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綺夢鈴
白樺剛剛教訓(xùn)了阿鈴,心情大好,滿面春風(fēng),正準(zhǔn)備回住處小睡。
剛回房間,只見屋內(nèi)坐著一個白衣男子,俊逸不凡,手里拿著酒葫蘆,朝她微微一笑,開玩笑似地問:“欺負人好玩嗎?”
她笑容僵在臉上,一時察覺到風(fēng)暄和來者不善,本能地想要打開房門,逃離這里。
可是,房門早已被風(fēng)暄和下了禁制,根本打不開。
“你要做什么?”白樺轉(zhuǎn)身問。
他友好地笑了一下,道:“沒什么,就是想體驗一下欺負人的樂趣?!?p> 阿鈴跪在地上,粗糲的石子硌著膝蓋,鉆心地疼,身上衣服雖然用法術(shù)弄干了,可還是不太舒服。
來來往往經(jīng)過的人都忍不住側(cè)目,猜測這個小花妖為什么在這里跪著。
她抬頭看太陽已上中天,松了一口氣,挪動著身體走到路邊的石頭上坐下,揉著膝蓋。
楊柳岸身后走來,坐到她身旁,道:“怎么,又被老女人欺負了???”
阿鈴心情低落,點點頭。
“可惜我打不過她,不然一定幫你出氣?!睏盍兜?。
阿鈴看著楊柳岸,道:“聽木樨說,你以前很厲害的,后來遭遇意外,才修為大減。喂,那你以前有沒有風(fēng)暄和厲害?”
楊柳岸眼底掠過一絲失落,不過很快便被掩飾下去,他哈哈一笑,站起來得意道:“當(dāng)然了,這要是換了以前的我,什么風(fēng)暄和,白樺,全都被打得屁滾尿流。”
“真的假的,你不會又在吹牛吧?”阿鈴忍不住調(diào)侃。
“我……”
他還想再說什么,只見白樺怒氣沖沖地跑過來,大聲道:“阿鈴,你這賤人!”說完,響亮的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阿鈴捂著臉站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忍無可忍道:“白樺,你這個瘋女人,你知道你為什么什么都比不上木樨嗎?因為你不配!你這個自私自利不要臉的老女人——”
她用盡力氣喊出來,小臉氣得通紅,心想,真痛快,這回就算關(guān)禁閉我也認了。
楊柳岸站在一旁,目瞪口呆,著實佩服阿鈴的戰(zhàn)斗力。
旁觀的人都圍過來,竊竊私語。
這時,白樺還想再說什么,忽然察覺到周圍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異樣,不自覺地摸了摸臉,心下忐忑。
阿鈴看著她的樣子,也有些奇怪,只見白樺原本白凈的臉上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了一顆顆麻子,看上去惡心極了。
白樺施法變出一面銅鏡,看見自己臉上恐怖如斯,腦海里響起風(fēng)暄和的聲音——
“我給你下了個咒,只要你敢接近阿鈴,就會獲得一份大禮。我要你從此對她恭恭敬敬,退避三舍?!?p> 白樺目光如刀,狠狠剜了阿鈴一眼,捂著臉跑開了。
她回到住處,對著鏡子端詳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那些麻子已經(jīng)不見了,心中略安,可一想到方才自己出丑的樣子,她就恨不得殺了阿鈴。
風(fēng)暄和,阿鈴,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悠悠山風(fēng)吹過,竹林搖曳,恰似笛聲。一條幽澗自山縫汩汩流淌,叮咚作響。花影中,幾座竹樓坐落于此,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竹樓旁,則是一個花圃,各色奇花異草,香氣四溢。
只見一個綠色身影正在花圃里忙忙碌碌,嘴里哼著胡謅的調(diào)子,看樣子心情大好。
最近,阿鈴的日子過得格外滋潤,白樺不知道為什么總是躲著自己,估計是上次被罵慘了,都不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她每天除了修煉,還時不時從楊柳岸那里搜刮一些人間美食,又調(diào)戲一下圓如,日子過得愜意極了。
本來,她還擔(dān)心木樨若是飛升,自己會被白樺折磨死,現(xiàn)在看來,這種擔(dān)心是多余的。
她越想越開心,忍不住傻呵呵地笑起來。
忽然,花圃外出現(xiàn)一道胖胖的人影,她抬頭一看,見是圓如,燦爛一笑,道:“圓如,你怎么來了?”
圓如看著眼前的綠衣少女滿手泥巴,臉上臟兮兮的,還踩在臭不可聞的糞土上,簡直就像個野猴子,實在無法茍同風(fēng)暄和的審美。
他伸出手,掌心出現(xiàn)一只精巧的小鈴鐺,銀光閃閃,用一根紅色絲線串起來,十分好看。
阿鈴眼睛一亮,伸手欲抓,又縮回來,問:“這是,給我的?”
圓如點點頭,道:“他讓我給你?!?p> 阿鈴謹慎地想,風(fēng)暄和給的,會不會是陷阱?
“你要不要?”圓如問。
她取水洗干凈手,問道:“這是什么?他為什么要給我?”
圓如道:“這是綺夢鈴,能制造幻境迷惑敵人,一般的結(jié)界都可以破除,佩戴者永遠不會做噩夢?!彼肓讼?,繼續(xù)道,“他沒說為什么要給你。”
阿鈴聽了這話,趕緊把鈴鐺戴在身上,蹦蹦跳跳,發(fā)出悅耳的聲音。
“這個怎么用啊?”阿鈴開心地問。
圓如道:“用靈識控制?!?p> 阿鈴低頭看著綺夢鈴,越看越喜歡,一抬頭,卻見圓如已經(jīng)走遠了。
“喂,木頭人,我還有話要問你?!卑⑩彺舐暫暗馈?p> 可圓如已經(jīng)跑得不見蹤影了。
她撫弄著鈴鐺,心情大好,施法給花圃里的花花草草澆完水,道:“我今天很開心,就不陪你們了,我要去試試這個小鈴鐺有沒有圓如說的那么厲害。”
樹上,風(fēng)暄和看著水鏡中阿鈴用綺夢鈴捉弄楊柳岸,把他困在幻境中,自己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嘴角浮起淡淡的笑。
阿鈴呀,你戴著綺夢鈴,鈴聲一響,我就能感應(yīng)到,天上地下,你再也逃不了了。
圓如站在樹下,抬頭望著他,一字一句道:“師公說,情字誤人?!?p> 風(fēng)暄和雙手環(huán)胸,一笑置之,道:“誤人的不是情,是心。”他仰頭喝了口酒,只覺得熨帖到了心里。凡人常說,喝酒誤事,可誤事的不是酒,而是人。
但他風(fēng)暄和,并非常人,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圓如嘆息一聲,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道:“霄月殿下亦非常人?!?p> 風(fēng)暄和眸光一深,好久沒人提過這個名字了。即便元神潰散,奄奄一息,他還在呼喚那個女人的名字。
霄月,你可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