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本就是個死結(jié),可這個傻妮子又為何苦苦求解,他累了,也不愿她再累了,今日便做個了斷吧,他緩緩抬頭,強迫自己心如鋼鐵。
“施......,”
“你喜歡我對嗎?”女孩兒徑直將他打斷,利落,直接。
反而是挑起話題的他不知所措。
“施......施主,貧僧......”
“我不叫施主,我叫映鸞,你也不是貧僧,你是崇樓?!迸憾⒅?,一板一眼,一絲不茍,像是履行某種儀式。
“崇樓,我喜歡你,第一眼瞧你就喜歡,喜歡的不行,每日每夜,每個朝夕相處,每個晨昏共度,我都喜歡你,一直未曾變過?!?p> “你,愿意娶我嗎?”女孩兒飛揚跋扈的臉上寫滿認(rèn)真,一字一頓。
他心中一緊,終是與她走到了這一步,終究是天涯陌路難以回頭,那就這樣吧,天涯路遠,各自珍重。
他默默垂首,教她望不見他的眼,他怕,怕與那雙無助若弱鹿的眸子對望,他更怕自己一時心軟再從了她,許下那全然不能兌現(xiàn)的諾言。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后萬物盡歸塵土,佛經(jīng)中講眼為心窗,如今,心死了,窗也該關(guān)了。
“公主,貧僧......貧僧不愿?!彼齑捷p抖,字字鏗鏘。不長的一句話仿佛教他說了千年,他累了,一句話便抽走了他的全部。
女孩兒一陣恍惚,算不上意外,她早就猜到九成九會是如今的結(jié)局,不過她還是想問出口,萬一......萬一有那么丁點可能呢?她不愿錯過,聽他親口告訴自己,她才會死心,沒辦法,她自嘲的笑了笑,女子在心儀人兒的面前就是如此自甘下賤,她雖貴為公主,未來的南國女帝,亦是未能免俗。
一行清淚從女孩兒面頰劃下,彎彎折折拐進了唇邊,泛起絲絲苦澀,還有些些腥甜,那是女孩兒咬破了朱唇。
“你......你心中就從未對我......”她猶不死心,美目楚楚間竟又鬼使神差的踏前一步,只求離他近些,再近些,說不定他只是在與自己玩笑,下一秒便要擁自己入懷。
“從未。”最后的幻想悄然破滅,他的聲音傳來,清冷又燙人,“貧僧唯愿此生青燈古佛,不踏凡塵。”他又補充。
“好,好,”女孩兒銀牙緊咬,一臉的精致妝容花后斑駁點點。
“崇樓!“女孩兒聲如驚雷,和著氣勢又踏前一步,”你莫要后悔!”
“貧僧,縱死不悔?!彼嗍巧锨耙徊剑p手合十,答如是。
默哀大于心不死。兩人僅隔一步,可只這一步便是咫尺天涯。
女孩兒走了,遠不如來時那般欣喜,纖薄瘦弱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說不出的落寞,卑微到了骨子里。他依舊默默低著頭,不曾目送她走,亦不敢目送她走,他怕自己莫名的叫住她,叫出聲來,前功盡棄。
她走得很慢很慢,慢到他早已念完了十遍《凈梵咒》,慢到他生生阻斷了自己幾千數(shù)萬次追回她的念頭。
“明日我便要走了,今夜......”女孩兒停駐在院門處,略略一頓,“今夜我等你到子時。”
女孩兒語畢后一步跨出門去,再未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