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學究作揖,對那碎花紅衣小鬼說道,“大人英明。”
一老一少,一唱一和。
那炒年糕的男子聽了二人此番對話,難免腹誹那老學究,卻也不敢當面說出任何譏諷的話來。老學究生前好歹也算是一介文化人,蔡先生又是個附庸風雅之鬼,老學究文章功夫三流,馬屁功夫卻是無師自通已臻至一流之境。
一來二去,也讓老學究在平臺村內(nèi)混了個清閑自得的職位,尋常日子里負責給碎花紅衣小鬼授業(yè),教碎花紅衣小鬼識文斷字。倒也免去了做一介不由己的傀儡鬼的境遇。
老學究揣手低腰,聽碎花紅衣小鬼鼻子里哼出來個嗯字,也未有任何不滿,仍是半瞇著眼。
片刻后,炒年糕的男子指了指西面的房子,他開口道,“大人,房上那人,是九扇門的人。蔡先生曾言,九扇門是咱們最大的仇人,有朝一日一旦與九扇門撕破臉皮,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老學究慢悠悠說道,“那人,還是短發(fā)道士的朋友?!?p> 炒年糕的男子急道,“可那九扇門的人不死,回頭再去喊來九扇門其他幫手,我等一時又無法離開石臺村,豈不是危矣。”
碎花紅衣小鬼本就被了飛劍所傷,心情煩郁,此時聽二人爭論,更為惱火,呵斥道,“閉嘴!”
頓了頓,又道,“此事你二人想辦法解決。”
老學究聞言瞥了一眼炒年糕的男子,說道,“大人,老朽倒是有一辦法,或許可解石臺村當下存亡之危?!?p> 碎花紅衣小鬼說道,“哦,你且說來?!?p> 老學究輕咳一聲,說道,“今日局面,我等有三道難題要解。一則,短發(fā)道士,修為莫測,又有飛劍之利,我等萬不可與之為敵;二則,九扇門,在晉國內(nèi)人數(shù)眾多,負責蕩滌妖魔鬼怪,又是害了蔡先生的禍首,與我等本就勢如水火,那房上之人,今日不死便后患無窮,不可不除;三則,只是房上之人,與短發(fā)道士相識,我等若是為蔡先生報仇,勢必又會惹怒短發(fā)道士。三道難題,解一便不可解二,彼此沖突……”
炒年糕的男子聽的煩躁,心中罵道,婆婆媽媽,盡是一堆無用之話!
說到此處,老學究話風一轉(zhuǎn),說道,“不過也非是不可解。石臺村內(nèi)鬼類眾多,今朝只要有我同類甘愿赴死,未必不可解也?!?p> 碎花紅衣小鬼眼珠一轉(zhuǎn),看了一眼炒年糕的男子,說道,“此話怎講?”
老學究說道,“蔡先生所立的石臺村另一鬼太子,已被短發(fā)道士的飛劍所斬殺。那一派的青鬼欲要為主子報仇去殺短發(fā)道士,卻被大人所攔,青鬼心中定會生怨。此時若有一位素來頗具聲望的鬼去招攬青鬼及其它鬼類,以言語激之,共圖除去九扇門之人大計,想必可成?!?p> 碎花紅衣小鬼說道,“介時,無論成與不成,我再與之撇清干系。不對,我本就與青鬼等沒有任何干系,方才還阻攔了青鬼去害短發(fā)道士。只是該選誰去?”
炒年糕的男子心感不妙,忙說道,“可短發(fā)道士若是個不講理的,一旦九扇門那人死去,把怒火發(fā)向我等,我等豈不是也在劫難逃?!?p> 老學究說道,“你可是第一個提議殺死九扇門的人。況且,不去殺九扇門的人,我等十死無生;殺了九扇門的人,短發(fā)道士或許只拿你等性命祭奠友人,結(jié)局尚未可知?!?p> 碎花紅衣小鬼說道,“我會記住你的功勞,去吧?!?p> 炒年糕的男子心如死灰,此番去與不去,皆是已注定身死。老學究害我,他咬牙說道,“大人,你也知道我口才不好,只怕一人去無法招攬青鬼等,我需要老學究陪我一起去?!?p> 老學究忙道,“青鬼頭腦簡單,易于哄騙,你的口才綽綽有余?!?p> 碎花紅衣小鬼說道,“我身邊現(xiàn)在就剩你二人可信之人,如今已又折你一人,我痛徹心扉,不忍再折一人。
你自己去吧。”
待炒年糕的男子離去。
老學究剛松了一口氣,聽見碎花紅衣小鬼悠悠說道,“他成鬼已久,目視甚高,又幾乎差點成為鬼太子,我如今受傷頗重,怕是難以再壓制他。他不死,誰死?!?p> 老學究扭頭。
一張黑白色顯得扭曲的面孔,碎花紅衣小鬼咧嘴一笑,黑洞洞的嘴巴,“你說,我說的可對?”
老學究瑟瑟發(fā)抖,“小人忠心耿耿,唯大人馬首是瞻?!?p> ……
河邊,青石磚路面上,張自道盤膝而坐,身前三尺長劍立著。
道士身上所開一百多竅穴大張,鯨吞著天地間的靈氣。
張自道身前那柄長劍,劍身在極速的顫動著,只不過顫動幅度極小,輕易不可察覺,試圖掙開道士設(shè)下的‘斬妖’術(shù)。
斗轉(zhuǎn)星移。
道士體內(nèi)真氣逐漸充盈,不過那道劍氣也受了此番天地靈氣的滋補,連帶著壯大了一分。
張自道睜開眼,握住劍柄,與此同時,一身真氣如大潮襲來倒灌長劍。
長劍在手中顫動不已,試圖掙脫。
“斬妖!”
張自道口中吐出二字。
此時道士身體已恢復七七八八,再用斬妖,威力更勝先前那次。
長劍一聲哀鳴,沒了動靜。
張自道隨手截了一節(jié)道袍,包起長劍,放置背上背著。
轉(zhuǎn)身去看段罪,卻見那處的房屋頂上,卻有三五個厲鬼在不斷向前沖撞。
張自道皺眉。
“攝鬼!”
誅滅了這幾個厲鬼。
張自道放于段罪身前,用來護身的鎮(zhèn)鬼符,也已黯淡不已,一時片刻,便要失去鎮(zhèn)攝之威。
段罪尚且昏迷未醒,不過生命無憂。
張自道盤膝坐在房檐處,打量著這座鬼村。
待到天明。
“道長?”
張自道轉(zhuǎn)身,段罪氣息還弱,站在那里一臉迷茫,“我們沒死?”
張自道點了點頭。
段罪有些恍惚,問道,“蔡先生死了?”
“死了?!?p> “怎么死的?”
張自道沒答。
段罪走上前來,看著空蕩蕩的鬼村,片刻后突然問道,“這鬼村的鬼怪呢?”
張自道指了指下面,“在陰曹受審。”
段罪怔怔出神,蔡先生已死,鬼村的鬼怪也沒了,蔡先生所施展出來的極為像飛劍的術(shù)法豈不是也跟著消失了。
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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