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盡力而聽命

　　那一天，依舊來了，霧坐在床上，他練劍一來很少手抖，我極力去放松心情，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的。可是回應(yīng)他的是身體也不住的顫抖。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他撫了撫自己的劍。

　　他去了，見到了姑娘，卻是被姑娘質(zhì)問？

　　“我呢？”

　　姑娘倒在他的懷里。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喜歡她，喜歡看她笑，因為那真的很美。他也曾經(jīng)想過，永遠(yuǎn)守護那份笑容，卻如老人所說，他給不了她安穩(wěn)的生活，畢竟他是有背景的人呀。

　　他只是苦笑，一直苦笑，卻盡量讓那笑容平和，他一向胸有成竹，他相信自己的劍，一把沒有名字的鐵劍，就像劍客都相信自己的劍一樣。

　　可是今天，他懼了，他想起了那個早上。他那一天他撕心裂肺的吼叫。他想起了那個夜晚的火光，那個夜晚的呻吟聲，慘叫聲。他一直都畏懼那群人，無關(guān)修為高低，只是童年無法抹去的陰影。

　　他想退縮，他絕不是個勇敢的人?？墒?，他不能走，因為他懷里摟著一個比他還脆弱的姑娘，他的生命中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他喜歡她，卻沒辦法帶她走，他不希望姑娘在無邊的追殺里度過余生，他有些懷疑，如果姑娘嫁入天家是不是一個更上層的選擇。

　　最終，他，退縮了。

　　他輕輕撫摸姑娘的背，平復(fù)她的情緒。

　　“明天，我會來接你的，你等著?！?p>　　姑娘點了點頭，可是眼淚還是打旋。

　　他轉(zhuǎn)過身，躍出了墻頭。

　　他沒有看她的身影，不想看著她越來越遠(yuǎn)，他去了酒樓，一杯又一杯，一碗又一碗，一壺又一壺，他感覺自己忘了她，他也沒分不清是被人趕出去的還是自己走出去的，只是晃晃悠悠走出酒樓。

　　夜深了。他拎著酒，一口又一口，他不喜歡喝酒，喝酒誤事。

　　他第一次殺人便是殺了一個喝醉的馬賊，那時候，他捅了三刀，平時無比熟練的劍式，因為顫抖，顯得可笑別扭，那晚他沒有受傷卻很多天沒有碰劍。老人沒有強求，也沒用說話，更沒有失望，因為他還太小。

　　后來，一次又一次的殺人，他只殺馬賊，從偷偷摸摸到光明正大，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他從來沒有記過。他只記得，那個喝醉的馬賊，那三劍。

　　他最終還是走到了古廟，沒有老人，好像是不想看見他的丑態(tài)一樣，他總是很識相，確實那個少年需要自己冷靜一下。

　　霧，盡量的想去睡覺，可是，他睡不著，眼里耳中，心里，無不是她，睜開眼，廟里，廟外，無一處是她，她還在那個院子里。等待著他，可是他去不了了。他哽咽著不去哭，卻還是哭出來了，他很狼狽，他開始尋找她，一寸一寸，一處一處，一點一點，可他知道只是相反的方向。

　　她不在這里，他無能為力。

　　淚，不爭氣的落下，去他娘的劍客……

　　一個老人遠(yuǎn)遠(yuǎn)的，靜靜的，等著。

　　翌日，日上三竿，霧依舊進了酒館，苦酒入喉，他，仰頭灌著，耳邊傳來聲音，無比刺耳。

　　“今天吳姑娘出嫁了。”

　　“吳姑娘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只是一直養(yǎng)在深閨里。”

　　“你們知道吳姑娘嫁的誰嗎？”

　　“嫁的誰？”

　　“當(dāng)今太子。”

　　“哦喲，當(dāng)今太子可是一表人才呀?！?p>　　“是呀，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p>　　“好事，門當(dāng)戶對呀。”

　　“對對對，門當(dāng)戶對。”

　　霧聽著，手中拿著的杯子寸寸碎裂，旁人轉(zhuǎn)過頭來，他不予理睬，只是喝著酒。小二也識相的沒找事。

　　可是總有人沒有眼睛，就有人找茬來了。

　　“你好像有什么意見？”

　　“沒有？”

　　“怎么想著吳姑娘？人家可是丞相之女，千金之軀，太子妃，就你？”

　　霧只是喝著酒，仰頭飲酒。

　　那人似乎很是受用，看了看，發(fā)現(xiàn)霧配劍。穿著邋遢，不像是厲害人物。

　　“呦呦呦，劍客呀，看你這半吊子的樣子。”

