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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不易歲

第一零五章 試深淺

千秋不易歲 南宮令云 3566 2019-11-24 22:00:00

  戰(zhàn)場殘酷,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容不得誰人不低頭。薛昭年輕時縱橫沙場鮮有敗績,他的長子薛訥雖然被父親的光環(huán)籠罩,但也是大唐能獨當(dāng)一面的猛將,就連薛昭的次子薛謹(jǐn)也早早在江湖之中闖出了一番名氣。越滄海是薛昭傾盡全力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弟子,就算他流落異鄉(xiāng)數(shù)載,薛昭也不曾與他斷了書信聯(lián)絡(luò),偶爾巡視北地邊關(guān)時,師徒二人還會悄悄見面,說是親如父子也不為過,子承父業(yè),本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亸華戟是薛家傳世的神兵利器,偏偏薛昭兩個兒子一擅用锏,一擅用刀,也只有他的愛徒越滄海將薛家戟法完完整整繼承了下來。那一年滄海離京時,他便讓薛府管家將這亸華寶戟一同帶了去,由著滄海自行磨練從他這兒學(xué)到的武藝。越滄海果然未曾辜負(fù)師父的一片殷切期望,這七年沉淀,終于在今日安市城的戰(zhàn)場上大放異彩。

  飽飲人血的鑌鐵刀和久經(jīng)沙場的亸華戟于半空相遇,伴隨著振聾發(fā)聵的撞擊聲,刀刃和戟杠間迸濺出一蓬刺眼的火花。蓋越二人身下坐騎同時被背上傳來的巨大力量所驚,竟然齊齊后退了半步。

  自古以來,人都道是“千金易得,名馬難求”,對于身著重甲的馬上戰(zhàn)將來說,擁有一匹良駒寶馬的重要程度不亞于得到一件趁手的兵器,馬匹就是他們的雙腿,離了它們就會寸步難行。越滄海的這匹馬是西北邊陲一個小國進(jìn)獻(xiàn)給圣人的汗血寶馬,筋強骨健,得圣人賜名“赤龍駒”,后圣人又把它作為見面禮轉(zhuǎn)贈給了自己的外弟,也就是滄海。而蓋慶江騎著的雖然也是匹千里挑一的好馬,到底還是不如赤龍駒神駿,二人這一次各盡全力不可不謂痛快,只苦了蓋慶江的坐騎,不過小半天的工夫,它周身就已經(jīng)大汗淋漓。

  蓋慶江久經(jīng)戰(zhàn)陣,自然清楚自己的實力如何,與越滄海幾番交手,已經(jīng)足夠讓他認(rèn)識到這員年輕的唐將究竟有幾分能耐。他心中既然有了決斷,便不再戀戰(zhàn),虛晃一招,撥馬欲走。滄海正恨他之前傷了千秋,險些讓她在山洪中丟了性命,哪里肯如此輕易放過他?一磕鐙,赤龍駒得了指令,迅捷地往前一竄,攔住了蓋慶江的去路。

  “賊子哪里走?!”滄海一聲斷喝,將戟一橫,不再壓抑周身的濃重殺意,那懾人的肅殺之氣有如實質(zhì),沖著面前蓋慶江一人一馬洶洶襲來。蓋慶江的坐騎似乎終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乍然揚起前蹄,人立而起——“蓋相公的馬驚了!”高昌國軍隊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惹得樊似玉大驚失色。

  她也看見了場上的情景,那受了驚的馬瘋了似得在原地打轉(zhuǎn),任憑蓋慶江怎么呵斥都無濟(jì)于事,而越滄海早已收了畫戟退到一旁,置身事外冷眼旁觀。樊似玉微微蹙眉,抬手摘了白狼刀,正欲催馬上前,可延拉住了她的馬韁:“三將軍,不若再看看,莫要輕易以身犯險!”

