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間的小路,仿佛一位將自己的絕美臉龐遮住的殺手,至少相當一部分的罪惡,就發(fā)生在這片相對落后的土地上。有人會注意田壟上的酒瓶碎片嗎?也許就是誰失手殺人之后不小心丟在那里的。亦或是浸泡在陰溝里的衣服,那又是哪個至今未歸的人的呢?在這片無人管轄的土地上,實在有著太過深厚的黑暗沉積了。
而劉思捷,正是窺探過如同深淵般奪人心魄的黑暗之人。他的那幫親戚就是一個例子,如果那個時候沒有祁成武的話,可能劉思捷兄妹還在那個地方,被他們親戚的愚昧的思想帶到某條不為人知的路上。
在看過這么多的黑暗面之后,劉思捷對人類這種生物時刻保持著戒心,除了在和劉思媃以及俞帟霜的相處的時候。而現(xiàn)在的情況,則讓劉思捷的戒心提升到了極致。
為了防止這個男人趁他不注意做點什么,他特意走到了那個男人的左手邊。由于他們家坐落的位置,從他們家走往大路的時候,田就在左手邊,所以劉思捷走在靠近田野的位置,也能看的清他會丟什么,或者丟在哪里。光明正大跟蹤他的同時,劉思捷還要時刻當心這個男人會突然發(fā)難,對自己動手。
要知道,這種連路燈都沒有的地方,就算在大路上殺個人,只要動靜不大,沒人會知道的。
一路跟著單身汪走到大路上,劉思捷逼著對方繼續(xù)跟自己聊天,“說起來,你們發(fā)現(xiàn)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應該已經死了吧?”
“是啊,連呼吸都沒有了,叫她她也沒反應……”單身汪的聲音越說越低沉,對于一個剛剛失去母親的人來說,這絕對是一件不適意開口的事情。
“那你還叫救護車?”劉思捷提出問題的同時,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有總比沒有好吧。”單身汪吐出一句怎么看都是已經放棄希望時會說的話。
“哦,這倒是?!闭f到這里,他們的對話再一次到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時刻。當然了這個艱難是針對劉思捷的,他們之間的對話,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在引導,幾乎都已經把他一年的說話量都頂上去了。
然而,就在劉思捷努力思考別的話題的時候,單身汪打了個電話,“我已經到大路上了?!苯又R上掛斷了電話,轉頭對劉思捷說到:“救護車快要來了?!?p> “嗯?!眲⑺冀蓦S便回應一聲。
“小伙子,你大學還沒畢業(yè)吧?”
“呃,對啊?!眲⑺冀莸乃季S呆滯了一下,馬上決定,暫且先跟著這個人走,靜觀其變。
“那你的同學也挺不容易的啊?!眴紊硗魢@口氣,馬上又從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那盒煙,再次抽了一根。這回,劉思捷很感謝今晚的風,正好讓自己處在上風向,這樣就聞不到煙味了,“你應該算是我見過的人里面,這個年齡段最能說話的了?!?p> “是嗎?”劉思捷為了演好自己,用相當沒皮沒臉的態(tài)度回應到。
“嗯,能讓我好好安靜一會兒嗎?我現(xiàn)在真的不想說話?!眴紊硗魧⑺冀萃兑钥是蟀愕哪抗?,同樣的,這對于一個剛剛失去了親人的人來說,挺合理的。
因此,劉思捷沒有拒絕他的理由,在加上人家之前的幾句話就已經間接地表達自己很嘮叨了,劉思捷只好做出了妥協(xié),“好吧……別太難過。”劉思捷補上一句話,才嘆口氣,將自己的視線投向遠方,那是車輛行駛過來的方向。開始的幾秒之內,劉思捷只能看到灰黃的路燈,靜靜地為往來的車輛照亮前路。雖然這個時間還算早,但許多人都早已經選擇回去,因而路面上的車輛并不是很多。
收回目光,靜靜等待的同時時刻注意單身汪的動向,過了大約十幾秒的樣子,劉思捷隨著單身汪的目光和肢體動作,將自己的注意力也轉移到遠處的路面上時,他看到了救護車的燈,還有隱約傳來的警笛聲。
過了半分鐘,救護車便穩(wěn)穩(wěn)停在兩人中間,接著他們把車門打開,讓他們兩人上車,隨后,跟隨著單身汪的指引他們來到了他的家門口。在指路的交談中,劉思捷知道了一件事情,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做羅鵬飛。
車上的救護人員跟隨羅鵬飛來到二樓后,便看到了正在等待的劉思媃以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來徐無齊和祁成武。
一看到來人了,祁成武第一個問到:“你們誰是王仁明醫(yī)生?”
“我是?!弊咴谒麄冎g最前面的醫(yī)生回答到,這個人劉思捷有點印象,好像是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看起來比較干瘦,“您就是祁隊吧?”
“嗯,上面應該已經跟你們打過招呼了吧?”
