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順手牽羊（中）
順手牽羊（中）
一
戚小云正羞得臉不知往哪看，聽這話盡得差點(diǎn)打翻手邊的酒。
凌娟笑道：“我想當(dāng)時(shí)那女孩的心情肯定跟小云一模一樣，哈哈！”
成樂催著道：“你倒是說啊，石組怎么說的！”
凌娟瞅了他一眼道：“你們這些男人......”
卻還是接著說起來......
二
當(dāng)時(shí)的石宇烆卻是不慌不忙，笑道：“急什么，我這是夸你呢，‘乃兆’‘乃兆’，好兆頭，沒聽出了嗎？”
約莫半分鐘，幾個還沒怎么被酒精催眠的有有幾分底子的才會意了石宇烆的意思，按說對子十分雙關(guān)，紅色寓意‘吉兆’也是順理成章，可是他這做法實(shí)在是......
沒想到這家伙不看頭勢，還接著讓人對下聯(lián)，是不能對，也是懶得理他，都紛紛轉(zhuǎn)頭唱歌去了，他干笑兩聲，大聲說出下聯(lián)，曰：
男兒襠下一點(diǎn)青是甚？雞雞！
這下是真捅了馬蜂窩了，幾個女同事起身就走，新來的兩個女孩實(shí)在氣不過，一個拿著一瓶酒，一個舉起冰桶全潑在他身上。
石宇烆這才有些清醒，卻只剩嘴里喃喃地道：“我是開玩笑啊，聽不出來嗎，吉，吉祥的‘吉’......”
三
偌大的KTV 居然是一片沉默。
楊閱的聲音尤其響亮，道：“唉，其實(shí)也不能怪他，接連的失敗對他打擊太大了，據(jù)說他雖然家境一般，可是自小爭氣，畢業(yè)以前一直就是順風(fēng)順?biāo)?，哪里想?.....”
不知為何，戚小云倒沒那么反感石宇烆，她道：“那后來......”
楊閱一笑，似乎輕輕嘆了一聲，道：“還不是多虧了老板，說實(shí)話，他剛進(jìn)公司那兩年整個人都是亂七八糟的，誰背地里不厭煩他。老板卻一直給他耐心和信心，他也算爭氣，漸漸地就走出了陰影......”
戚小云松了一口氣，笑道：“我說呢，看他也不是那么......那么......的人！”
凌娟大笑道：“小云你這話沒頭沒腦的，什么叫‘那么那么’，啊？”戚小云笑著去撓凌娟，道：“娟姐你笑我......”
楊閱接著道：“要說還該感謝一個人......”
戚小云和成樂幾個男生一起道：“誰？”
說完互相看了一眼，大笑起來！
四
楊閱說的是一個女孩，叫元玉芬。
很樸實(shí)的一個名字，人也是樸實(shí)的農(nóng)村姑娘，卻是石宇烆的學(xué)妹，石宇烆離開的時(shí)候，她入學(xué)。人卻又是石宇烆親自招的。
由于這一層關(guān)系，兩人慢慢熟絡(luò)起來，關(guān)系發(fā)展也如同事們的預(yù)期，看上去真成“一對”了，不過不知是上一段戀情還沒有完全走出，還是石宇烆心中猶豫，兩個人就一直那么不溫不火地一年。
然后，女孩也被她大學(xué)時(shí)候的同學(xué)追走了。
雖說石宇烆有“改邪歸正”的傾向了，可是同事們對于這樣的結(jié)局不太意外，也沒多大觸動。最讓人懷疑，也讓人痛心的是，石宇烆第二天的反應(yīng)和同事們的反應(yīng)幾乎如出一轍，這一來大家都有些傻眼了。
那時(shí)候行政組的組長是朱姐，她也是京城大學(xué)的高材生，是除了老板之外對石宇烆最為欣賞的人。也是除了石宇烆那個離去的“女朋友”和石宇烆最為投契的人，兩人曾經(jīng)合作出了不少案子，也對出了不少妙聯(lián)，有一副聯(lián)這么對，朱姐上聯(lián)曰：
