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若很快就搬回了自己的屋子,幾乎足不出戶,跟擺在床頭的白瓷魚缸里的小烏龜一樣的狀態(tài)。
睡得多,吃得少,除此之外,若說還有什么不正常的還真就沒有,也說話,也笑,可總讓人覺得少了什么。
大年初一去左鄰右舍拜年,盈若穿著謝氏親自縫制的大紅色的衣裙,外面罩著褚巧若縫制的桃粉色的斗篷,安靜的跟在姐姐哥哥后面出東家,入西家。
岳老夫人那里,褚家五口都去了。
岳老夫人單單把盈若招到跟前,“可是大好了?”
“謝謝姑婆關(guān)心,盈若大好了?!庇粢话逡谎鄣幕卮稹?p> 岳老夫人抬手摸了摸盈若的小臉,“瘦了!臉上都沒肉了?!?p> 盈若抿嘴笑笑,也不說話。
“現(xiàn)在滿意了吧?”岳老夫人握著盈若的手微微顫抖,眼神凌厲的看向謝氏這邊,“她這個樣子就是你希望的樣子嗎?”
謝氏苦笑,“老夫人……”
“丫頭!”岳老夫人低頭看向盈若,“金子想你了,你要不要去陪它玩玩?”
盈若看向謝氏,一副等著示下的樣子。
“盈若想去就去吧!”謝氏急急的道。
冰清過去牽盈若的手,“盈若姑娘想不想蕩秋千?”
盈若不說話,乖巧的往外走。
褚巧若連忙起身,沖著老夫人行禮,“我去看看。”
“我也去!”褚成若緊隨其后。
屋子里一下子清冷了下來。
岳老夫人手里捻著一串佛珠,“我走南闖北,也算是閱人無數(shù)。難得遇到個有靈性的孩子,可惜啊……當然了,那是你們的孩子!我的手再長,也伸不到你們家去。丫頭就這樣的性子長大,就只能是大啟朝普通女子中的一員。本來可以打磨成上好的美玉,卻只能做石頭。你們不覺得心疼就好。”
“縱使成了美玉光芒四射又如何?”謝氏雙手攪在一起,右手拇指的指甲陷進左手的虎口處?!白罱K還不是淪為別人的玩物?”
“十多年過去了,當年人人稱頌的京城第一才女居然已經(jīng)變得這樣的偏激?!绷謰邒唛L長的嘆了口氣,“阿柳若是知道她一手教導(dǎo)過的徒弟成了這么一副樣子,九泉之下,也不知會不會瞑目。”
“嬤嬤不用刺激我!我辜負了柳師傅的厚愛,她的恩情我只有來世再報了。”謝氏垂首,“形勢逼人,這樣的一條路實非我的初衷??涩F(xiàn)在看來,又有什么不好?平平淡淡,寧靜祥和,我覺得很幸福。我不想我的女兒重蹈我的覆轍又有什么錯?”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岳老夫人道。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謝氏頂了一句。
岳老夫人道:“那就拭目以待吧!女兒是你的,你若非要毀了她的靈性,甚至毀了她的一生,她只要甘之若飴,別人多說無益。阿林,送客吧!我乏了!”
“老夫人息怒!”褚茲九起身作揖,“您對盈盈的愛護之心,我們感激不盡。芫娘她是最疼孩子之人,愛之深,責之切,所以才會這般小心翼翼。養(yǎng)女兒就是這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養(yǎng)歪了,將來一個不好而護不住她?!?p> “褚相公此言差矣!”林嬤嬤道,“護不住,那是你當?shù)臎]本事。女子嫁人,一靠自己籠絡(luò)人心的本事,二就靠娘家撐腰了。除卻一個人的才華品性,單就盈若姑娘的長相來說,將來恐怕不會輸給當年的李大小姐。你們準備將她嫁個什么人?小門小戶的是否護得住她?若被哪個權(quán)勢之家搶為小妾,你們是否護得???當然了,你們將人藏起來,一輩子不示人,或者也干脆毀了她的容貌,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好了。二位請吧!”
謝氏緩緩的站起來,眼前一黑,身子搖了搖,差點兒一頭栽倒了。褚茲九連忙眼疾手快的扶住,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關(guān)切的問:“沒事吧?”
謝氏搖搖頭,卻不忘對著閉目養(yǎng)神的岳老夫人道聲:“打擾了!”
院子里,盈若坐在秋千上,褚成若在后面推著,已經(jīng)蕩的很高了,盈若卻還在叫著:“再高一點兒!再高一點兒……”
這一刻,她唇邊的笑容是真實的,卻在看到褚茲九夫婦后,笑容瞬間隱去。
謝氏的眼眸就被刺疼了,“我真的做錯了嗎?”
褚茲九道:“若說錯,那也是我的錯。芫娘,咱們從長計議。回去再說!”
回到自家小院,謝氏環(huán)顧四周,喊住了欲回西廂的盈若,“喜歡蕩秋千嗎?”
盈若瞪著大眼不說話。
謝氏道:“你若喜歡,讓你爹也給你搭一個好不好?”
盈若搖搖頭,“還是不要了!姐姐說蕩秋千也是有危險的,若是從上面掉下來,摔傷了或者摔死了,怎么辦?”
褚成若道:“妹妹,不能因噎廢食的!只是有那種可能,又不是真的會發(fā)生?!?p> 盈若道:“常在河邊走,焉能不濕鞋?秋千我已經(jīng)蕩過了,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就行了?!?p> 謝氏看著她消失在西廂的小背影,眼睛發(fā)澀,“她這是在說賭氣話,是不是?”
因噎廢食!她可不就是在因噎廢食嘛!
“這樣的妹妹看著讓人難受!”褚成若耷拉著腦袋回了東廂。
“我有話說!”褚巧若說著,率先進了主屋。
褚茲九和謝氏對看了一眼,謝氏咬牙道:“她又想作什么妖?”
歸根結(jié)底,她對這大女兒的警惕心理,從來就沒有松懈過。
褚茲九道:“先聽聽孩子怎么說!”
二人進屋后,褚巧若更是鄭重其事的關(guān)上了門。
褚茲九扶著謝氏落座。
“你想說什么?”謝氏一臉的防備。
褚巧若站著,開門見山的道:“去年拐走我的的拐子應(yīng)該不是單純的拐子那么簡單!”
“你知道什么?”謝氏如同驚弓之鳥般打了個激靈,“怎么就不簡單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褚巧若道:“當時我被拽上馬車,起初也是反抗過的??墒牵莻€婆子告訴我,我本該是文安侯府的大小姐,他們都是侯府的下人,是帶我回京享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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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葉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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