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鏡?南夜國?王城】
林晦抓住的奸細(xì)是一名近侍，常年居住在王宮內(nèi)，不知暗中竊取了多少南夜機(jī)密。風(fēng)旻之見這近侍年紀(jì)稍大，鬢角隱隱花白，不禁心中喟嘆，何苦來哉。
“馬叔，怎么是你？”明釋不禁看向風(fēng)旻之，喃喃地問，“你不會弄錯了？”
“不會錯。”風(fēng)旻之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確認(rèn)那枚進(jìn)宮的玉牌就是林蕭從他身上順下來的。李岳也迅速把那玉牌遞給明釋。
人贓俱獲，這近侍全然沒有狡辯的機(jī)會。
明釋難以置信，按著那近侍的肩問：“馬叔，為什么是你，怎么連你也背叛南夜？”
馬近侍頹然地說：“世子，憑什么我才是個近侍？”
他無能、無才，空有野心，本以為南夜王功成名就之后他能平步青云，可不惑之年，仍然是宮里一個無足輕重的近侍。
“父王信任你，才讓你做他的近侍！”
“信任？”馬近侍坡口大罵，“老子從死人堆里頭把他背出來，他卻讓老子干站崗伺候人的活，這也叫信任？老子還不如他李岳一個吹牛打屁的?！?p> 明釋接連退了幾步，仿佛一國之任此時更加沉重地壓下來。
“人可以同患難，但不一定能共富貴?！憋L(fēng)旻之像是司空見慣，平靜地敘述事實，“世子把人送到該去的地方吧。”
自然風(fēng)旻之也不會有明釋的感受——后者依稀記得過年時山寨上少糧食，是馬叔一人推了一車的糧食，穿過另一個寨子的伏擊，送上來的。
之后還偷偷塞了一把糖給他們兄妹。
“王爺，這事不要同懷袖說?！?p> 眼尖的侍女早就打探到了風(fēng)旻之進(jìn)宮，明懷袖樂得一蹦三尺高，老遠(yuǎn)處便大喊：“王爺！王爺！父王出去了，你來得正是時候?！?p> 風(fēng)旻之見著她跑過來，便忍不住笑，縱南夜陰云遍空，可有伊人如明月皎皎。
“懷袖，你先回去?！泵麽尦谅曊f，“我與瑜王爺有事要談?！?p> “你們談什么事需要避著我？”明懷袖蹲到風(fēng)旻之身邊，不滿地說，“王兄這表情——你別跟父王似的?！?p> 風(fēng)旻之湊在她耳邊悄聲說：“男人之間的秘密，你一個女孩子摻和什么。”
明懷袖還沒想通是怎么回事，林默便扶起她，說：“公主帶我去這王宮中轉(zhuǎn)轉(zhuǎn)如何，上次來可沒這好眼福?！?p> “走走走?！泵鲬研錄_著明釋做了一個鬼臉，拉起林默的手走出理事殿。等明懷袖的身影完全消失，風(fēng)旻之這才收回視線，低眉含笑。
“馬叔在外頭的線人是誰？”明釋坐下，與風(fēng)旻之平視。
“黎宇，同懷袖一道去北風(fēng)的侯爺。”風(fēng)旻之怕他不信，又補充道，“為此他還買通了李大人，將我堵在天夜寺，似乎想以此阻礙我向北風(fēng)搬救兵?！?p> 李岳撓了撓頭，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父王留在宮里的禁軍已經(jīng)有半數(shù)用于找奸細(xì)，李大人你就是這么辦事的？”明釋僅僅是抬眸看著他，后者卻無所適從，趕忙跪在地上請罪。
明釋毫不留情地說：“今夜之前，不抓住人，別來見本世子。”
“是！下官一定、一定辦到?！崩钤磊s緊起身跑出壓抑的殿內(nèi)。
不得不說，明釋與風(fēng)旻之初見他之際差別大了不少，或許那時的他還能算個孩子，如今，真正算得上南夜世子。
外頭有人來報：“相國到了?！?p> “進(jìn)來?！?p> 南夜的相國看起來極為年輕，這位白衣卿相進(jìn)門便向風(fēng)旻之行了一個禮：“下官魏旬，見過瑜王爺?！?p> “相國好?！憋L(fēng)旻之回禮，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他，自己的身份一眼就被看出，恐怕此人也不簡單。
“魏相國可是北風(fēng)人？”
“正是?！?p> 明釋不得不重新審視一遍魏旬，以往他從來沒聽說過南夜的相國并非本國人——可他連一直親近的馬叔都是別國的細(xì)作，他還能看得透誰？
“不過我的母親是南夜人。”魏旬適時補充了一句。
明釋現(xiàn)在哪里有心思管他是什么地方的人，沉聲問：“相國是走是留？”
“留?！?p> 南夜的花園里那才叫做真正的花園，各色花瓣奪目，反而綠葉變得稀缺起來。林默看了一路，神情也不禁柔和起來。
“王兄和父王都不讓我出寢宮的門，哪有他們那樣子的?！泵鲬研湟宦废聛硪呀?jīng)摘了不少色澤各艷的花，嘴上仍不停，“分明是他們要我去北風(fēng)尋個駙馬爺?shù)??！?p> 林默不喜歡曬，找了個亭子坐下，問她：“公主是愿意嫁到北風(fēng)，還是留在南夜？”
“自然是留在南夜，北風(fēng)那鬼地方，一到冬天連只蟲子都沒有?！泵鲬研湟徽f完，就有些為難地說，“如果，我是說如果，王爺住不慣南夜，那咱就搬回北風(fēng)?！?p> 林默忍不住笑起來。
“你、你笑什么？”明懷袖心生惱意，頗為不滿地說，“你們一天到晚取笑我，別以為本公主看不出來——就是看不起我們南夜?！?p> 林默止住笑聲，柔聲說：“哪里有，瑜王府的人都喜歡公主?！?p> “真的？”
“真的，王爺是最喜歡公主的。王爺若不是因為喜歡公主，如何會千里迢迢離開家鄉(xiāng)？”林默說，“他腿腳不便，逢年過節(jié)都不肯出門的?！?p> 仔細(xì)想想，林默說的很有道理。明懷袖趕緊把手中的花放到桌上，按著林默的肩說，“你坐著別動，我給你帶上，你這頭上只有一根木簪，多不好看?！?p> 林默也就隨她鬧去。
【輪回鏡?南夜國?衛(wèi)城】
戰(zhàn)事持續(xù)了整整三日。
“父王，衛(wèi)城守不住了，北風(fēng)真的會派來援軍嗎？”明謝抓著南夜王的手，不甘心地問。如今他已如這座城一般燈盡油枯。
“一定守得住?！蹦弦雇跛砷_明謝的手，抄起長弓，走出城闕。
如果守不住衛(wèi)城，下一座失守的便是南夜王城。
“王上，您不送他最后一程？”身后的士兵忍不住問，畢竟父子一場，即便戰(zhàn)事緊急，也尚可再說最后的話。
深吸一口氣，南夜王吼道：“守住衛(wèi)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