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閻瑯逸醒來,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
“逸兒,你醒了?”剛睜開眼,是白色的天花板,閻瑯逸看向說話人——是一位溫和慈祥的女人,雖然已是不惑之年,可臉上仍舊殘留著年輕時候的貌美如花。
“媽?!遍惉樢蓍_口道,起了身。
“哎別動、別動!醫(yī)生說你兩根肋骨骨折,需要好生歇著?!遍惉樢莸哪赣H趕緊扶住閻瑯逸說道。
“我沒事兒……”閻瑯逸回道,雖然后背一陣疼痛,扯得似乎全身都痛。
“哎呦,醒了呀?”說話間,竇豆表姐走進了病房。
“……”然而閻瑯逸卻連一個余光也沒給她,顧自撥打著手里的電話。
“嘟~嘟~”然而電話那邊卻無人接聽——睡了?
“逸兒,你找誰啊?”閻瑯逸母親好奇的問道——剛醒來就找的怕是不是一般人吶?
“沒什么?!遍惉樢輶焐想娫挕匆谎蹠r間,應該是睡了吧?
“逸,找你相好的吧?徐秘書剛說了,今晚你相好估計要生氣你放她鴿子了,要我?guī)兔Υ騻€電話去解釋一下,我當然不答應啦,我又不是你秘書對不對?”竇豆表姐突然顧自說著。
“你剛見過她?”閻瑯逸詫異的問——這個點兒……
“見過啊,哎呀,那一身狼狽得……”竇豆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她在哪兒?”閻瑯逸迫不及待的便打斷了竇豆表姐的話問道——他當時痛暈過去了,所以不知道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徐花花當時沖著藍滎去了,還給了他一臉的宮爆雞丁,僅此一點就夠她好受的了。
“大獄里蹲著呢?,F(xiàn)在這些年輕人啊,就是沖動!太沖動了!有什么事兒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呢?非得動手!你看……”竇豆表姐正說著,閻瑯逸卻起身下床,長腿兩步便跨出了病房。
“哎!逸兒你還不……”閻瑯逸母親剛想制止。
“姑媽,算了算了,你攔不住的。”竇豆拉閻瑯逸母親坐下,無奈的笑著揮揮手道。
“竇豆,那位徐秘書……?”女人問道。
“可愛有趣,有趣得很?!备]豆笑道。
二十分鐘后,閻瑯逸穿過警察辦公室,見到了徐花花——
“徐花花?!遍惉樢菘粗璋档睦畏坷?,如一只可憐的流浪貓般縮成一團的人兒,心里有些堵。閻瑯逸開口喚道。
“……?”徐花花聞言頓了頓,隔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向門外看去。
“還好嗎?”在看到徐花花臉那一刻,閻瑯逸的心明顯用力收縮了一下,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
“老板……嗚嗚嗚……”徐花花站起身卻晃了一下,大概是蹲太久了,扶住墻站了一下,徐花花走向閻瑯逸,走廊的燈光打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一條完美的弧線。突然鼻子一酸,徐花花哇的一聲就大哭了出來。
“害怕嗎?”閻瑯逸伸手,輕輕撫摸過她的臉頰,觸碰到滾燙的液體滑落而下。真的有夠狼狽了——下午才做的頭發(fā)亂糟糟的像雞窩一樣頂在頭上,精致的妝容已經(jīng)沒法再看,此時哭了更好,藍色的眼影順著臉頰拖著長長的藍尾巴滾落,額頭簡單的貼著一塊白色的紗布,滲透了些許的紅色血液,若隱若現(xiàn)。
“嗚嗚嗚……嗯嗯!”徐花花點頭。
“&@&¥~#”隔壁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坐著會好些?!遍惉樢葜栏舯陉P著的是藍羽的老總,按理說他應該過去打個招呼,但他卻只是在徐花花門前席地而坐,溫和的對徐花花說道。
“……”徐花花也坐下,臉靠著鐵門欄,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閻瑯逸,像是在做夢。
“藍滎是圈里出了名的暴脾氣,這次我不該帶你去的。”閻瑯逸主動伸手握住徐花花冰冷的雙手,希望能把自己的體溫分她一半。
“這次的合作全部泡湯了對不對?”徐花花哭著問道——如果不是自己這么不爭氣,結局本不該是這樣的!
