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本是秋日之景，不過陵江之南便是江南之地，江水兩岸的山依舊青蔥，也并不多見有秋日黃葉。
大江滔滔，自西向東流去。
卻有一葉輕舟逆水而行，那輕舟也無人操控。
輕舟內(nèi)，有一短發(fā)道士盤膝而坐正在吐納調(diào)息修行。而原本撐船的那船家，也因一夜未睡，便是倚在船舷上，雙手還抱著船篙，卻是睡著了，還打著輕微的鼾聲。
輕舟之下，陵江之內(nèi)，有一丈長大魚，指揮著一群魚蝦聚在船底下，拖動著輕舟逆流而行。
那大魚是已與短發(fā)道士見過的小青。
張自道自是知曉小青在搞鬼，不過輕舟行駛平穩(wěn)，毫無顛簸，他卻也懶得理會。
……
日頭偏西，下午時(shí)。
有一頗大的客船自西邊行來。商船長十余丈，寬二丈五尺。
這客船是在延陵城發(fā)船，去往千里外的寧康城。每半月發(fā)一趟船，船上可容納上二三百位的乘客！
甲板之上，有三五成群的旅人在談天說地，也有人閑來無事，弄一根魚竿，把魚鉤拋入江中，釣魚來打發(fā)時(shí)間。
“老張頭，每次上船都能見你坐在甲板上釣魚，卻從未見你釣上來過魚。你說你還釣個(gè)什么勁頭。”
說話的是個(gè)跑商，四五十的年紀(jì)，穿著綢緞，常年往來寧康城與延陵城。此人左臉上有一顆比黑豆還要大些的痣。
跑商口中的老張頭，是這客船上的員工，雖說一把年紀(jì)了，可身子骨硬朗不輸給年輕人。卷起的袖子，露出的半截小臂，虬龍般結(jié)實(shí)的黝黑肌肉。
老張頭身材也魁梧異常，須發(fā)如戟，一雙環(huán)目。
老張頭懶得搭理這個(gè)跑商，沒吭聲。
中年人跑商也不離開，反而湊上前來，見老張頭手持的魚竿雖說是由竹子所制，不過手握的那里因?yàn)槌Ｄ晡粘?，反而有了金屬色澤。中年人跑商刻意?shù)了數(shù)，竹制魚竿一共有十三節(jié)。
魚竿的魚線像是透明，在陽光下，幾乎看不到，像是沒有一般。
中年人跑商說道，“老張頭，要不比一比，看誰能先釣上來大魚？”
一面說著，中年人跑商亮出一根魚竿，上了魚餌，撒線入江中。中年人跑商也非是為了釣魚，純粹就是時(shí)常在船上，太無聊。
老張頭看了一眼中年人跑商，沒說拒絕的話，便是允許了中年人跑商釣魚。
而中年人跑商的運(yùn)氣很不錯(cuò)，剛把魚餌置入水中，不消片刻，便有魚上鉤。
“還是條大魚，這力氣，起碼得有一斤重?！?p> 中年人跑商笑著說道，也不管老張頭回不回應(yīng)他的話，遛了片刻的魚，再提上來，果然是條接近一尺長，得有一斤多重的魚。
中年人跑商把魚從魚鉤上解下來，嘖嘖兩聲，順手把魚又扔回了江中，口中還說道，“老張頭，我這是一比零領(lǐng)先嘍。”
老張頭才開口說話，中氣十足，只有倆字，說道，“不比！”
不到半柱香的時(shí)間，中年人跑商已經(jīng)釣上來五條魚，有大有小，不過小的也有十多公分長。
至于老張頭，一如既往的魚竿沒有任何動靜。
這老張頭也忒倒霉了些……中年人跑商覺得釣的魚多了，也有些尷尬，再次把魚扔回水中，說道，“老張頭，要不你試一試我的魚餌？”
老張頭終于說了一句完整的話，“我釣魚，愿者上鉤。”
話音剛落。
就聽見身后傳來了幼兒的啼哭聲。
一個(gè)豐腴的年輕婦人，懷中抱著一個(gè)約莫二三歲的男童。男童也不知為何，自午覺醒了后，就哭個(gè)不停。
年輕婦人哄了近一刻鐘，可男童的哭聲非但未小，反而更大了起來。
