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姜又將材料通通檢查了一遍,茯苓粉、小米粉、蜂蜜、雞蛋都已經(jīng)備好了,確認(rèn)過沒有遺漏才開始和面。
這年頭沒有料理機,磨個粉超費勁的,要先把材料剁成小碎塊,再用麻布包起來,然后用搟面杖一點兒一點兒把它們碾碎,最后還要用稀疏一些的麻布過一遍粉,篩出里面稍大些的顆粒。
為了準(zhǔn)備這些材料,她特意起了個早,卯初就過來了。
如今學(xué)宮里已經(jīng)放了寒衣假,好多學(xué)子都趁此機會回家探親去了,只有極各別的幾個回不去。
像季離、沐夕堯他們都是別國質(zhì)子,未經(jīng)允許不能隨意出城;還有王鈺,屬于藩王世子,回家也需要提前請示圣上很麻煩,所以只能留在學(xué)宮里。
祭酒大人自致仕后就醉情于山水,趁此大好機會十分瀟灑地領(lǐng)著祭酒夫人游山玩水去了,臨行前把剩下七八個學(xué)子的飯食都安排給了夏姜了,因為人太少,大廚房也放假了。
這兩三日來,一直未曾見到季離過來吃飯,每日都是申替他端一碗薄粥過去。
夏姜打聽了下才知道他又病了,每日要靜躺在床上休息,吃不下什么飯。
對于夏姜這個吃貨而言,實在想不出病得吃不下東西是個什么感覺,反正她自個兒是越生病越想吃東西,若是生著病還吃不上一頓可口的,那也太可憐了。
季離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他聽到喊聲及時過來撲滅了火,自己還不一定被燒成什么樣呢。
都說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自己沒有泉但總能為他盡點心吧。
既然不愿意吃東西,不如就幫他做個開胃暖胃的吃食。
夏姜想到了去北京旅游的時候吃過的一種小吃。那個小吃叫茯苓餅,因加了中藥茯苓而得名,不僅能緩解身體虛弱的狀況,還能健脾開胃,傳聞當(dāng)年慈禧太后對它十分鐘愛,甚至?xí)脕碣p賜寵臣。
希望他能喜歡吧,管不管用的先不說,總比光喝薄粥強吧,光喝米粥營養(yǎng)也跟不上啊。
夏姜先將茯苓粉和小米粉混合在一起,又在干粉里加入雞蛋、蜂蜜和溫水,最后揉搓成小團,揉好的面團不能直接用,還需要蓋上棉布醒發(fā)一會兒,這樣做出來的東西會松軟很多。
趁著醒發(fā)的空當(dāng),夏姜把做早飯的材料也預(yù)備了出來,就做咸煮蛋和米粥吧,再加上點兒雞蛋煎餅。
不算季離的話大概有六七個人過來吃飯,一個人三張煎餅一個煮蛋總夠了吧,早上都吃不了太多,也就做二十張的事。
說起做煎餅還要感謝沐夕堯,這時代鐵器雖初具規(guī)模但還沒有大范圍推廣開來,大多的鐵匠還都只是在軍營中效力,街上幾乎找不到一個打鐵的鋪子。
夏姜是早就想做個餅鐺了,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匠,偶然被沐夕堯看到了圖紙,他好奇細(xì)細(xì)詢問了一番,約莫過了半個月后吧直接拎了個餅鐺過來。
沐夕堯拎來的餅鐺雖然笨重了些,但總比大灶好用多了,攤個煎餅啊煎個雞蛋啊都挺不錯的。
夏姜拿了七八個雞蛋放進(jìn)涼水里煮了一會,估摸著雞蛋已經(jīng)凝固了就拿了出來,輕輕在桌子上敲打了幾下,等蛋殼上出現(xiàn)了幾道裂縫后,又將雞蛋重新放入水中,在水中加入鹽和昨日剩的肉湯滾煮起來。
雞蛋滾煮的空當(dāng),她又調(diào)了些面糊,做煎餅的時候若只用面粉和水,不容易推展開來還很容易破,若磕兩個雞蛋進(jìn)去,不僅不容易破,烙出來的餅還更松軟更香。
“開飯了!”