上班苦，下班苦，苦中作樂，且到酒吧坐坐；
結(jié)果石宇烆還是沒點(diǎn)正形，對曰：
為錢忙，為家忙，忙里偷閑，快把妹子約約。
朱姐這人有一大特點(diǎn)，便是玩的時(shí)候非常開，工作的時(shí)候又都不要命，曾經(jīng)醉倒在KTV包廂里，也曾震驚、收服了工作宴上的客戶。
她用石宇烆的方式提醒了他，出了一副上聯(lián)，曰：
平地大風(fēng)，天意不容碎石；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勸石宇烆收斂一些，尤其是他那張嘴（私下里女同事們都議論他那張嘴比女孩子還‘碎’！）只不過石宇烆依然故我，他這么對：
遍野金輝，花心終留雨痕。
朱姐聽了也只能無奈搖頭。聯(lián)算是不錯，頗有雙關(guān)之意，“雨痕”即“宇珩”，可是那意思......真是一言難盡。
后來不知為何，朱姐也走了，行政組石宇烆的資格不算最老，口碑卻是最差，能力倒是沒得挑，行政組八成以上的合同都是他和朱姐拿下的。
因此離職的朱姐極力推薦，老板頂住了兩位老員工的離職要挾，扶正了石宇烆。令人意外也欣喜的是，從接手行政組組長那天起，確切地說是朱姐離職那天起，石宇烆就像變了個人，沒變的是，到底是什么人同事們依然無法說得清楚......
五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看著頗有幾分期待的戚小云，楊閱道：“我的意思是，他是什么人需要自己去判斷，別人怎么說是別人的意思，好比我來說，一直就只覺得他是長不大的大男孩，嘴上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戚小云似懂非懂地點(diǎn)著頭，卻聽凌娟笑道：“欸，楊組，你這話好像是在說我們故意誤導(dǎo)小云??！”
楊閱笑罵道：“你少給我扣帽子，我哪敢得罪你們，再說小云是京城大學(xué)的高材生，有自己的判斷，需要我說什么嗎？”
凌娟笑道：“得，那我們還能說什么，再說石組也該到了吧，別被他逮個正著......嘻嘻！”楊閱笑道：“你怕他，誰信？”
六
楊閱拉著戚小云選歌，馬書琚和方偁卻正在興頭上，對于石宇烆的“風(fēng)流艷事”極是感興趣，拉著成樂給他們講，幾個男生對石宇烆的看法卻是和女生正好相反，那是又崇拜又羨慕，馬書琚那臉上都笑出褶子來；方偁眼睛瞇成一條縫，卻仍閃著光芒；古志剛就像面對千萬現(xiàn)金堆在他面前一樣，時(shí)不時(shí)抓耳撓腮的......
戚小云也非常好奇，可終究不好意思湊過去聽，只是不到半分鐘就是一陣哈哈大笑的頻率實(shí)在是太快了些，戚小云的耳朵不由便被往那邊扯了幾分。
有一些段子戚小云聽得面紅耳赤，比如某次在京城最頂級的仙樂飄飄會所石宇烆舌戰(zhàn)八大美女，想仙樂飄飄那是什么地方，學(xué)歷比顧客高得多的有的是，有一女孩和石宇烆堪稱棋逢對手，石宇烆出了一副極其流氓的上聯(lián)，曰：
春風(fēng)推送美人來，跳彈兩只玉兔；
就是戚小云這么單純的女孩都不難想象當(dāng)時(shí)香艷的畫面，何況那幾個男生，只見一個個眉飛色舞，有的直往嘴里塞冰塊，有的酒杯貼在嘴邊卻半天喝不下一口。都迫不及待想知道美女怎么反擊。
只聽成樂道：“美女也是高手中的高手，連消帶打，對曰：
掌聲拋向帥哥去，吹爆一頭母牛。
這是在罵石哥吹牛皮呢......”