  樊似玉將臉一沉,冷冷道:“我與蓋相公既已是夫妻,自要有難同當(dāng),安有作壁上觀之理?況你我如今身在異國,如果沒了他,要想成事,談何容易?還不放手!”可延挨了責(zé)備,訥訥松開樊似玉的馬韁繩,退了回去。樊似玉沒了桎梏,打馬沖出,并不理睬離得稍遠(yuǎn)的越滄海,狂奔至蓋慶江馬前。蓋慶江只見眼前閃過一道寒光,然后身子猛地失去了平衡,朝一側(cè)倒了下去。

  原來,樊似玉手起刀落,竟是毫不猶豫地將那發(fā)了瘋的馬首級斬下,滾燙的血濺了她一身,就連她白皙的面頰上都沾染了些許殷紅的血點。她本人對此卻渾不在意,只向蓋慶江一傾身,探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一用力將他拽到了自己的馬上,趕在越滄海上前來之先,狠狠一磕鐙,胯下駿馬奮起四蹄,一溜煙撤回了高昌軍中。

  “若論果敢狠辣,你實不如她?!碧栖婈囍校瑲w無斜了千秋一眼,一甩拂塵說道。

  “我自是不會逼死父兄,濫用苛刑峻法使三軍懼我而非敬我,故我無眾叛親離之慮,而樊似玉,”說到這兒,千秋發(fā)出了聲嗤笑,“怕是夜夜不得安寢罷?”

  “口舌之快。”歸無收回視線,淡淡地評價了一句,惹來千秋一記白眼。

  二人說話間,滄海已經(jīng)退回了軍陣,在他們身邊站定。歸無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千秋,千秋頷首,朗聲下令:“收兵!”銅鉦聲起,千秋衛(wèi)潮水般退去,軍容嚴(yán)整,千秋和滄海并轡而行于隊首,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將士們,千秋發(fā)問:“你同蓋慶江一番交手,感覺如何?”

  “老道沉勇,剛而善變?!痹綔婧H缡窃u價道。

  “若比之二郎你又如何?”

  滄海微微揚了揚下巴:“非我敵手?!?p>  “這么自信?”千秋聞言笑了,從懷中抽出一方手帕扔給他,“擦擦汗,冬日里乍一冒汗,再吹了冷風(fēng),當(dāng)心受寒?!?p>  滄海接過帕子,掀了代面,仔細(xì)擦干了鬢角鼻側(cè)的汗珠,順手將千秋的帕子揣進(jìn)了懷里。

  千秋斜了他一眼,哼道:“好個浮浪子,還要昧下某的帕子不成?”

  “美人所贈,滄海安能不珍而藏之?”滄海勾唇一笑,催馬往前快走了幾步,一副生怕千秋向他討回手帕的模樣。

  千秋無奈搖頭,二人一前一后回了千秋衛(wèi)屯營。千秋將赤焰騮交到士兵手中,拿著令箭去隔壁大營找桑遠(yuǎn)復(fù)命。

  戰(zhàn)場上的情形早有士兵同桑遠(yuǎn)匯報完畢,見千秋和滄海、歸無進(jìn)得中軍帳來,桑遠(yuǎn)連忙起身離席來到千秋近前,上下打量她一通,見她面色紅潤不曾受傷,心下頓時一松,臉上便帶了幾分笑意:“兩位將軍都辛苦了!”千秋交還了令箭,和越歸二人退立兩廂,等候桑遠(yuǎn)發(fā)出下一步的指令。

  今日這一戰(zhàn)本不在桑遠(yuǎn)籌謀之中,但既然出了兵,多少總要有些收獲才是,就比如——“千秋,你與滄海和蓋慶江夫婦二人交手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桑遠(yuǎn)在主位坐定,將目光投向千秋。

  千秋搖頭:“表面上看并無異樣?!睖婧R苍谝慌渣c頭表示同意,桑遠(yuǎn)見狀,眉頭皺得更緊,畢竟有的時候,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

  “依貧道看來,這二人似乎是有意試探。”歸無忽然開了口,一語道破蓋慶江與樊似玉的企圖。

  “是了!”千秋頓悟,“他們出招雖然看上去已盡全力,實則還留有幾分余地。如果不僅僅是為了保全性命,那么必然另有所圖?!?p>  “試探?”桑遠(yuǎn)重復(fù)道,“可他們又想試探出些什么呢?”