“嗯,我接到了來自你們局長的電話了?!苯又跞拭麽t(yī)生微微點一下頭,顯然,這里的掌控權已經交給祁成武了。
接到對方的眼神,祁成武滿意地松了口氣,說實話,他還蠻擔心對方不同意的。他順便瞟了正待在一旁的羅鵬飛一眼,只見他相當煩躁地將目光別到一邊,接著靠墻站立,不知道他在想寫什么。
徐無齊像是趁熱打鐵般,在祁成武的耳邊說了句,“他的態(tài)度還蠻有趣的呢。”
“用有趣這種詞好像有點不妥當吧?”祁成武的三觀是和徐無齊大相徑庭的,對于羅鵬飛的態(tài)度,他只能說有點奇怪,但也蠻合理的。雖然死者是他的母親,但他和他母親的關系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他對他母親的死這么冷淡也是情有可原,甚至他剛才的煩躁表情,也可以理解為:為什么要拖著,我恨不得讓這個老家伙的尸體趕塊離開這里。
“隨便吧,反正稱不上是正常?!毙鞜o齊隨意地略過這個話題,大聲對劉思捷叫到:“劉思捷你過來?!?p> “哦。”劉思捷應聲走上前,在走過劉思媃身邊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彎下腰給了她一個無言地擁抱,借著走到徐無齊面前,瞬間恢復了往日里的冰冷眼神,“于是呢?”
“咱倆先談談?!毙鞜o齊用一只手勾住劉思捷的肩膀,將他往里面拉,另一邊,祁成武指著羅鵬飛半天叫不出來名字,“呃……那個那個,你叫……”
“羅鵬飛?!彼喍痰鼗卮鹆恕?p> “羅鵬飛,我問你有點事情?!逼畛晌浯┻^一群醫(yī)生,拉著他的手肘往這個樓層上的另一個房間里走。就在他們即將走進那個房間里的時候,祁成武忽然轉過頭,對那些不知所措的醫(yī)生說到:“要是他們不介意的話,你們也可以進去看看,里面那個人是跟最頂尖的法醫(yī)錢玉河學習過的,你們跟他學學也有好處?!?p> “嗯?!?p> “好的?!?p> 他們情緒各異地回應了祁成武,便很快就在原地商量起來,最后派出王仁明來跟徐無齊交涉。
“呃,打擾一下,請問你就是那位跟法醫(yī)學習過的人吧?”王仁明一開始就盯著徐無齊,他并不覺得是那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
所幸他猜對了,徐無齊微微睜大眼睛,盯著這位不速之客,“呃,我是,怎么了?”
將祁成武的話復述一遍后,徐無齊的表情瞬間變得五味陳雜,就好像一個喜歡吃甜品的人終于遲到了咸蛋黃味雪糕一樣。眼看對方有情緒了,王仁明很快反應過來,擺擺手,“要是覺得麻煩的話也沒關系的?!?p> “不是,我只是對老祁竟然會說這種話感覺有點頭疼?!毙鞜o齊一臉崩潰地解釋到,“我想您應該也是一位業(yè)界比較有權威的醫(yī)師吧?但老祁在你面前提這個,我就覺得他說話有點欠考慮了?!?p> 說到這,王仁明也指導徐無齊所指的是什么了不過他表現(xiàn)得倒是很釋懷,咧嘴一笑,輕松地回應:“這個一開始么我也有點,不過他說的那位法醫(yī),其實是我上大學之后的老師,我對他老人家事一直都很尊敬啊。而且我們也一只都有在聯(lián)系,如果我沒猜錯的的話,你應該就是徐無齊把吧?錢老師跟我提起過你呢,我相信老師教出來的人,絕對不會差到哪去,而且他老人家還很喜歡你呢?!?p> “承蒙他老人家的厚愛了,這樣那正好,你們先進來看一下這個老太太的情況吧,只要別隨便動就行了,我先跟他交代一點事情,有問題憋著,等我跟他說完我會過來的。”徐無齊循序囑咐幾句話,便拉著劉思捷到窗前。
“這也太巧了吧……”劉思捷剛站穩(wěn),便調侃起王仁明和徐無齊的歡關系來,“這都能碰到,按時間算的話,他是你師兄啊,而且人家性格比你好多了,還會暗地里自夸欸?!?p> “行了行了,廢話少說,你先跟我匯報吧,你下去干嘛?”徐無齊一臉厭煩地命令到。
“監(jiān)視他。”劉思捷直接道出自己的主要想法。
“即使是在不確定這件事是否是兇殺的情況下?”徐無齊眼神緊逼對方,可劉思捷依舊面色清淡地答到:“嗯?!?p> “很好,那你下去之后有沒有得到什么信息?”
“我先總結一下?!眲⑺冀荽蛩阆劝阉麄冎暗膶υ挾蓟貞浺槐?,要是強行回憶,估計劉思捷能說一堆沒用的東西出來。過了半分鐘,劉思捷抬起頭看著徐無齊的眼睛,“他一直都有在照顧老太太,所以他們關系應該還好?!?p> “實際上的傳言是,他們兩個的關系差到極點?!毙鞜o齊馬上接一句從祁成武口中聽到的傳言,于是,兩人所聽到的事情,便起了沖突,也就是說,有一方肯定是假的,“繼續(xù)?!毙鞜o齊催促劉思捷繼續(xù)說,不要在爭論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上糾結太久。
“嗯,他的收入應該比較可觀,畢竟老太太患病已久,而且這里的裝潢看上去……”
“據(jù)說他就是個收入低微的單身漢。”徐無齊這次直接打斷了劉思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