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禮物是維系人際關(guān)系的重要途徑
在自己的領(lǐng)地上,該隱統(tǒng)領(lǐng)下的血族和人類齊心協(xié)力,與在邊境線上虎視眈眈的教會勢力對峙了將近三年。
起初,領(lǐng)地內(nèi)還有很多人類心存僥幸,試圖與教會方面接洽,希望他們與血族之間的爭斗不要牽扯到無辜人。
在一次東側(cè)林間防線“不小心”被攻破,一整座人類小鎮(zhèn)被夷為平地,居民們不分男女老幼,全被獵魔人用烈火清理干凈以后,就再也沒有人抱有這種心態(tài)了。
該隱也很滿意地看到那些面對教會的殘酷入侵,卻隱隱約約透著幾分委屈的人類居民們一下子變得乖巧伶俐,真正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保衛(wèi)家園的戰(zhàn)爭中去。
不承想,教會方面的決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就這樣像牛皮癬一樣在他領(lǐng)地的邊界上和角落里扎了根,怎么都清理不干凈。
雖說進(jìn)攻也是一種防守的方式,但該隱卻不想頻繁地讓自己的族人去冒險犧牲,畢竟教會方面到底是掌握著絕對克制血族的手段,過于激進(jìn)的話,勝也是慘勝。
該隱也自我反思過幾次,是不是因為活得久了太過憊懶,以至于失去了銳意進(jìn)取的心思,這才選擇了消極被動的戰(zhàn)略思想。
但既然教會的獵魔人都被成功地阻攔在了城鎮(zhèn)之外,領(lǐng)地上的居民又漸漸恢復(fù)了相對平靜的生活,他也就順其自然了。
生活稍稍平靜下來之后,忙碌之外,閑暇之余,該隱就會想起離去的阿初。
離開之前,阿初說她會留心這里的狀況,那么,她怎么還沒回來?
還是說,真的要讓他開口呼喚,阿初才會出現(xiàn)?
不過他這里確實沒有發(fā)生什么緊急情況,如果阿初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只不過是他在喊著玩兒,會不會一生氣又跑了?會不會跑了以后再也叫不回來了?
阿初離開后的第一年,該隱在他的生日再次到來的那一天深夜,看著那張手繪的莉莉絲畫像不禁有些小埋怨。
小埋怨又被不小心說出了口,并不小心地帶來了一陣清風(fēng)。
看著倚坐在窗臺上的阿初,容顏未改,笑容不變,身上的衣服還是她曾經(jīng)住在城堡里時,菲亞為她準(zhǔn)備的那一套,該隱的大腦短暫地停工了片刻,隨即就開始高速運算,好找出一句合適的開場白。
“生日快樂,這是給你的禮物。”
清風(fēng)攪亂了月光,一卷羊皮紙輕飄飄地落在他手里,讓他捧住了又一輪明月。
畫中的場景,是一輪紅月下的盛裝舞會,燈光與月光交匯的中心,是他。
剛剛想好的開場白瞬間化為烏有,該隱看了看手里的生日禮物,又看了看那邊笑盈盈的阿初,不由問道:
“這畫上怎么沒有你?”
阿初似乎有些意外他這個問題,撓著臉頰想了想,才道:
“因為那時候我看不到我自己呀?!?p> 她也的確沒有想過要把自己也畫下來。
“我能看見你。”
該隱走到書桌前,直接展開一張紙,拿著羽毛筆蘸了蘸墨水。
正想下筆,他又覺得太草率了,還是應(yīng)該找來更名貴的畫紙、畫具和顏料,才適合給阿初畫像。
“你要畫畫?畫我嗎?”阿初好奇地跳下窗臺,湊了過來。
“不是,本來是想寫點東西的?!?p> 該隱想把這幅畫當(dāng)做一個驚喜,等他徹底準(zhǔn)備好了以后再讓阿初知道。
“嗯,那你寫吧,我就不打擾你了?!?p> 阿初識趣地退到墻邊,還轉(zhuǎn)了身,免得看到什么機(jī)密信息。
自從那場奇襲大火以后,該隱這邊對奸細(xì)臥底的偵查,對各路消息的保密工作的強(qiáng)度都接連上了好幾個臺階,嚴(yán)謹(jǐn)復(fù)雜到讓他手下的血族和人類全都抓狂的地步。
她還是不要隨便湊得太近比較好。
“其實也沒什么要寫的?!痹撾[連忙把人叫回來。
轉(zhuǎn)過身的阿初點了點頭,說道:
“那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走了。”
“誒等等!”
