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大家都睡地不安穩(wěn)。
閔西月是癡迷寶貝不肯睡。
閔旋是憂心寧王會打自己女兒的主意,睡不著。
年叔年嬸心里更是裝著大事,頻頻蘇醒。
年雪雖然睡下了,可一想到即將離開小姐,離開閔家,也是輾轉(zhuǎn)反側(cè),偷偷垂淚。
天色還很暗,便一個個都起了床。
閔旋準備親自去送還玉雕猴,順便打聽一下寧王的口風(fēng)。
當(dāng)然,他不認為自己能親自見到寧王,但想辦法接近下面的管事,應(yīng)該也能知曉一二。
只有知道了寧王的真正心思,他也才好應(yīng)對。
實在不行,他便辭了官,攜妻女一起回青城。
哪怕被岳父擋在門外,只要保住女兒,也都是值得的。
年叔一邊穿戴,一邊在心里想著,要怎么同小姐開口。
年雪呵欠連天地來到閔西月的寢屋,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她家小姐,真的一!晚!沒!睡!
“小姐……”年雪有些著急地道:“你的身子骨才調(diào)養(yǎng)好,可不能這么折騰自己啊。”
閔西月嘆息一聲,最后看了玉雕猴兩眼,然后將它裝進了回雁捧過來的原裝匣子。
蓋上后,閔西月好像被剜去了一塊肉,頓時無精打采地道:“放心吧,只這一晚。
它也該物歸原主了?!?p> 年雪松了口氣。
之前還覺得這東西跟活的一樣,現(xiàn)在卻覺得有點像邪物。
將小姐迷成這樣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
“小姐可起了?”
門外響起年叔的聲音。
閔西月聞聲,連忙收起自己的心緒,“年叔請進吧?!?p> 略為拾掇了一番,閔西月來到外間坐下,看向臉色猶豫的年叔。
年雪也跟了過來,看著自家老爹的模樣,知道肯定是談離開的事,頓時眼眶再次紅了起來,不由低下頭去。
“年叔,咱們相處多年,早已經(jīng)跟親人沒什么區(qū)別了?!?p> 閔西月溫聲道:“有什么話,你直說無妨。”
“唉?!蹦晔逅坪踅K于下定了決心,開口道:“這么些年,奴才也早把閔家當(dāng)成了自己家,哪里舍地離開?
只是,這次回鄉(xiāng)下,奴才遇到了從前的救命恩公。
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身染重疾,將膝下小少爺托付給奴才。
還囑咐奴才,小少爺性格怯懦,不宜留在人多的地方。
最好是回到鄉(xiāng)下去照顧為好。
恩公家中變故連連,若不是被逼到了絕處,也不得來找奴才這樣的人來照看小少爺。
昨晚,奴才也同婆子商量了。
阿萬剛走,回峰和回雁又剛來,奴才現(xiàn)在要是離開,那也跟白眼狼沒差別。
所以,奴才也就厚著臉皮,求小姐收留小少爺一段時間。
等閔宅安穩(wěn)下來,我們再離開。
小姐放心,小少爺?shù)某源┯枚龋槐匦〗阗M神,由奴才來周全。
恩公臨走前,也給小少爺留了筆錢財。
只是,為了恩公的遺愿,也請小姐過段時間務(wù)必放我們離開?!?p> 說完,年叔朝閔西月下拜叩首。
閔西月連忙上前扶起年叔,“年叔言重了。不過多雙筷子的事。
既是好人家的少爺,也不得讓他入奴籍,做粗活。
只當(dāng)是我家弟弟般看待就是。
如今人在哪里,快接過來吧,免得有什么差池?!?p> 年叔連連感激,差點沒落淚。
年雪也是感到萬分意外,但聽到不用立刻離開,又立馬活了過來。
閔西月目送著年叔遠去的背影,心里卻有了點計較。
看來,是因為自己的態(tài)度強硬,年叔和年嬸沒辦法,只好先應(yīng)付一段時間。
可能,也是借此機會看看,會不會影響到閔家。
這么說來,前世年叔執(zhí)意離開閔家,應(yīng)當(dāng)是他的那位恩公說了什么危言聳聽的話。
至于,年叔到底知不知道那位小少爺?shù)恼嬲矸?,現(xiàn)在也很難說。
至少,年叔所知道的真相,并沒有完全告訴她。
不過,以年叔的心性,如果真的是有迫到眼前的危險,哪怕她再挽留,應(yīng)該也不會留下。
這樣的情況倒要好些。
慢慢再看吧。
年叔剛走,閔旋就過來了,表明要親自去送還玉雕猴。
閔西月沒有多言,讓回峰捧了匣子,陪著父親去一趟寧王府。
打發(fā)了回雁去補覺后,閔西月開始思考寧王突然邀約的背后原因。
想來想去,她也想不明白,閔家到底有什么值得寧王如此“巴結(jié)”的價值。
至于說什么看中的兒媳之類的,純粹就是扯淡。
就算寧王真的看中她閔西月做兒媳,也不可能送出翠玉雕猴這么重的禮。
這樣一想,閔西月也覺得心慌起來。
看來,賞春大會是真的有必要去一趟,探探虛實了。
還有父親,親自送還玉雕猴,應(yīng)該也是想探探口風(fēng)吧。
就不知道,能探回些什么消息。
……
閔旋現(xiàn)在心里很慌,他正在寧王府的待客廳里坐著。
迎接他的管事告訴他,寧王會親自見他。
聽了這話,閔旋就更加害怕了。
他很少跟寧王打交道,從來都是混在人群里遠遠地跪拜行禮。
這突然要見他,還是單獨見他一個,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
怎么辦?怎么辦?
要是寧王直接開口跟他要女兒,他要怎么應(yīng)對?
不能惹怒寧王,不然連永晝城都不能離開。
閔旋現(xiàn)在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要踏入官場,哪怕跟著妻子回青城受岳父大人的奚落,都好過陷入這樣的僵局。
就在閔旋惶惶不安的時候,只聽門口響起問安聲,“殿下?!?p> 寧王來了!
閔旋連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但見一個偉岸身影面色和悅地走了過來,待閔旋行過禮,寧王便點點頭,“不愧是我大嵐棟梁。
還有,你也生了個好女兒啊?!?p> 聽到這話,閔旋差點沒暈過去。
當(dāng)真是沖著他的寶貝女兒來的!
“閔博士別站著了,過來坐,咱們閑話幾句?!?p> 說完,寧王當(dāng)先入內(nèi),在上位坐下。
身后侍從一一跟進,奉茶的奉茶,點香的點香,搖扇子的搖扇子。
還有兩個美姬一坐一站,彈起了琵琶,唱起了小曲兒。
閔旋呼吸一滯,好大的派頭!
從前也只是聽聞寧王生性風(fēng)流,喜歡宴樂,耽于享受。
但那畢竟只是聽聞,還沒有什么切實的感受。
今天親眼一見,才知道寧王奢侈與享受到了何種程度。
單看寧王身邊的仆婢,一個個都是錦衣玉釵,香風(fēng)陣陣,好不華貴。
這要放出去,如果不說,外人只怕還當(dāng)他們是高貴的主子。
想到這里,閔旋連連嘆息。
不行,女兒一定不能進這樣的狼窩。
隨即,閔旋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寧王還在這兒坐著呢,他居然形容寧王府是狼窩……
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