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誰的葬禮
看不到韓默的日子,我以為是漫長的,可當(dāng)這座沿海城市凜冽的風(fēng)刮得我臉蛋生疼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冬天到了。
而我有三個多月沒有見到韓默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這樣一個寒風(fēng)凜冽的深夜里,我特別想見一見他。
我打開qq,他的頭像是黑色,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線,可我自從加了他的號以來,從來沒有找他聊過天,也沒有勇氣找他聊天。生怕會讓他覺得煩,讓他不喜歡,我只能點開他的頭像,對著對話框發(fā)呆。
我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他黑色的頭像,這才退出頁面,拿出鑰匙開門。
“你還沒睡呢?”
柳絮還在客廳里練瑜伽,我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十一點十五分了。
“你怎么才回來?”柳絮看了我一眼,“一個人回來的?”
“不然呢?”我自嘲一笑,“還有人送我不成?”
我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敲門,敲門聲不疾不徐的,柳絮疑惑的看了看我,我也疑惑的看了看她。因為,自從她和B先生鬧掰以后,就再也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A先生和C先生每次來都不會超過晚上十點。
我轉(zhuǎn)身去開門,柳絮卻說:“我去吧!你快洗洗吧!”
可我又好奇來人是誰,心里還有些期待來的那個人會是我想要見的那個人。
“你怎么來了?”
我聽到柳絮拉開門后驚訝的聲音,我心中不由的一喜,連忙走到玄關(guān)處一看究竟。
可是,讓我失望的是,來人不是韓默,而是C先生。
我心底的失望還未褪盡,又被驚訝所取代,我驚訝的是C先生的舉動。
他什么話都沒說,直接抱住了柳絮,柳絮似乎也被他的舉動驚到了,她任由C先生擁抱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適應(yīng)的動了動。
“她走了!”
過了許久,我才聽到C先生低緩的聲音,那聲音低沉得我差點沒聽清楚他說了什么。
柳絮聽到這句話時,她的后背瞬間繃緊,一動也不敢動。
“醫(yī)院通知我,可以拔氧了!”
一室的寂靜過后,我聽到柳絮問他:“沒有辦法了嗎?”
“腦死亡,沒有辦法了!”
C先生的聲音沙啞中透著濃濃的哀傷,我光是聽著他的聲音都覺得哀傷。
又是一室的寂靜,柳絮輕輕的推開了他,說:“你吃了嗎?餓不餓?”
C先生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說沒吃,還是不餓。
“我給你煮點東西吃吧!”柳絮自顧自的說著就準(zhǔn)備去給他煮吃的。
“柳絮”
C先生叫住她,眼底閃著淚光,無助中帶著哀求的看著她,“我該怎么辦?”
柳絮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嘴角上揚,這才轉(zhuǎn)過身去,安撫的說,“沒事的,會好的!”
C先生腳步緩慢的走進來,好像用盡了全力似的在沙發(fā)上坐下,用手捂著臉,哽咽的說:“最終還是她先放棄了我們!”
柳絮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只是同情的看著他,我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他’是誰,可我也聽出來,是有人去世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C先生一直在低泣,哭聲很低,很壓抑,聽得人難受。柳絮和我都僵硬的站著,我是不知所措,而柳絮是不想動。
“我可以參加她的葬禮嗎?”
直到C先生哭聲漸停,柳絮才抬起頭來,目光真誠的看著C先生。
“可以!”C先生毫不猶豫的說。
三天后
柳絮穿了一身黑衣準(zhǔn)備去參加葬禮。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我也穿了一身黑衣,期待的看著她。
“你想去就去吧!”她淡淡的說。
意外的是,當(dāng)我們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梁思甚也穿了一身黑衣,站在一輛黑色的轎車旁邊。
“你可真墨跡,我等你半天了?!彼灰姷搅蹙筒荒蜔┑恼f。
“我讓你等的?”柳絮語氣不是很好。
“上車吧!”
大概過了半小時的車程,我們到了一個村莊,村莊里很安靜,可房屋密集。
梁思甚熟門熟路的領(lǐng)著我們走進了一家三層樓的房子里,房子看起來很新,周圍都掛著白綾,一看就知道是在辦喪事。
讓我意外的是,這么大的房子里其實沒有幾個人,客廳正中央的墻上掛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看起來很溫柔的一個女人。
照片下方安置了一張很長的長桌,桌子正中央擺放著的是一個骨灰罐,罐子兩邊都擺滿了玫瑰花,還是紅色的,看起來與這掛著的白帆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長桌的前面又安置了一張小一號的長桌,桌上擺放著各種祭品和香案。香爐中也只有幾根香在冒著裊裊的輕煙。
C先生就站在香案旁邊和前來吊唁的幾個人寒暄,在他的腳邊還有一個披麻戴孝的女孩子跪在香案前的地板上。她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后,轉(zhuǎn)過頭來用一種看起來既好奇又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們。那個女孩子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梁思甚和柳絮挨個上前鞠躬上香,我緊跟其后,那個女孩子的目光就一直緊隨著柳絮。柳絮看著她微微的勾了勾唇,仿佛在和她打招呼。
盡管我覺得她在這種場合勾唇一笑這種行為很不合時宜,也不夠尊重死者,可是當(dāng)我看到那個女孩子回以她同樣的微笑時,我就徹底無語了。
我記得事后我問過柳絮:“你覺得在別人的葬禮上露出笑容是很不尊重死者的一件事嗎?”
“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你覺得她還會在乎來吊唁她的人是哭還是笑嗎?”沒錯,她當(dāng)時就是這么回答我的。
“即使她看不到,可你也不該笑!”我固執(zhí)的說。
“那我該哭嗎?她死了,可還有人活著呢,我們活著的人就應(yīng)該笑著活下去!”我每次和她理論,最后輸?shù)娜艘欢ㄊ俏?,這一次也不例外,我又找不到話來反駁她了。
這個看起來很荒涼的葬禮上,來吊唁的人真的很少,可卻有很多熟面孔,我在那幾個人中看到了好幾個熟人,其中就有A先生,還有久未露面的梁愛麗女士,以及韓默,韓先生。
我看到他時不得不驚訝,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和C先生認(rèn)識,而且很熟,熟到能來參加他妻子的葬禮的程度。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富態(tài)的婦人,她看起來很嚴(yán)肅,眼神凌厲得讓我想起了我媽發(fā)脾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