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川城據(jù)點里有個霉氣很重的偏房,放著些過時的賞令,和萬川河域的地方志以及奇聞怪志。
一本本雖不常閱覽卻極具價值的古書籍被沈八拋到腦后,不管是沒找到線索的,還是已經(jīng)記下的。
自從那夜被王笑笑拉著看螞蟻搬食得到啟發(fā),沈八第二天見人就問,萬川河域有沒有被不動聲色就被統(tǒng)一了的可能?
得到的答案,友好些的是白眼,直接些的是白癡。
萬川河域亂了多少年沒人說的清。
山上有多少妖獸,沒人說的清。
水里有多少邪物,更加不為人知。
要統(tǒng)一萬川河域,那些強大的存在不怕麻煩,殺上十年八年,或許弱小者會臣服。
這片地區(qū)每天都有成群的獵人隊伍走動,不動聲色的征服?靠眼神,還是靠氣息?那得強大到什么程度?
真有這樣強大的存在,把節(jié)度使總部搬來坐鎮(zhèn)也不為過,怎會就一個貪心怕死的老王?
問出這種問題的,不是白癡是什么?
……
沈八不死心,所以有了翻古籍的一幕。
地方志看了,奇聞怪志也看了。
已知的強大存在記下了,那些不確定的傳說也記下了。
記下它們的修為,出現(xiàn)的年月。
最后他還看了時令志和農(nóng)耕志。
這兩類書,記載著天氣。
沈八要找雷雨天,分析可能存在的渡劫天雷。
很少有什么事讓他這么積極,除了跟隨三二練劍。
助手說是半年,可如果表現(xiàn)的足夠出色……
節(jié)度使說是兩年,可如果表現(xiàn)的足夠出色……
然后,就能提前當上衛(wèi)的助手,接觸更多人,知曉更多事。
再然后就能替柳韜找?guī)煾盗耍∨?!是替三二找?guī)煿?p> 算了,還是替柳韜找?guī)煾蛋?,他雖然只有十分鐘耐心,總是讓自己閉嘴,但他人不錯,否則自己還在放牛。
……
沈八將所有能看的書看完,閉目靜坐。
……
太陽落下山崗,余輝映紅卷云,漸漸的也失去了色彩。
夜幕落下,沈八睜開眼睛。
三天的翻看,一天分析,萬川河域真不存在這樣的可能,至少已知的存在做不到。
他走出據(jù)點外,秋季傍晚清涼的風吹過,吹散了他近日來的疲憊。
徹底清醒過來的沈八松了口氣,沒有就好,至少這樣萬川城安全一些,自己想立功想瘋了。
想通了,沈八覺得清涼的風吹的很愜意,他摸摸肚子,好餓!
……
……
天色剛黑,岳萬樓還是那樣熱鬧。
沈八要考慮的不是飯錢,而是在哪桌吃,這同樣讓人苦惱。
他人緣不錯,總是能碰到岳萬樓碰到熟人,然后蹭飯。
……
沈八不用考慮飯錢,有人卻看著風卷云殘后的碟碗發(fā)呆。
岳紅衣近期運氣太差了,山窮水盡的他拉不下臉面去和獵人搶賞令。
偶爾有價格高到讓他放棄富家公子的矜持的,接了打不過,就像譚村海岸的那條蛟龍。
前些時間陸續(xù)接到的幾個,弄了一身傷,把先前剩的不多的錢都用來療傷了。
見過高山流水,再看細水長流?
這是文人墨客寫來騙懷春少女的,至少岳紅衣做不到。
紅衣他只穿羅素閣的,用餐只吃岳萬樓的。
這就讓他那點微薄的積蓄散的更快了。
如今來到萬川城,什么囊中羞澀是假的,他是直接口袋空了。
難道,要逃自己老爹的單?
不行不行,難得找到一處遠離熟悉的圈子,又有大把賞令的地方,總算可以拉下臉面放手的去賺取賞金了。
這對目前的岳紅衣來說,萬川城就是福地,可不能因為一餐飯而換地方,岳萬樓的單不是那么好逃的。
表明身份?那同樣不行,他曾經(jīng)的岳萬樓小少爺,跑到這窮山惡水的偏僻地區(qū)賺賞金,他丟不起這個人。
吃了東西,總是要付錢,剩菜汁已經(jīng)凝出冷油來。
……
“掌柜的,拼桌?!鄙虬烁呗暫捌?。
岳紅衣還在想著付賬的事,猶豫著要不要逃單,然后,換個形象混下去。
大不了不穿這悅目的大紅衣裳了,改穿淺紅,朱紅,甚至暗紅都行。
剛想到這,他感覺到幾道閃亮的目光盯著他。
此刻的岳萬樓已經(jīng)滿座了,庫房倒是有空著的桌子,只是空間上不允許。
如果隔壁桌的客人走了,兩張桌子湊一塊,那就沒問題了。
掌柜的可不敢趕客,熱情的微笑著,像是時刻準備著為貴客服務,其實他最想聽到的是:掌柜的,結(jié)賬。
沈八則沒有那么多顧慮,盯著岳紅衣的神情是那么的明顯:哥們,還吃嗎?
周大的隊伍也站起身來,他們本來就坐的夠擠的,沈八來了自然坐不下。
十來道目光就這么看著岳紅衣。
他的臉,紅的和衣服配了套。
這么多人盯著,周大看起來不比他弱,逃不掉啊。
“看什么看,本公子還沒吃夠,掌柜的上酒?!?p> 窘迫的岳紅衣強壓著尷尬,用了老賴常用的,拖字訣。
還吃?那就不能怠慢了客人,掌柜的看著空剩菜汁的碟子,應道:
“好咧,尊貴的客人,您看要不要再來些下酒菜?”
……
人家沒吃完,只能再擠擠了,一群三大五粗的男人變通的也快,站著吃,顯寬。
心思活躍的沈八,不?;仡^盯著岳紅衣看,看你還能吃多少,想在小爺?shù)墓茌牭牡貐^(qū)吃霸王餐?
岳紅衣食不甘味,艱難的嚼著。自家的美食第一次變得這樣難以入口,畢竟他已經(jīng)吃了一桌了。
一頓他感覺吃了好多年的飯,終于熬到隔壁桌吃完,只要那個叫周大的男人不在,他有自信跑掉。
陸陸續(xù)續(xù)的很多人結(jié)賬走了,周大獵隊也吃飽散了,各回各家,岳紅衣感覺自己,終于熬到春暖花開了。
可惡的是,那個人稱沈助手的小子和自己杠上了,隔著桌子就這么盯著他,不走。
通過聽別人的的交談,岳紅衣知道這個小子,是節(jié)度使助手。
管他什么助手,跑了再說,岳紅衣放下酒杯。
“要跑了?”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準備做虧心事的岳紅衣被嚇了一跳,抬頭就看到了沈八那果然如此的表情。
“胡,胡說,誰要跑了?”岳紅衣心虛的舌頭打了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