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蕊在大門前把我叫住,輕輕的踮起腳把我頭上的簪子扶正,小聲而又鎮(zhèn)定的道:“太子妃,今日宴席上您若是想要早些回來,那我們便早些回來,您不必在那對著欺騙自己的人而委屈了自己?!?p> 我微勾起唇角點頭:“好。”
莫譽塵站在馬車前沉沉的看著我,眼眸一點點的變深,漆黑的眼睛里似有一絲眷戀劃過,片刻后又歸于平靜。我緩緩的走到他的身邊,淡笑行禮道:“殿下?!?p> 這是我第一次對他行禮,以前不論他只是太子也好、大婚后他是我的夫君也好,我從未對他行禮過。
我看到他握在兩側(cè)的手背上青筋乍起,清冷又僵硬的嗓音自我頭頂傳來:“上馬車。”
話落,他踏了上去。嬋兒扶著我的一只手,我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挑了一個離莫譽塵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后就閉上了眼睛,既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說話。
莫譽塵終究還是開了口:“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jīng)做到了?!?p> 我知道他說的是出兵幫我的父皇那件事,我睜開眼睛朝他淡然的一笑道:“這件事我已略有耳聞,多謝殿下。”
他的眉心幾不可查的微蹙了一下,深邃的眼眸深處慢慢的浮起一絲冷意:“那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殿下大可放心,直至給容妃娘娘換血,我都不會逃跑。”
我垂眸不冷不熱的道。
莫譽塵倏的笑了,笑聲中的失落讓我不自覺的心疼了下:“那給我母妃換完血之后呢?翎兒,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p> 我以前是什么樣子?
是每次見到他眼中都不禁亮起來嗎?
是知道他能陪我玩之后那欣喜的樣子嗎?
還是每天都纏著他的模樣?
可那終究只是以前了。
我微微的閉了閉眼,諷刺的看著莫譽塵:“殿下,那是我年少不懂事,以前的事情您就忘了吧?!?p> 他聽罷之后眼中慢慢升起陰戾之色,眉目微斂,陰冷的氣息漸漸在馬車內(nèi)驟起:“呵,忘了......我怎么忘?翎兒,你當真要如此絕情?”
絕情?
我扯了扯嘴角,好笑的道:“殿下,若非不是您先絕情,我又豈會呢?”
莫譽塵的手緊了緊,他抬起手臂向我伸來,馬車戛然一停,我的身子往后退了退抬眸笑著道:“殿下,到了?!?p> 他依舊保持著剛剛想攬住我的姿勢,我看到他的手一顫旋即收了回去,冷聲道:“今日你最好呆在我的身邊,哪都不要去?!?p> “殿下,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反問他,語氣中的嘲諷讓他的臉色沉了沉。
七王府一片歡喜之色,王公貴族等都已經(jīng)到了,我與莫譽塵一踏進去就見到一群人驀然圍了上來,一片獻媚之色:“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p> 腰間忽的纏上一只大手將我牢牢的攬在懷中,莫譽塵淡淡的頷首,在人群之中緩緩的往主位走去。
陛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自然不能前來,那么今日代替他的人便是莫譽塵,未來的皇上。我看著底下一片討好的神色,心中莫名的有些發(fā)賭。
婼兒一直在下面給我擠眼,我輕飄飄的看過去就見她小心的朝我招了招手。趁著七皇子還沒有迎親回來,我站起了身。莫譽塵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下一扯,我又重新的坐了下來。
他緊緊的握著我的手腕,冷聲道:“去哪。”
“和八公主說說話,”我抬眸瞧了瞧他的臉色,后又溫婉的開口:“殿下不讓去,那我便不去了?!?p> 莫譽塵的眉頭急不可查的蹙起,他淡漠的把我的手腕放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滿身戾氣的道:“你就老老實實的在我身邊呆著?!?p> 婼兒不明所以的看著我,我對她歉意的笑了笑,用口型道:“等大婚典禮結(jié)束。”
她略微遲疑的抿了抿唇,眼中不時的有些擔心的神色:“你和我三哥怎么了?”
我意味不明的苦笑著搖頭,外面喜慶的奏樂聲從遠處傳來,我正襟危坐在莫譽塵的身旁,看著昭雪和七皇子兩人衣著一身喜服緩緩走過來,思緒飄回去年,我與莫譽塵大婚時的場景。
那時的我對未來充滿憧憬;那時的我還被蒙在鼓里;那時的我以為莫譽塵是我一生所求。現(xiàn)在想一想,以前的我還真是令人可笑。想著,目光不自覺的飄向我身邊的莫譽塵,眸中再也沒有看他時不自覺帶上的星辰。
莫譽塵冷不丁的對上了我的視線,他似也是一怔,眼中的冷意驟然舍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極亮的光,把他側(cè)臉的弧度都照的英俊不已。他的手在不經(jīng)意間緊緊的握住我的手,唇角的弧度慢慢勾起:“翎兒。”
我在他低低的聲音中驀然回過神,眼睛慌亂的收了回來盯著桌面上的酒杯發(fā)呆,心跳因此而劇烈的跳動著,直到腰間重新纏上來的一只大手,我才淡淡的開口:“殿下,一會我想和昭雪說幾句話,可以嗎?”
莫譽塵的手臂一僵,眼中的亮光暗了下去,他定是認為我因為想去找昭雪,所以剛才才對他的態(tài)度稍稍有了些好轉(zhuǎn)。不過誤會便誤會吧,我也不想去解釋些什么。
他冷然的收回自己的手,片刻淡漠而又失落的輕聲道:“嗯。”
典禮一過,昭雪被扶去正殿,我微微的起身對莫譽塵行禮之后便匆匆的往后院走,直至看到把昭雪扶進正殿的宮女正在退出來才躲在一旁,等她走了之后我把正殿的門打開走了進去。
昭雪果然沒有老實的坐在床邊等七皇子,我進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把喜帕取下來站在桌子邊捏紅棗吃了,聽到門聲和腳步聲嚇的立刻跑回床邊,連喜帕都帶的歪歪斜斜的??此@幅樣子我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美眸一瞪,復又把喜帕取下來有些心悸的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是那個天天看管我學習禮儀的嬤嬤呢。想不到我天不怕地不怕,到這里竟然怕了一個嬤嬤?!?p> 我坐在桌子邊托腮笑著看她:“你以前可不是這么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