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長老逼藥

　　晴光感覺到有人用溫?zé)岬拿磔p輕地擦拭她的臉，想睜開眼看看，眼皮子卻沉重得仿佛粘合在下眼瞼上，只有睫毛感受到她的努力而微微顫了顫。

　　那人似乎沒有察覺到，仔細擦完了臉，又換了個帕子擦她的手。

　　飽含熱氣的帕子像是剛剛在滾燙的熱水里浸過，貼在皮膚上無異于烙鐵，晴光的手下意識地彈了一下，動靜十分微弱，卻引來了那人的注意。

　　“大人？”那人握住了她的手。

　　像是靈魂終于適應(yīng)了這副軀殼，晴光感覺到自己身上一點一點有了力氣，她回應(yīng)似的收起手指，輕輕搭在那人的手上。

　　“大人醒了！大人醒了！”那人興奮得一下抱緊了她的手，大聲呼喊起來。殿外的人聽到了她的聲音，也快步跑進來，一時間晴光的耳旁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

　　晴光緩緩睜開眼睛，明晃晃的宮燈打碎了光斑刺進她的瞳孔里，她條件反射地將眼睛猛然一閉，再次睜開時，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外部環(huán)境。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著青衫的女子，年紀(jì)很輕卻滿臉肅容，惟有一雙眼睛透露出擔(dān)憂和喜悅。

　　晴光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是花神宮的小花神清蓮，那么身邊的這個女子，應(yīng)該就是她的侍女綠袖。

　　“大人，您總算醒了，您已經(jīng)昏睡整整十七天了！”綠袖激動不已，見晴光嘴唇翕動卻發(fā)不出聲音，連忙讓后面的人端來茶水，用勺子喂著晴光喝下。

　　雖然嗓子干巴巴的疼，晴光還是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熱…”

　　“熱就好！熱就好！”綠袖卻喜不自禁。

　　不待她吩咐，已經(jīng)有手腳利落的下人將炭盆、火爐搬出殿去，殿內(nèi)十幾天未見天日的門窗也得以打開，幾縷清風(fēng)吹得簾帳翻飛，帶走了沉沉的病氣。

　　有黑衣白發(fā)的老者繞過屏風(fēng)而來，侍女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蹲身行禮：“大長老?！?p>　　綠袖站起身給長老讓了個位置，恭謹(jǐn)?shù)亓⒃谝慌?。大長老揮揮手讓其他侍者都免禮退下，才走到晴光的床邊坐下，他眉須皆白，模樣很是慈祥，令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心。

　　“清蓮，現(xiàn)在感覺如何??？”大長老握著她的手，溫聲問。

　　“清蓮已經(jīng)完全好了，讓長老爺爺擔(dān)心了?！鼻绻夤郧傻鼗卮稹Ｏ到y(tǒng)給她準(zhǔn)備的身體就是小花神清蓮，因為看過了資料，所以她應(yīng)對起來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大長老呵呵一笑，拍拍她的手背，“這次是睡得有點久，把爺爺給嚇到了。爺爺剛巧找到了新的藥方要帶來給你，一踏進殿門就聽到你醒來的消息。這個藥啊，正好用上?！彼f完扭頭朝外邊喊了一句“還不快進來”，他的小徒弟輕塵兩手捧著一個托盤，穩(wěn)穩(wěn)地從帳后走出。

　　托盤上放了只蓋了蓋子的茶碗，人一眼看去不知道里面裝的什么，卻聞得到它隱隱散出的腥氣。

　　輕塵將托盤遞在綠袖眼前，綠袖揭開蓋子，雙手剛剛觸及碗沿，下一秒?yún)s閃電般將手縮回，短促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碗中的液體被她觸碰得微微晃動，灑出了一兩滴濺在托盤上，宛如一朵盛放的罌粟花。

　　“綠袖?！贝箝L老沉下聲來。

　　綠袖慌忙跪倒在地：“長老，這……”她藏在袖間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大長老竟然端來了一碗人血？這叫她如何給小花神喂下去！

　　“綠袖，這就是小花神的藥，你在猶豫什么？難道你不相信大長老對小花神的一番愛護之心？”輕塵豎起眉毛，憤慨不已，“大長老為了這一個藥方，日夜不眠地查閱古書，有任何可行的法子他都不放過，凡事親力親為，藥一煎好就立馬讓我端過來，你還想怎樣?。俊?p>　　“不是的！”綠袖用力搖了搖頭，飛速望了一眼兀自笑而不語的大長老，努力使自己狂跳的心鎮(zhèn)定下來，慢慢地說，“大長老人品高潔，綠袖沒有懷疑過大長老，只是剛剛被碗壁燙到了，這才失態(tài)?！?p>　　她說完便站起身來，穩(wěn)穩(wěn)地端起那碗紅湯，走到晴光的床邊，“大人，奴婢服侍您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