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渡善渡惡難渡心（21）

　　她自以為這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卻不知曉平常女子哪有她這樣言談無忌，此話一出，不遜色戲文里有情人之間含蓄又曖昧的表白。

　　路曦先是一怔，隨即耳垂如火燎原般紅了起來。

　　他并非不知人事，也未曾少見露骨輕佻的女子，然而或許是氛圍太好，也或許是時機場合都太過特別，他竟然僅僅因為這樣一句話，就如情竇初開的少年般心跳如雷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強迫自己的視線從她身上挪開，轉(zhuǎn)眼環(huán)視四周，擺設布局都無比熟悉，是他自己的臥房，引渡就站在他床前。

　　一回想起他方才曾把她壓在床上路曦便有些心躁，退開些坐到了輿洗臺前的圓凳上，輕咳一聲道：“你坐會兒罷？”

　　引渡看了看他，心想也好，不知還要在這兒待著幾時呢，說了聲多謝，在床上坐下了。

　　路曦的臉便又紅了紅。

　　她不知世故，不知道凡間的床榻之上是不能隨意亂坐的，大多只有結(jié)發(fā)的妻子才會隨意地坐上丈夫的床榻。路曦強行忽略這些，想了想道：“接下來如何是好？等我夢醒嗎？”

　　引渡點點頭：“不錯，我也不知該如何出去。”

　　“哦……”路曦跟著點點頭，隨即房中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他出身侯府，向來只有別人與他搭話的份，教他主動找話聊卻是有些難度，何況還是孤男寡女。然而短短片刻，他已發(fā)現(xiàn)引渡也不是一個會主動與他搭話的人。

　　難道要這樣對坐到天明？

　　他忍不住悄悄覷了引渡一眼，發(fā)現(xiàn)她長睫半闔，盤膝而坐，果然沒什么再與他搭話的心思。

　　路曦于是又莫名地不痛快了，分明是她無端闖入他的夢中，卻只兩句話就想將他打發(fā)，如今竟還不言不語起來！憑什么？

　　“你總看我做什么？”不等他出聲質(zhì)問，引渡忽然開口了。

　　“……”路曦積攢起來的不滿頓時七零八落，尷尬地抵唇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姑娘是哪里人？”

　　引渡奇怪地看他幾眼，順著他答道：“江南萬安鎮(zhèn)菩提廟中人?！?p>　　“菩提廟？”路曦怔了怔。

　　“嗯?！?p>　　“你，你是……”路曦看了看她滿頭青絲，尼姑二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引渡察覺他心中所想，解釋道：“我是修行之人，并非出家?！?p>　　“哦……”路曦有些心不在焉。

　　修行與出家有何不同他并太清楚，只是不由自主地想，未出家是不是說明可以隨意婚嫁？但又很快回神，暗暗唾棄道：“打??！見色起意乃小人行徑，不過夢中萍水相逢，豈能作真？”

　　想通這些，他整個人自在了不少，靜坐片刻，終究還是無趣，抬眼瞧見枕邊的幾本書卷，便道：“長夜孤寂，你可要看看書？”

　　引渡搖了搖頭。

　　他便起身自己到床邊取了一卷書，離得稍近，鼻尖隱約聞到她身上獨特清幽又帶些香火氣的一縷淡香，心跳微急，他連忙退回圓凳上，翻書靜看。

　　月色如水，路曦翻翻書卷，不時不自覺地靜看床榻上盤膝打坐的引渡片刻，竟也不覺得夜里的時辰如何難熬。一直到下半夜，他再次抬頭望過去時，驀然發(fā)現(xiàn)床榻之上竟已空無一人。

　　怎么回事？

　　他連忙站起，環(huán)視四周，輕聲喚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