聽這話不太對,該隱三步并作兩步擋在阿初面前,卻又一時詞窮,只找到了一個比較有意義的問題:
“你怎么想到畫這幅畫的?”
他真的不是自戀,但這幅以他為中心的畫,相比起是在滿足他的心愿,或者契合他的愛好,明顯更像是阿初對他的思念......咳,紀(jì)念。
“紅寶石之夜都一年沒舉辦了,你又很喜歡聽音樂辦舞會,我覺得你應(yīng)該挺懷念的,就把這個場景畫下來送給你當(dāng)禮物了?!?p> 阿初的回答,總是不會讓他失望。
該隱決定暫時不再去探求阿初行為和話語中的深意,玩笑般道:
“要是能立刻就把教會給推平,我就能繼續(xù)辦舞會了,你就沒想到用另一種方式送我生日禮物嗎?”
阿初點頭的動作只完成了一半,一如該隱嘴角的笑意也只綻放了一半。
深夜是不該有光的。
若是有,那也只可能是突如其來的霹靂雷光。
又是不知哪里來的針對阿初的警告吧......該隱微微嘆氣。
“束縛你的東西,早晚有一天我會將它打碎的?!痹撾[看著阿初的眼睛,笑道。
阿初也笑道:“你猜錯了,這世上不存在能束縛我的東西?!?p> “那你現(xiàn)在又要走嗎?”
窗外的雷光仍未停歇,該隱懷抱著一點期待,問道。
“嗯,我,”阿初的臉上露出一絲絲幾不可察的困惑和掙扎,“我應(yīng)該走了?!?p> “我會再次呼喚你的?!?p> 在阿初的身形在他面前消失之前,該隱只來得及說出這一句話。
......
對于擁有逾千年壽命的該隱來說,一年并不是太過漫長的時間。
再一年的生日,該隱依舊在深夜輕聲呼喚了阿初的名字,卻沒有見到她出現(xiàn)。
取而代之的,是從虛空中跌落而出的另一幅畫。
這一次,畫中是他的城堡。
夜色下,城堡最高處的房間有一扇亮著燈光的窗口,有人站在那里抬頭望向星空。
這個人,自然是他。
在把眼睛貼在畫紙上仔細(xì)辨認(rèn)過無數(shù)遍以后,該隱篤定地認(rèn)為,畫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形陰影,一定是阿初自己。
“既然你沒有反駁,那我就當(dāng)自己猜對了。”該隱看著那幅畫,自言自語地道。
至于他現(xiàn)在笑得有多傻氣,該隱拒絕對此進(jìn)行評價。
“可惜,你的這幅畫像,看來是沒辦法送給你了?!?p> 該隱低頭看著自己所畫的阿初的半身像,嘆著氣,幽怨地道。
在他自己的房間里,自然無人應(yīng)答,除去一道熟悉的雷光和隨即而來的暴雨。
該隱站在窗前,思考著把阿初從附近的空氣中找出來的可能性。
“算了,既然你不想出現(xiàn)的話,”該隱的語氣與笑容一樣輕柔,“不過,別忘了取走我送給你的禮物?!?p> 該隱沒有回頭,自然也沒有看到書桌上那幅突然消失的畫像。
但他還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著窗外的無邊風(fēng)雨,心情頗佳地道:
“風(fēng)雨過后,就該有彩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