在船艙內(nèi)待的煩躁，年輕婦人便抱著男童來甲板上散心。
“莫哭了，莫哭了?！?p> 年輕婦人輕晃著男童。
“哇……嗚……”
男童扯著嗓子在哭。
年輕婦人這趟是去寧康城探親，之前從不暈船丈夫，這會上船不久就開始暈船，吐了一上午，剛才好不容易才躺下睡著。
年輕婦人始終哄不好男童，說道，“再哭，再哭把你丟江里喂龍王爺?！?p> 男童仍是哭著。
正在釣魚的老張頭聽了年輕婦人這話，把魚線從水里拿了出來，收了魚竿。
中年人跑商才看到，老張頭魚竿上的魚鉤，是直的，更無什么魚餌。
“怎么了？”
老張頭起身望了一眼江面，說道，“勸你也收了魚竿?！?p> 中年人跑商一邊收了魚竿，一邊問道，“為何？”
老張頭說道，“龍王爺要來嘍?！?p> 中年人跑商便開始覺得老張頭莫不是腦子有些問題。
然后他就看見，江面上，一艘無人的輕舟逆著水流向客船這邊行來。
實(shí)則非是輕舟上無人，只不過短發(fā)道士盤坐在輕舟上的船篷中，那操舟的船家中午時(shí)醒了，見短發(fā)道士說無事，找了個(gè)舒適的姿勢，靠在船舷上又打起瞌睡來。
短發(fā)道士與船家，皆是被船篷擋住了身影。
中年人跑商瞪大眼睛，“無人操舟，這船怎么能逆水而上。老張頭，這、這、這……”
老張頭也看向那一葉輕舟，片刻后說道，“輕舟上有一位高人?！?p> 中年人跑商就問道，“高人？”
老張頭瞥了中年人跑商一眼，說道，“很高的高人。”
中年人還想問什么，卻見原本平靜的江面，陡然間出現(xiàn)一個(gè)巨大的漩渦。
漩渦在客船正前方，有數(shù)丈之寬，漩渦之內(nèi)，隱約有一個(gè)巨大的黑影。甲板上的人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幕，便是驚慌起來。
“龍王爺？”
中年人跑商想到老張頭方才說過的話，不確定的問道。
老張頭說道，“是。”
老張頭瞇了瞇眼，嘆道，“其實(shí)現(xiàn)在哪里還有什么真龍，這條龍王爺不過是一條生活在江中許多年的生物，被江邊兩岸的百姓認(rèn)作了龍王爺?！?p> 中年人跑商沒聽清老張頭后面說了什么，他心神完全放在了漩渦中的那道黑影中，黑影長有三丈之多，細(xì)長身形，還似乎生有四肢，頭上有角。
真的是龍王爺顯形了！
中年人跑商不由自主的想跪。
“老張頭，怎么又碰上了這位爺？”
客船的船長，在甲板上找到了老張頭，低聲說道。
老張頭，說道，“這位爺餓的時(shí)候耳朵好使著，聽到船上有人要給它祭品，自然出來了?！?p> 船長環(huán)視了甲板上的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到那個(gè)抱著男童的年輕婦人身上。
“她說什么了？”
老張頭說道，“她就是想嚇唬一下小孩兒，不過就是地沒選對地方。”
船長臉色陰晴不定，“讓她把孩子丟進(jìn)江中，不然這一船人都得陪葬。馬勒個(gè)巴子的，上船前千叮嚀萬囑咐有些話一定不能說！咋就是不長記性！”
卻見那一葉輕舟下的魚蝦，因不遠(yuǎn)處的龍王爺出現(xiàn)，一哄而散。
而大魚小青，也是對‘龍王爺’忌憚不已，潛入江底也不出現(xiàn)。
輕舟便順著水流又向東行去，卻被漩渦吸引。
輕舟向龍王爺行了過去。
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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