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看出來的,”沉默了許久,花牧臣終于開口。
“用過渡厄金蘭的不只你一個,”崇樓輕笑一聲,伸出一根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胸口,復(fù)又言語道:“你看到的我也看到了?!?p> 花牧臣死死盯在了崇樓胸口,“像你這樣狠毒的人竟也生了顆佛門空澄之心,可真是……”他狠狠咬牙。
“可真是佛祖瞎了眼是嗎?”崇樓笑著補(bǔ)充。
“哼,”花牧臣冷哼一聲,算是回應(yīng)。
“哎!若是道家三尊能有佛祖伯伯一般慷慨就好了,再送崇樓一顆道家明鏡之心,那牧臣兄好歹有個伴兒,也不至于這般孤獨(dú)了?!?p> “佛門空澄心,道家明鏡心,牧臣兄花開并蒂,一人身負(fù)兩種絕世心境,”崇樓砸吧著嘴,不無欣羨道:“可真是教人羨慕??!”
“有話說,有屁放!”花牧臣瞟了他一眼,對待面前之人,他一向簡單粗暴。
“既然牧臣兄身負(fù)兩種絕世心境,想必在那渡厄金蘭中較崇樓看的更多更遠(yuǎn),六年前雪月樓之變,來龍去脈是非功過,也定了然于胸,此次誅殺老祖事起倉促,來不及細(xì)細(xì)準(zhǔn)備,還望牧臣兄傾力而為!”崇樓遙遙而拜。
“呵,”花牧臣冷笑一聲,“我還有其它選擇嗎?”
“怕是沒有,”崇樓聳了聳肩,表情頗為無奈。
花牧臣轉(zhuǎn)身離去,向著邀月樓主殿行去。
“喂,”崇樓扯著嗓子喊道:“羅剎府的人兩個時辰后到,你別出手早了!”
“不過……不過清玥姑娘身上的毒是兩個時辰前種下的,算算時間還有四個時辰毒發(fā),你可也莫要太晚了!”崇樓將手?jǐn)n成喇叭狀,沖著花牧臣離去的方向大喊。
也幸得花牧臣性子寡淡,喜靜不喜鬧,故這花殿也頗為冷清,沒幾個護(hù)衛(wèi)侍從,不然的話就憑著崇樓的大嗓門,他們早就露餡了。
許是聽見了崇樓的喊聲,遠(yuǎn)處的身影微微一頓,下一步,腳印深達(dá)數(shù)寸。
“真兇呢,一點(diǎn)也不可愛!”感受到了花牧臣怒氣的他連忙替自己順了順氣,安撫了一下砰砰亂跳的小心肝。
“還是我家鸞兒好,最招人疼!”他笑著轉(zhuǎn)過身,極目眺望,目鋒直指正南方向,那是……東陵城的方向。
“鸞兒你盡情玩好嘍,夫君的人馬可都就位啦!”
崇樓滿眼寵溺。
東陵城北百六十里處。
鎮(zhèn)鬼關(guān)。
重樓城一役,女帝風(fēng)華絕代,功成平叛,其中自少不了南國治下十二城主事之人的鼎力相助。
女帝主政南國后論功行賞,十二城主事之人均記首功,封地珠寶無算,更是人人封王,就比如說這原來東陵城的城主,現(xiàn)在的封號便改為了東陵王。
一字之差,天壤之別,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而這鎮(zhèn)鬼關(guān)便是南國諸侯國東陵的北大門。
這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南國開國大將夏侯顏曾笑言:此處若屯甲士一人,可抵蠻莽之士三千。
若屯甲士三千呢?南國開國國主立于高聳城頭之上,遙望河山萬里,笑問道。
那便可永固我大南疆土,千萬年不使北蠻一族踏前一步,縱是越過弱水,喚來萬千妖魔鬼怪,亦是枉然。夏侯將軍大笑一聲,嗓音豪邁。
南國國主大喜之下,命一旁隨從取來筆墨,就站在這城頭之上,揮毫一蹴而就。
鎮(zhèn)鬼關(guān)!
三個大字雕橫畫豎,筆走龍蛇,在場之人無不喝彩。
從此這無名萬里雄關(guān)更名為鎮(zhèn)鬼關(guān),取驅(qū)邪鎮(zhèn)鬼,永保江山之意。
今日,鎮(zhèn)鬼關(guān)前一只百余人的隊伍洋洋灑灑而來,持刀配劍,卻未著甲胄,想來不是尋常軍旅。
為首一人頭戴青云冠,身披綺羅衫,臉上戴了副銀色覆面教人望不見真實(shí)相貌,胯下一匹白色駿馬神駿異常,腰間寶劍松松垮垮,雖未出鞘,可這劍意卻是透體而出,凜冽刺骨。
不知又是哪位久不出山的神仙人物。
“門主,前面便是鎮(zhèn)鬼關(guān)了,”有人恭恭敬敬的上前道。
“本門主望的見,無需風(fēng)使提醒,”佩戴銀色覆面之人不屑道。
“是,”身著青鎧之人躬身退下,落后于此人一個身位。
此人是邀月樓二位門主中的生門門主,主掌樓中攻伐大計,算得上是老祖的智囊,頗得老祖青睞,于江湖中亦是威名赫赫,權(quán)勢滔天。
他風(fēng)漓僅是邀月樓四使之一,比之此人身份上尚還差了不少,風(fēng)漓自己也清楚,故也沒什么生氣不生氣之說。
生門門主的狂傲是有資本的,他曾為邀月樓立下過絕世的功勛,縱是老祖也要給他三分薄面,更何況如今又有一份功勞要到手了,他心中自是無比得意。
與東陵掌宮寺人的合作是他的主意,殺掉墨玉,引女帝與桃源夫婦火并也是出自他的手筆,翻手為云覆手雨,他很享受這種三言兩語便能撩撥去萬千條人命的感覺。
這會讓他有種莫名的快感,感覺……自己就是天上的神仙。
江湖中有份武榜,排的是武學(xué)修為高下,亦有份文榜,排的是智謀計策高低,很可惜,他都不在榜上。
可他心中清楚,他不在榜上只是因為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而非自己修為頭腦不夠,武榜他自信可以排進(jìn)前十,畢竟自己曾有過一位劍仙師傅,不是開玩笑的。文榜嘛……呵呵,恕他直言,在榜的各位都是垃圾。
不多時,一行人便走到了城門下,城門寬達(dá)數(shù)丈,遠(yuǎn)看沒有特別的感覺,可離得近了方才覺得大氣磅礴。
“登城叫門,”生門門主緩緩打了個哈欠,慵懶之色溢于言表。
“是,”旁邊一位信使模樣的人急忙應(yīng)聲,緊了緊背后的包裹后幾步登城而上。
那可是豎直的城墻,上面還插立了無數(shù)的懸鉤倒刺,可此人宛若閑庭信步,走的又快又穩(wěn)。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城頭處,該是為接應(yīng)之人送信物去了。
見微知著,一位簡單的送信之人都有這般身手,想來此百余人可是臥虎藏龍,來者不善。
生門門主一扯韁繩,身后小廝極有眼力的幾步上前,撲倒在地,任他踩著自己身體翻身下馬。
下馬后的他緊了緊頸間的狐裘,慢慢慢慢俯下身來,雙手并攏捧起一抔塵土置于鼻前,細(xì)細(xì)嗅來。
“已有多久沒回來了,六年了,不知不覺已離開南國六年了,”他緩緩嘆息。
“也離開那該死的雪月樓六年了!”他突然換了副猙獰面孔,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