沒說完卻是噼里啪啦，雞飛狗跳，原來古志剛一激動，一只手拍翻了果盤，帶倒了酒杯，濺眾人一身。
沒想到這個小插曲半點(diǎn)不減眾人興致，拍拍打打，抖抖跳跳，又把成樂圍著聽故事，還是接著仙樂飄飄的事，那一戰(zhàn)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堪稱石宇烆生涯最經(jīng)典一戰(zhàn)，石宇烆使盡渾身解數(shù)還是無法占得上風(fēng)。他上聯(lián)出：
一曲簫，簫吹出滿池春水；
美女便反擊道：
三尺浪，浪淹沒七尺男兒。
美女上聯(lián)曰：
娛樂城，不K歌，但見燈兒昏昏，人兒蕩蕩；
這卻對了石宇烆心意，立馬對出，贏得美女一陣掌聲，對曰：
桑拿房，無桑拿，且把小手牽牽，小臉親親。
美女對曰：
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多動動；
卻聽石宇烆對道：
高高低低，起起落落，啊啊??！
......戚小云雖然聽不太清楚，一時(shí)也無法完全意會對子的內(nèi)容，不過心知必然不是什么好話，忽聽幾聲爆笑，震得戚小云耳朵嗡嗡，趕緊跑到楊閱身邊，卻是幾個男生起哄，啊啊啊的亂吼！
后面卻是越來越不堪入耳，戚小云再不敢多聽一個字，不過她還是覺得楊閱的話有幾分道理，石宇烆就是沒正行，其實(shí)有些對子是真不錯的，比如有一副對聯(lián)是：
酒過三巡，兩個人，一床風(fēng)月；
花開四季，五天班，六年青春。
下聯(lián)無論立意還是用字都頗有值得稱道之處，可是奈何上聯(lián)偏偏不好好斟酌......
心里替石宇烆可惜，又忽然想到怎么半天了人還沒到，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七
正疑惑，卻被凌娟一把樓過去，笑道：“來，寶貝，點(diǎn)一首咱們?nèi)忝煤铣?！”楊閱笑道：“要唱你們唱，可別讓我出丑！”
凌娟笑道：“少來，誰不知你是麥霸！”戚小云叫道：“真的嗎？”說著過去摟著楊閱的腰道：“楊姐你唱什么我給你點(diǎn)！”
楊閱笑道：“那就點(diǎn)一首《姐妹》吧，唱完我也得回去陪女兒咯！”
戚小云十分失望道：“楊姐你怎么這樣，咱們都還沒一起唱過呢，要多唱幾首！”楊閱笑道：“你這是為難你姐姐，現(xiàn)在你們聽的歌我哪會唱......”
說著悠揚(yáng)的旋律已經(jīng)響起，凌娟趕緊分配好話筒，道：“楊姐先來......”
楊閱也不客氣，伴隨著有些輕快的旋律，先唱道：
是誰弄臟了我新買的裙子
凌娟接著唱道：
是誰喝光了我那半瓶汽水
戚小云輕輕笑著，接著唱道：
是誰非要拉著我去穿耳
合唱：
是你，是你，是你，我少年時(shí)的好姐妹
......
美妙的歌聲和男生們的笑聲此起彼伏，形成難以言喻的氛圍。不過誰也不理會誰，誰也不妨礙誰，我放蕩地笑，你歡快地歌。
又聽楊閱唱道：
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啊，人生最美
凌娟：
你淺淺地笑，我輕輕地歌，她靜靜折著信紙
戚小云：
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啊，青春正美
楊閱、凌娟：
我歡快地跳，你盡情地舞，她低著頭涂腳趾
戚小云邊笑邊唱道：
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啊，諾言最美
楊閱，凌娟：
手摟你的腰，頭枕我的肩，天天沐浴春風(fēng)里
戚小云：
春風(fēng)吹，春風(fēng)吹，桃花紅了面，羅蘭眸光紫
楊閱：
楊柳搖著腰，紅杏冒新蕊
楊閱、凌娟、戚小云：
我的姐妹啊，深情入骨髓
戚小云：
是誰撩動了芳心，是誰把柔情挑起
楊閱、凌娟、戚小云：
是他，是他，怎么會是他
楊閱：
他是我前排的同班啊，背影給我卻愛答不理
凌娟：
對我從來不笑，其她的人啊見了就喜
楊閱、凌娟：
可是我啊，看他一眼便心跳不已
