假期?！?p> 石乾鋒笑道：“沒有，沒有，我是俱樂部的一員，為俱樂部作宣傳是我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避骰坌Φ溃骸笆叹毧烧媸?.....大公無私??！”
石乾鋒笑道：“我現(xiàn)在住都住在訓(xùn)練場，只有‘公’沒有‘私’！”一句話把兩個女人都逗笑，只是凌美媛的笑容似乎有些僵。
荀慧剛要開口，凌美媛趕緊道：“還是先讓石教練點(diǎn)菜吧！”
石乾鋒納悶道：“我點(diǎn)？”
荀慧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都先點(diǎn)了，石教練點(diǎn)自己喜歡的就成！”倒還真不客氣，石乾鋒心里想，不過他早已習(xí)慣西方人這種風(fēng)格。
不過石乾鋒卻有些苦澀，他道：“我.....就不用點(diǎn)了，他們知道我的口味?！?p> 凌美媛神秘一笑道：“今天你可以自己做主的，喜歡什么都可以點(diǎn)！”話里話外好像明白石乾鋒話里的意思。說著又把一張菜單從桌子上挪到石乾鋒面前。
石乾鋒一看，不禁呆住，居然是一張祖國的菜單。這里的食堂能夠吃到龍朝的菜對他來說有些奇怪，卻并不意外。
反正醉了一夜，餓了一夜，肚子正不停抗議，便也不客氣，先點(diǎn)了一碗瘦肉粥，然后又點(diǎn)了一個香菇西藍(lán)花，一個南瓜蒸雞，一個糖醋魚，一個鯽魚豆腐湯，一碗米飯。
他生怕兩個女士誤會他是飯桶，邊點(diǎn)還邊煞有介事地說出點(diǎn)菜的理由，道：“昨夜喝了點(diǎn)酒，醋能解酒，就來一個糖醋魚，又解酒，又營養(yǎng)，呵呵！”
眼睛瞪著菜單，聽著兩位女士輕輕笑著，卻不敢看兩人一眼，又接著道：“蒸菜營養(yǎng)不油膩，好，來一個南瓜蒸雞！”
意猶未盡，難得這么長時間可以在這自由的點(diǎn)菜，石乾鋒又道：“當(dāng)教練了，肉吃多不好，來一個香菇西藍(lán)花......”
把菜單放下，又道：“湯是一定要喝的，就來個豆腐鯽魚湯吧......”
點(diǎn)完菜，不得不看兩個女人一眼，卻發(fā)現(xiàn)兩個女人正低著頭竊笑不已，石乾鋒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