  “今日,蓋慶江明知某身披??税灯鞯拿鳙F甲,仍數(shù)次使用暗器。如果某所料不差,他們的目的定與暗器或是毒物有關(guān)?!?p>  “蓋慶江此人用毒確是一把好手,但他豈會不知如今杏林圣手天章子就在我唐營之中?”桑遠(yuǎn)沉吟片刻,心頭疑云更重,“既然知道天章子醫(yī)術(shù)之高明,也必明白尋常毒物在他眼中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除非……”

  “除非他手中握著的物事,就連二師兄也拿它束手無策?!鼻镒詈罂偨Y(jié)道。

  此話一出,中軍帳里一眾將領(lǐng)皆陷入了沉默。

  “如今之計,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不過,也莫要小看天章的本事,他之所以年少成名,靠得正是一身卓絕的醫(yī)毒之術(shù)?!睔w無打破了帳中令人壓抑的寂靜,不疾不徐地說道。

  千秋衛(wèi)三人從中軍帳出來,歸無邀滄海到帳中議事,千秋則去了鄧軍醫(yī)那里尋找云錦。云錦和鄧軍醫(yī)可謂是一見如故,兩人日日湊在一處切磋技藝,都覺收益頗豐。他們兩人日漸熟悉,鄧軍醫(yī)便察覺了些許云錦與千秋相處時的微妙氛圍,某日拉著云錦一問之下,這才知道眼前這仙人般的青年神醫(yī)早已動了凡心,卻偏偏鐘意了他們的千秋衛(wèi)大將軍。心中清楚這兩人不會有結(jié)果,但畢竟是別人私事,鄧軍醫(yī)也不好開口提點,眼見得千秋的記憶逐漸回籠,云錦面上笑容也隨之越來越少,他隱約感到了幾分擔(dān)憂。

  “師兄!”鄧軍醫(yī)的思緒被千秋一聲喚拉了回來,他定了定神,轉(zhuǎn)過身循聲望去,千秋身姿筆挺站在帳門處,嘴角微微含笑,但眉宇間憂色難掩。

  旁邊正分揀藥材的云錦聞聲抬頭,笑道:“回來啦?”

  千秋朝鄧軍醫(yī)略點了下頭,大步行至云錦身邊撩袍坐下,湊過去看了一眼桌案上堆著的藥材,口中回答:“托師兄的福,兒全須全尾地回來了?!?p>  “癡話!”云錦不含怒意地斥了一句,又問,“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師兄這話倒像是怪小妹無事不登堂一樣,”千秋嘀咕完了,忽然肅聲問道,“師兄,這世上可有你不可解之毒?”

  云錦捏著一片甘草的手頓在半空,半晌才緩緩答道:“道之廣,能窺其中一二已是難得,我安能全知全能?”

  “不過,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他有一獨門秘術(shù),是目前我還不能破的?!?p>  “還真有師兄都解不了的毒?快說來聽聽!”千秋伸手扯了扯云錦的衣袖,催促道。

  “南疆有位蠱師,世人不知其年齒,也不知其真容,只知道這人本姓‘顏’,便以‘顏師’稱之。他極擅養(yǎng)蠱,浸淫蠱毒一道多年,制出了一劑奇毒——綠孔雀。此毒詭異之處在于,中毒之人武功越是高強,毒發(fā)作得越快,但要是這人本就是個病弱的,倒可以茍延殘喘半月有余,不會立刻死亡,可也無藥可救?!痹棋\說到這里,忍不住搖頭嘆息。

  “使人計日而死,未免太過歹毒了些?!鼻秕久?。

  “所以他的族人也容不下他,此外,我還聽聞他多年前親手殺死了一母同胞的兄長,假扮成兄長的樣子欺瞞眾人,被拆穿后本來是要由巫祝對他處以極刑的,但因為忌憚他手里種類繁多的蠱毒,便放了他一馬,只逐出了南疆便罷?!?p>  “那他現(xiàn)在何處?”

  “他深居淺出,行蹤不定,人們往往只見遭他毒手的人,卻沒有誰親眼見過他?!?p>  “先生!師門來信了!”防風(fēng)一掀門簾,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了進(jìn)來,手中攥著一節(jié)竹筒。

  “寫了什么?”云錦屈指在防風(fēng)額上彈了一記,他吐了吐舌頭老實站好,除了竹筒的蠟封,從里面掏出一卷信箋,展開一看,忍不住“呀”了一聲。

  “師祖說,綠孔雀重現(xiàn)江湖了?!?

南宮令云

失蹤人口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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