戚小云：
愛情總是如此突然，不知何時(shí)開始
楊閱、凌娟、戚小云：
到如今擾擾紛紛，已不辨誰非誰是
我愛他，你愛他，她愛他，誰都祈盼那愛神的箭矢
楊閱、凌娟、戚小云：
十五六歲啊，正是車?yán)换氐哪昙o(jì)
愛情像風(fēng)中的花，轉(zhuǎn)眼便天邊海涘
十五六歲啊，正是勇往直前的年紀(jì)
愛情是崖邊的藥，何懼那心傷藥毀
十五六歲啊，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紀(jì)
愛情是霧中的燈，迎著光忘了自己
唱到此處，三個女生已經(jīng)摟成一團(tuán)，眼中泛著淚光，伴著憂傷的旋律輕輕搖擺，接著齊唱道：
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啊，人生最美
你淺淺地笑，我輕輕地歌，她靜靜折著信紙
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啊，青春正美
我歡快地跳，你盡情地舞，她低著頭數(shù)腳趾
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啊，諾言最美
手摟你的腰，頭枕我的肩，天天沐浴春風(fēng)里
重復(fù)兩遍，最后以一句“
十五六歲啊，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紀(jì)
愛情是霧中的燈，迎著光忘了自己
”結(jié)束。凌娟哭中帶笑，戚小云心不在焉，楊閱唱得最為動情，最后“忘了自己”四個字不知是激動還是故意用顫音，總之一下子擊進(jìn)了同事們靈魂深處，贏得滿堂彩聲。
八
唱完，三人又摟在一處，久久沒有分開，凌娟道：“我們第一次合作就這么默契，看來上天注定我們真是好姐妹！”
戚小云使勁點(diǎn)著頭，楊閱輕輕掙脫，道：“好了，姐妹們，我還要回去照顧我的女兒，就先失陪了！”
戚小云抱著楊閱的右胳膊，幾乎黏在楊閱身上，哀求道：“不嘛，楊姐，這才來多久......”楊閱笑著掰開她的手道：“好了小云，下次，下次有時(shí)間再說......”
戚小云不放棄，手指比到楊閱面前道：“就一首，我跟楊姐唱完一首再走！”
楊閱捏著她的臉道：“你啊，跟我家里那個小寶貝一樣煩人！”
戚小云忽然笑道：“要不我跟楊姐回家，我還沒見過小侄女呢......”
九
忽然一個聲音道：“怎么我一來就要走，我就那么討厭嗎？”說話的是石宇烆，不知來了多久，此刻正和成樂幾個男生玩牌呢。
不知為何，戚小云臉上微微發(fā)燙，瞪了他一眼卻不說話。楊閱笑道：“好了，你難得出來，就好好陪陪大家！”
戚小云無奈，道：“那好，我送送你！”
十
送走楊閱，戚小云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走著走著，忽然看到一雙腳出現(xiàn)在跟前，連忙定住，抬起頭卻見石宇烆溫和的笑臉，道：“我還以為你趁機(jī)溜了呢！”
戚小云臉一紅，道：“我干嘛溜？”
石宇烆笑道：“他們肯定跟你宣傳我的‘光榮事跡’了......”說著湊近戚小云一些，微笑道：“我怕嚇著你！”
話很溫和，也很溫?zé)?，還有一絲暖暖的酒氣，弄得戚小云心中幾分慌亂，輕輕推開他道：“你不會喝醉了吧，凈說胡話！”
石宇烆笑道：“開玩笑，我的酒量......嘿嘿！”
說著推著戚小云進(jìn)門，道：“走，聽我給你高歌一曲！”
十一
看到石宇烆和戚小云一起進(jìn)門，所有人都頗有幾分意外。
馬書琚和方偁正齊聲高歌，非常忘我。古志剛見到戚小云，遠(yuǎn)遠(yuǎn)招呼她道：“小云，你唱什么我給你點(diǎn)！”
卻是用麥克風(fēng)說的，把馬書琚和方偁的節(jié)奏全打亂。方偁氣得搶了他的話筒，馬書琚把他摁在沙發(fā)上爆錘。
石宇烆笑笑，道：“敢跟我和唱一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