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zhí)間,小青也看到了姐姐的焦急神情,也意識到此刻不是爭論這些事的時候。
于是服軟道。
“好好好,那小青不殺好了吧,就留他在這里,讓山里的狼來叼了去……”
白素貞聞言,以手撫摸額,苦笑一聲,自然知道小青這是在說氣話了。
便也不再多言,嗔怪似的瞪了她一眼,就重新上路了。
小青依舊不依不饒地朝著姐姐離去的方向喊了一句。
“姐姐!我真的會將他喂狼的……”
隨后又有些憤憤地回返那麻臉男子處,準(zhǔn)備將他偷偷拎去官府衙門,交由官府處置。
雖然不知道姐姐為什么連這樣的人都不肯將之神之于法,也不太理解天庭為什么會有這種無聊的規(guī)定。
但既然姐姐一再叮囑,也就只能收起了這份心思。
許仙看著直挺挺躺在地上的自己,心思凝重,終于在一個無名山洞內(nèi)找到了自己的肉身。
幸運的是,盜走自己肉身的妖物可能是只松鼠精,只是將肉身藏在了這荒僻的山洞里。
可能是準(zhǔn)備當(dāng)成過冬的口糧吧?
并沒有先前擔(dān)心的那樣,被烹飪成美食,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甚至都沒人把守?
只是這……這肉身真的還能用嗎?!
臉色慘白,嘴唇發(fā)紫,腹部甚至還有一點微微的隆起!
不行,我怎么能嫌棄自己的身體呢,不管了,先撿起來再說,要是發(fā)現(xiàn)有什么問題,大不了再去城隍廟投個井。
照著崔判官教授的法子,屏氣凝神,集中所有的注意力瞄準(zhǔn)肉身的眉心處,一個猛子就扎了下去。
下一刻……
只感覺全身上下好像被灌樂鉛一樣,沉重?zé)o比,連眼皮都子都睜不開了!
艱難地掙扎了幾下,怎么使勁都是徒勞,連翻個身的力氣都沒有。
與其說終于撿回肉身,倒更像是被這身體給束縛住了一般。
沒辦法,只得繼續(xù)躺尸,等待恢復(fù)體力,肚子漲漲的,陣陣的惡心感不斷在喉嚨底翻滾。
心里默默想著,這種事做一次就夠了,實在太遭罪了。
靜靜地躺了一會,突然間隱約聽到洞外有女子的說話聲傳來,很模糊,聽得不是很清楚。
許仙發(fā)現(xiàn),自揀回肉身之后,不但整個人感覺沉重?zé)o比,連視力聽力也大幅度的下降了。
似乎退化到了生前的狀態(tài)。
側(cè)耳傾聽,好像在說什么剁碎了?給狼叼走?喂狼吃!
這還了得!雖說堂堂男子漢何懼一死,可這又是剁碎,又是喂狼的,也太遭賤了。
而且還會很痛!
躺了一會之后,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點體力,強撐著爬起來,扶著石壁跌跌撞撞地挪到洞口。
山林茂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之前的說話之人,也不敢就此逃離,即沒力氣,也擔(dān)心會驚動了之前那說話的人。
只得小心翼翼的挪出洞外,藏在了一方被樹枝雜草掩蓋的石頭后面,屏息靜聽周圍的動靜。
等了好久,都不再聽到有交談聲傳來,也沒了任何其他動靜,許仙確定先前那人應(yīng)該是暫時離開了。
這才重又爬了出來,此時的體力也恢復(fù)的差不多了,除了肚子依舊是鼓鼓的,很是惡心難受之外。
手腳的靈活度,至少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生前的八成水平。
伸出手指往喉嚨里使勁摳了幾下,腹中積水頓時蓬勃而出。
嘔得眼淚都出來了,沒辦法,誰叫咱是個狼人。
隨后又稍微觀察了一下地形,辨明方位之后,就果斷的撒丫子跑路了。
逃,得趕緊逃回家去,要不然姐姐會擔(dān)心的。
山間叢林茂密,連條山路都沒有,磕磕絆絆的一口氣逃出十?dāng)?shù)里地,身上還被拉出好幾道口子。
隱約聽到前方山中有和尚們念早課的聲音傳來。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已經(jīng)逃到了靈隱寺的后山來了?