夏姜將東西端上桌后,跑到學(xué)舍門口吼了幾聲。這些個學(xué)子如今放了假不用上早課,都跟脫了韁的野馬一樣,每次開飯前必須吼幾聲才會出門。
就這樣也不是每天都能到齊的,基本上維持每天過來四五位的狀態(tài)吧,其余的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就是睡到夕陽西下,實在頂不住了才會起來吃東西。幸虧祭酒大人不在,若是被祭酒大人知曉了,鐵定會挨個揪著耳朵把他們從學(xué)舍里揪出來的。
幾個人聽到喊聲陸陸續(xù)續(xù)打開了門,申和沐夕堯最先來到小廚房,隨后又跟來了一個學(xué)子,最后進(jìn)門的是王鈺。
提起王鈺夏姜就覺得堵得慌,這小子最近不知道抽什么瘋,每次看夏姜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般,你跟他說話吧他冷哼一聲就是不理你,還總在背后給你使絆子。至于么,不就是那天沒讓你搶到包袱嗎,真是小心眼。
他不搭理夏姜,夏姜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搭理他,特意選了離王鈺最遠(yuǎn)的位子上坐了下來,那地方剛好就在沐夕堯旁邊。
因為今日只來了四個學(xué)子,有剩的煮蛋,夏姜就想拿起來吃了,結(jié)果剛伸出手還沒夠到呢,盆里剩的那顆蛋就被王鈺這廝拿走了。
夏姜訕訕地收回了手,也沒吭氣,不就一個雞蛋么,至于么,我不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他喜歡吃就讓他吃好了。
沒有雞蛋就吃煎餅唄,夏姜還是很想得開得,誰知手剛伸出去,隔壁又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將剩下所有的煎餅都夾走了。
夏姜抬頭一看,竟然又是王鈺,他也不自己吃,夾到一邊后給這個夾兩張給那個夾兩張,邊夾還邊說:“多吃點啊,多吃點?!?p> 桌子上的人都夾到了,只除了夏姜。
這小子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一個廚娘還能餓死不成!夏姜不愿意跟這么無聊的人抬杠,干脆起身舀了一碗粥喝起來。
沐夕堯夾起一張餅放到夏姜面前的空碗里,又將煮蛋也放了進(jìn)去。
王鈺見狀狠狠剜了沐夕堯一眼,倒是沒在有其他動作。
“我沒吃飽!”
都吃了五張餅了還沒吃飽,您那不是肚子該叫桶了吧。
“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我說我沒吃飽?!?p> “沒吃飽就回去隨便找點兒什么對付對付,雞蛋用完了,沒法再烙餅了?!毕慕瞾砹似?,王鈺這廝就是故意找茬的,什么沒吃飽,明明平時吃不了多少的。
“哎,你這個廚娘怎么當(dāng)?shù)模裁唇须S便對付對付,我堂堂臨陽王世子連個飽飯也吃不上么,要不要到圣上面前讓他老人家評評理啊。什么叫沒東西了,那不是還有面么?怎么,難不成你是故意針對我的吧!”
“王鈺!”申一拍桌子喊道,“夠了!”
“不夠!你們一個兩個的都這么維護(hù)夏姜,怎么她給你們什么好處了,難不成。。。。。?!?p> 夏姜聽著他滿嘴的渾話,火氣噌的一下上去了,噔噔噔跑去灶臺,拿起上面的濕布就朝王鈺丟了過去!
王鈺沒躲開,抹布不偏不倚剛好蓋在了他頭上,水順著鬢角流下來,流了王鈺一頭一身。
“夏姜!”王鈺恨恨地將抹布拽下來,又恨恨地往地上一扔,“咱們走著瞧!”
“對不住,讓你們受牽累了?!?p> “無妨,王鈺就那么個脾氣,但本性不壞,你也別放在心上,我先走了。”申安慰了夏姜一句,就起身離開了。
“那是什么?”
夏姜有些詫異,沐夕堯什么時候開始關(guān)心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了。
“茯苓餅啊,聽聞季先生最近病了,一直沒什么胃口,我就想著做一些開胃的東西,讓季先生多少吃一點兒。唉,你先等等,我烙好了幫我嘗嘗味道,看看吃得慣吃不慣?!?p> “你怎么了?”
沐夕堯沉著一張臉,冷冷地盯著夏姜,只盯得夏姜心里發(fā)憷,莫名心慌。
“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沐夕堯仍沒開口,轉(zhuǎn)身走了,衣擺牽動了凳子,原本還好好的凳子全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