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倒也只好由她去了,想來也是這些年自個兒和皇上的寵溺才讓她這般任性。不過生氣歸生氣,云茹皇后還是放不下這個寶貝女兒,只得再三叮囑明月讓侍衛(wèi)暗中保護好她。
進入宮城,馬車在宮道上緩緩前行,不知經(jīng)過幾次曲折后終于停下了。
就在馬車的正前方,三名嬤嬤正屈身向孟清宣行禮,“奴才參見太子殿下,恭迎安平公主!”這前方正是棲鳳殿。
“殿下”,為首的嬤嬤垂首恭聲道,“我等將迎公主進殿,煩請殿下側(cè)避,以全明日大婚姻好?!?p> 孟清宣微微頷首,起身下馬,轉(zhuǎn)身側(cè)立在宮墻外。
“恭請安平公主”為首的嬤嬤在車外朗聲道。
“有勞嬤嬤”,寒月出聲回應,搭著春蘭的手緩步下車。
移步之間,寒月身上珠玉流蘇的碰撞聲猶如罄音般清脆,卻又帶著些沙沙的嗚咽。
舉目婢仆皆垂首侍立,這珠玉聲便更為清晰入耳。看著眼前的一切,春蘭頓覺莊重非常,扶著寒月的手也透著那么些緊張。
許是察覺到了春蘭的異常,寒月放在春蘭腕上的手便輕握了幾分。
哪怕再三安慰故作莊重,她們也只不過是十幾歲的純白少女罷了。眼前的異國他鄉(xiāng),明日的兩國姻親面前,誰能說她們不渺小呢?
“公主,請入殿!”三位嬤嬤靜候在一旁。
隨著寒月輕輕一跨,嬤嬤及眾多婢仆魚貫而入,孟清宣也轉(zhuǎn)過身吩咐余下人員安置。
他抬起頭望著前方的棲鳳殿淡淡想著,剛剛她經(jīng)過的時候,微風送來的清香甚是好聞,就好像是掌中細膩的錦緞一般。
于他而言,這場聯(lián)姻實在是不好不壞,也許只考慮平常人家的娶妻生子倒也不錯。
進入內(nèi)殿,又經(jīng)老嬤嬤們交代了大婚起居的諸多繁瑣事項后,寒月才得有片刻安寧,此時暮色已漸沉。這時,寒月終有機會打量這殿內(nèi)陳設。
女兒家喜歡的珠簾,紗帳,窗邊華麗的梳妝臺,陳設其中的各色清透的瑪瑙玉石,雖然看著繁復卻很雅致。不過,墻上懸著的玉石短劍和象牙石,似乎也暗示著屋主人的不羈性格。
寒月走到屋外,看著院內(nèi)的鳳凰樹正盛放著艷麗的花,只覺得美極了,空氣中也盈溢著甜香。
賜殿名棲鳳,院內(nèi)植鳳凰花,屋主人可真被天子愛重。不過,這棲鳳引凰的意味,倒像是父母之于愛女。
大概這世間的父母都是一樣的,會把兒女的婚姻大事時時記刻心頭,并深深希望他們遇到世上最長久的幸福。
看這鳳凰樹的繁盛粗壯程度,大概已有一二十年之久了,或許從愛女出世那時起,這鳳凰樹便已經(jīng)種下了。
再看下去,寒月不由得眼眶發(fā)熱,“父親母親,月兒明日就要成婚了,你們還好嗎?”
時光倒回,彼時尚承歡雙親膝下的寒月自然也無法想到今日之情景。
“原來,長大后,父親母親會走,而你也會嫁給一個陌生的不愛的人”,寒月低低地嘆,看著手中的鳳凰花飄了又去。
“公主,天涼了些”,春蘭拿來披風給寒月披上,“我們進去吧”。
明日即是大婚盛典,寒月這夜免不得在嬤嬤們的侍奉下洗去一路的風塵。但只不過是迷迷糊糊昏了些時候,她便又被喚起重新梳妝打扮。
宮外,孟清宣也不容易,他在太子府中直忙碌到深夜才有些空閑。看著昔日清冷的寢殿被布置得這么歡喜熱烈,他只覺得這蔓延的紅色著實有些刺眼,尤其是此刻就在眼前的,那明日成婚需著上的大紅色正裝。
孟清宣端起桌邊的酒杯,仰頭讓烈酒盡數(shù)流入喉中,眼角卻無意滲出一滴清淚。
三年了,他明明恨透她這個時候卻又想起她,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