這一刻,平日聽著很頭疼的唵嘛呢叭咪吽,此時也變得無比悅耳起來。
此時的許仙衣衫襤褸,發(fā)髻凌亂,狼狽不堪,活脫一個逃難而來的小乞丐。
卻也顧不得去理會,又翻過一個小坡,走到寺院后山的一條石路上。
這條小徑前些天來靈隱寺燒香的時候剛剛走過,終于安全了。
逃出生天的感覺真好,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許仙終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然而下一刻,腳下似乎被什么東西拌了一下,一個趔趄,頭重腳輕的往前撞出兩步,差點就摔了個狗吃屎。
緊接著,一聲沉穩(wěn)而有力的佛音自身后傳來,直沖耳膜,令人生畏!
“阿彌陀佛!施主別來無恙?!?p> 聞言回頭一看,但見一黃衣老僧盤坐于地,晨光灑在臉上,猶如為老僧鍍上了一層金光,像極了一個活佛。
許仙見后,不禁驚駭出聲。
“寶鏡大師!”
沒錯,剛剛伸腿絆了自己一跤的,正是前些天在靈隱寺后山遇到的世外方人寶鏡大師!
“老衲算準(zhǔn)小施主今日會路過此地,故特此前來相候。”
寶鏡大師打了一句誑語。
不小心把冤家路窄,說成了在此相候,不過許仙并沒有責(zé)怪他,因為今日兩腿發(fā)酸發(fā)軟的,不是寶鏡大師。
“大師你太客氣了,等候晚輩也不用蹲在這路旁的草叢里等吧,去前方石亭等候就是了?!?p> “那處無有佛光……”
許仙探頭朝前方石亭看了一眼,的確那里還沒有被太陽曬到,應(yīng)該挺冷的。
“那大師今日找晚輩可有什么事情?”
許仙裝傻似的一問。
寶鏡大師微微一笑,將身前的金缽?fù)巴屏艘煌?,口宣一聲佛號?p> 許仙會意,把藏在腰帶中的幾兩碎銀勒的更緊了些,面色為難的說道。
“大……大師,晚輩今日……今日有點不太方便,可否緩上兩日?”
“阿彌陀佛……施主且伸手過來?!?p> 許仙茫然,呆呆的伸出右手,只見寶鏡大師取出一截布條扎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大師啊,這是為何?”
難道大師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了今日許下的承諾?
“施主感覺如何?”
許仙聞言活動了一下手指,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有點緊?!?p> “老衲也是!”
大師果然是大師,此等良苦用心,當(dāng)時就把許仙給感動了,只感動不掏錢的那種感動。
“大師可有發(fā)現(xiàn)晚輩較之之前有何不同之處?”
寶鏡大師看著許仙一身的狼狽模樣,不禁疑惑道。
“施主落難了?”
“不對,晚輩只是想跟大師說,晚輩此時已經(jīng)喘勻了氣了?!?p> “喘勻了氣?”
“對,沒錯?!?p> 說罷,許仙微笑起身,留給寶鏡大師一個和煦的笑臉之后,便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撒丫子跑路。
片刻之后,身后再次傳來寶鏡大師的喝罵聲。
“逮……你個兔崽子!休走!”
一聲呵斥,果然把許仙定在原地,寶鏡大師很是納悶,停下腳步疑惑問到。
“咦!你為何不跑了?”
許仙回轉(zhuǎn)身來,自腰帶中摳出二兩銀子交到了寶鏡手中,說道。
“晚輩突然想起,大師的點化還是非常有用的,晚輩昨日上山躲了一天一夜,感悟良多,區(qū)區(qū)銀兩,不成敬意,望大師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