“未來估計也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多?!遍惉樢菪Φ?。
“對不起……”徐花花聞言低下頭,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不是你的錯,我也從未怪過你,只是沒想過徐秘書飯局也能為我'擋酒'。”閻瑯逸始終笑著。
“噗……對了,老板你的傷怎么樣?”徐花花破涕為笑,突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問道。
“你看我像有傷的嗎?”閻瑯逸風輕云淡的問道——確實是沒什么感覺了,一路趕過來已經(jīng)痛麻木了。
“你當時都暈死過去了!”徐花花激動的說。
“本來受一瓶酒就完事兒了,沒想到桌子也會飛過來,一時沒準備,嚇暈過去的,失算了?!遍惉樢萦蔑L輕云淡的方式自嘲著,對于徐花花,卻不曾責怪半分,盡管當時如果她能以大局為重,或者沒有那么沖動,事情完全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但是閻瑯逸的心里,更多的卻是感動。多年后,當他回想起是在何時愛上這個女人的時候,真正動心的那一刻,也許就是她奮不顧身為他'擋酒'的那一瞬間……
“對不起……老板,要不你罵我吧?或者、或者打我也行,公司的損失就不說了,嗚嗚嗚……我現(xiàn)在覺得、覺得特別的對不起你……嗚嗚嗚……”徐花花聽著,心里卻更覺得難受了,說著說著眼淚不停的流,一張臉更是慘不忍睹。
“公司的損失怎么能不說呢?為了這場合作,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公司上上下下多少人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時間,多少精力?!遍惉樢輩s正色道。
“我、我知道,我不是想推脫責任,我愿意哪怕在億湮上一輩子的班,一分錢也不要也要把這次給公司造成的損失給補上,但是欠老板你的我要怎么還?”徐花花聞言連忙著急的說道。
“在億湮上一輩子,這可是你說的。”閻瑯逸認真問道。
“嗯嗯!但是老板這次我給你添這么大的麻煩,你還為我擋桌子,這人情我怎么還得清……”徐花花認真的用力點頭,然后又顧自不知所措的說著。
“一時還不清那就慢慢還。”閻瑯逸道。
“……老板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老板,以后只要你一句話,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為你摘。”徐花花看著閻瑯逸半晌,然后十二分認真的對他說。
“我要星星做什么?”閻瑯逸不免失笑道,內(nèi)心卻為她認真的模樣而柔軟一片。
“我、我就是打個比喻,意思就、就是只要是老板你要的,我做什么都愿意?!毙旎ɑㄟB忙解釋道。
“我既然要,自然是要你有的?!遍惉樢菘粗旎ɑǖ难劬?,似笑非笑的說道。
“什么?”徐花花問。
“呵……還沒想好,以后告訴你?!遍惉樢輩s一笑而過——徐花花,你可知,我唯一想要的,只是你的一顆心?
但閻瑯逸不知道,當她親手奉上自己那顆鮮紅的心的時候,自己卻親手給了它一刀……這是后話,我們慢慢聊。
“……”徐花花呆呆的看著閻瑯逸的笑,胸膛里安靜躺著的心臟突然開始砰砰砰的亂跳,亂掉了它本該有的節(jié)奏。
“看什么?”感覺的徐花花赤裸裸的視線,閻瑯逸看向徐花花問道。
“你?!毙旎ɑù?。
“好看嗎?”閻瑯逸略帶玩味的笑道。
“好看……”徐花花后知后覺的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什么,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脖子跟,徐花花趕緊低下頭,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隔壁又傳來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
“藍滎這次估計肺都快氣炸了?!遍惉樢菀彩窍喈?shù)捏w貼了,知道徐花花不好意思,便轉開了話題道。
“……”徐花花低頭不語,只是看著閻瑯逸的腳尖,然后悄悄移動著自己的腳,一點點的往前,然后跟閻瑯逸的腳尖挨在了一起,靠著鐵門欄,傻傻的笑起來,頭頂灑下來的低沉的嗓音,徐花花全當歌聽了,也就是——聽聲音去了,但唱的啥就……
“**+%#@¥……說話,啞巴了?”閻瑯逸自顧自的說著,卻半天不見點兒反應,低頭,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人兒靠著鐵門欄就這么睡著了。
閻瑯逸脫下外套搭在徐花花身上,低頭看著兩人相抵的腳尖,不禁莞爾一笑——她始終還是個孩子。卻一直就這么與她相抵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