　　沒有說話，沉默，死寂，一股擰成實質(zhì)的意。旁人心驚肉跳，那人沒有看他，自顧自的說

　　“你這種人，也配練劍？你保護的了誰？這么大就出門流浪，怕是沒有父母呀，哈哈哈。”

　　沒有人笑，就連笑著的那人也止住了，他笑不出來了，像是被什么東西扼住脖子，慢慢的死了。

　　霧起身，拎起一壺酒，走出來門。店里，久久死寂……

　　他出來門，他用所有的錢買一件素白錦衣。提著劍，向著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走去。

　　到了宮門入口，人來人往，皆是錦衣華服。

　　霧顯得極其扎眼，別人的目光，他沒有關(guān)心，只是一手抵在劍柄上，一口氣喝完拎出來的酒，將酒壺甩在地上。用所有人都可以聽見的聲音喊到。

　　“吳言，我來了?！?p>　　有幾位身穿鐵甲的士兵，拔劍而出，整齊劃一。

　　不見霧有什么動作，那幾個士兵便癱軟的倒下，竟是沒有流一滴血。

　　暗中，一雙眼睛，盯著霧。最終還是開口了。

　　“太子大喜，你若速速離開，不予追究?！?p>　　“也行，把太子妃交出來，我就走。”

　　少年那張清俊的臉上，寫滿認(rèn)真。

　　那人卻是覺得受了奇恥大辱。

　　“不管你守何人指使，今日，你……”

　　聲音戛然而止。

　　劍沒有出鞘，因為他不夠格。

　　霧不急不緩的走著，周圍的人，面上寫滿了震驚。卻還是讓出一條路。

　　終于走入了那座巍峨皇宮，一個頭帶蓑笠的蒙面人，擋住了他的腳步。

　　“你出不了幾劍，那怕是死。”

　　“我沒有準(zhǔn)備活著出去?！?p>　　“何必？一個女人而已?！?p>　　“她是我的命?！?p>　　“你準(zhǔn)備攔路？”

　　“請出劍?！?p>　　霧沒出劍，手依舊放在劍柄上。

　　“讓開，你可以活。”

　　“我沒準(zhǔn)備死?！?p>　　霧深深看了他一眼。

　　一股劍意，傾瀉而出，那人似乎動了，卻動的艱難。最終，一口血吐出，沒有動彈了。

　　遠(yuǎn)處，宮殿里一個男人坐著，身邊還坐著一個青年。

　　“何解？”

　　“不是不敵，是不愿敵。”

　　“呵，這就是你的門客？”

　　“他只是個聰明人而已。”

　　“你不打算追究？”

　　“嗯。”

　　“這才是我的兒子?！?p>　　“謝父王?！?p>　　殿外，霧繼續(xù)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他知道正主來了，手緊緊搭在劍柄上。

　　一個公公模樣的人，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他動了，劍也動了，

　　沒有浩大劍氣，只有一股意，縱九死而不悔。

　　拔劍出鞘，風(fēng)停了，郊外的一片葉子落了，塵土微微揚起，一切都靜了三分。

　　老人倒地，他或許沒想到，這一劍，會這么慢。

　　霧繼續(xù)走著，只是胸口裂開一條長長的血痕，

　　染紅了衣服。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發(fā)覺自己中毒了。那老家伙是以命換命的打法

　　他呸了一口，本以為自己可以上到那宮殿里，卻不知，竟是這么不堪。

　　他發(fā)現(xiàn)這像是一個局，而他只是一個引子。

　　他吃力的爬著，那條廊道不長，他卻爬了很久，最終還是到了，那殿中，他用劍支撐著自己。仰起頭，看見兩人坐在高位上。

　　一個人，默默走到他的身后。

　　扔給他一個小玉瓶，

　　“吃了，帶她走。”

　　“老鬼，我。”

　　“你盡力了?！?p>　　“我……”

　　“別婆婆媽媽，自己都快死了，打架還不找?guī)煾??；熨~東西，你說說這兩天花了我多少銀子？還不快給老子趕緊，吃了藥，喝了酒就死，沒這好事。”

　　那少年已是泣不成聲。他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

　　少年服了藥，面色好看了幾分。

　　“老鬼，別死了。”

　　“屁話，老子能死？”

　　少年最后看了眼老人，最后還是去了本該喜慶的太子殿。

　　沒有一點成親該有點樣子，冷冷清清。連太監(jiān)侍女都沒有。

　　他走進去，沒有任何阻礙。

　　那個姑娘，靜靜躺著床上，眼角掛著淚痕。

　　他還是驚動了她，對視著。

　　“你會來帶我走的?！?p>　　他想

　　我曾經(jīng)欺騙傷害了一個傻傻的姑娘，所以，我會用余生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