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兇物……,”九靈沉吟半晌才緩聲開口,聲線低沉,帶著動人的磁性,一個字一個字的飄進(jìn)溫小喬耳中,“如我所料不差,應(yīng)該是只胎靈!”
“什么?胎靈?”超出所料的答案讓溫小喬的目光重新落回九靈身上。
他此刻坐在床邊,眉眼低垂,長而密的睫毛在燈光里灑下一層暗影,遮住眸中冷漠的時候,他就像個安靜的美男子,鼻梁高聳,薄唇輕啟,舉手投足間的魅力實在讓人無法忽略。
同天衍的溫暖截然相反,九靈的氣質(zhì)冰冷而沉默,但他和天衍身上都有種與生俱來的霸道與貴氣,仿佛他們天生就是上蒼的寵兒,注定要走一條不平凡的道路。
“不錯,那是只胎靈,從女尸腹中爬出來的那刻,已經(jīng)擁有尋常鬼魂所不具備的力量,加上他吞噬了綠安村所有村民的魂魄,此刻的力量已然非常強(qiáng)大,若強(qiáng)行碰撞,只會激發(fā)他內(nèi)心的仇恨,造成更加難以預(yù)料的后果?!?p> 溫小喬飄遠(yuǎn)的思緒被拉回現(xiàn)實,腦海里自動跳出關(guān)于胎靈的資料。
尋常的尸體是沒辦法孕育出胎靈的,除非母體異常特殊,或是被人使用特殊的秘法培養(yǎng),才會生成胎靈這樣可怕的異類。
胎靈和普通鬼魂天生不同,尋常魂魄剛死的時候是沒有靈識的,混混噩噩中就會沉入冥界,跨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跳下輪回臺。
但胎靈從出生的那刻起就有了靈識,而且擁有不尋常的力量。
“那……那怎么辦?”溫小喬越想越心驚肉跳,還自動腦補(bǔ)出一幅畫面。
暴雨傾盆,雷鳴電閃,荒郊野外的墳地里忽然泥土松動,一個渾身光溜溜的嬰兒從地底爬了出來。他身上還帶著血,卻眼露兇光,狠狠的望天,似要?dú)⒈M天下人才肯罷休!
九靈抬眸,目光落在搖曳的燈火上,慢慢的說,“此物不好對付,我來之前已經(jīng)去過他出生的墓地,可惜那女尸不知所蹤,否則倒是可以將它母親的尸體煉成武器將他誅殺。”
“將尸體煉成武器”幾個字在他口中輕描淡寫,卻聽得溫小喬心驚膽戰(zhàn),可憐的女人生前不知經(jīng)歷了怎樣的故事被一尸兩命,生出個天生嗜殺的胎靈兒子不說,肉身還要被煉成武器,這樣的命運(yùn)可比她悲催多了!
沒聽到她的聲音,九靈抬眼看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冷聲提醒,“那女人能夠生下胎靈,必然不是普通角色,而且她的墓地非常干凈,棺槨上還有九枚鎮(zhèn)魂釘,這樣都能夠逃出去,此刻大約也在別處為非作歹,而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大師兄讓我過來看看,還真是來對了?!?p> 溫小喬暗中消化了這些內(nèi)容才問,“你已經(jīng)來了很久嗎?”
“我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在沒有找到克服胎靈的辦法之前,你最好也不要輕舉妄動!”九靈邊說邊長身而起,漆黑的死神袍隨之幻化成一件和這個朝代差不多樣式的衣物,將他緊致的身材突顯的恰到好處,真的是修長挺拔,令人不忍移目。
見她呆呆瞧著自己,九靈眼中許久未見的厭惡再次涌出,溫小喬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正在變化,趁他發(fā)火之前趕緊站起來說,“我知道了,那你現(xiàn)在是要出去嗎?”
“我去探一探那個山洞,你留在這里不要亂跑?!本澎`邊說邊揮手結(jié)了個手印,留下封印的結(jié)界才旋身消失,望著他化成黑煙循去,溫小喬忍不住想起東方南笙。
說起來他只是個可憐的孩子罷了,資料顯示他雖為陀國太子,卻因年齡太小尚未形成氣候,父親便長年病重臥榻,這幾年被他那個“西寧王”大哥、東方西煜打壓得抬不起頭,若不是他舅父、掌管陀國百萬雄獅的大將軍霍維一直護(hù)著,恐怕也活不到現(xiàn)在。
溫小喬想起蕭靖方才的神情言語,心想莫非東方西煜的人也藏在暗處,意圖對東方南笙不利?所以他的人未必是胎靈所殺?而擄走他的只是活人罷了?
她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畢竟九靈雖冷情冷性,但并不是無情無義的人,若東方南笙真被人類擄走,他當(dāng)然不會管。
死神殿的宗旨是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決不插手活人的事情,否則改變了活人的氣運(yùn),同樣違背規(guī)則,必須接受懲罰!
漫長的等待中,溫小喬美美的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物,又吃了個玉米餅,燒了點(diǎn)開水泡著自帶的茶葉喝了小半杯,剛想補(bǔ)個回籠覺,院門再次被人敲響,剛剛飛揚(yáng)的心情剎那低落,她翻了翻白眼,慢吞吞的朝門外走,一邊問道,“誰呀?”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卻傳來咚然一聲響,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讓她腳步微頓。
“什么人?不說話我可不開門了?!毕肫鹁澎`所說的胎靈,溫小喬頭皮發(fā)麻,顫聲問道。
依舊沒有人回答,夜色靜得仿佛剛剛并沒有任何聲音,只是她的幻覺罷了。
溫小喬狐疑萬分,本想回屋得了,卻被空氣中飄來的淡淡血腥氣驚動。
那是活人的氣息,絕非那只兇靈,她立刻走上前拉開院門,目光落在已經(jīng)昏倒在門檻外面的人身上。
他雖然呈伏地臥倒的姿勢,但夜光依舊照得他那身深紫色袍子隱約發(fā)亮,溫小喬一驚,連忙俯身低喚,“東方南笙,是你嗎?”
少年早已昏迷不應(yīng),她伸手將他的身軀扳正時,目光落在他左胸處深深扎入的匕首上。
鋒利的刀刃牢牢插進(jìn)他的血肉里,那里的衣物早被鮮血染透,少年的臉色蒼白如紙,氣息也若有若無,看來活不了多久。
溫小喬顧不得什么規(guī)矩了,畢竟是條人命,還是個孩子,她做不到視若無睹。
伸手小心翼翼避開他的傷口,溫小喬將他抱進(jìn)懷中,慢慢走進(jìn)屋內(nèi)。
驀然,她感覺后背像被什么東西盯住,刺骨的冷意浸入骨血,令她飛快回頭。
敞開的院門外,除了夜色之外并無它物。而且她釋放靈識出去感應(yīng),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溫小喬穩(wěn)了穩(wěn)心神,從指間彈出一綹氣息關(guān)上院門,這才將東方南笙帶入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