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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經(jīng)

第一章 寒山老嫗

嬌經(jīng) 落雨呢喃 2246 2019-04-10 13:11:59

  天剛蒙蒙亮,這晉安城上空飄著一層烏云,眼看就要下雪了。

  城東永成侯府家的門匾上結(jié)了一層白霜,秋風把門匾下紅燈籠吹的左搖右晃,旁邊墻內(nèi)的海棠樹伸出來幾條枝葉,片刻間幾片枯黃的葉子順著秋風被吹落,打著旋兒吹到了一位老嫗身前。

  老嫗身上披著一件破舊的黑色斗篷,她拄著老樹根做的拐杖,慢悠悠地走到永成侯爵府的側(cè)門,只見她伸手敲了敲門。

  寂靜的清晨之中,這聲音顯得極為刺耳。

  “砰!砰!砰!”

  片刻之后,一個衣衫不整的家丁一臉怒氣地開門,看到來人是老嫗的時候,家丁臉上一陣無奈。

  “怎么又是你???”

  老嫗趕忙從懷里拿出來一個黑色的小包裹,她顫顫巍巍地說道:“我給阿蘇做的阿膠固元膏,我聽說她身子不大好,她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

  老嫗把東西遞了過去,家丁很是嫌棄地把東西推出去,他不耐煩地說道:“我們家三夫人說了很多次了,不需要這些東西?!?p>  老嫗顯然不死心,她拉著家丁的手,很是懇切地說道:“阿蘇是我從小帶大的,她便是嫌棄我,她也是我的養(yǎng)大的,既然不愿意見我,至少也要收下這些東西啊……”

  家丁見到這老嫗渾濁的老眼里淚光閃閃,不由得想到了自家老娘,嘆了一口氣,接過老嫗的東西。

  “我把東西交給內(nèi)院的管事,你先走吧,若是他們看到你,該不高興了?!?p>  老嫗聞言很是誠懇地道謝,她滿意地拄著拐杖,一步步離開了永成侯府的高門大院。

  家丁看著老嫗的背影,頓時嘆了一口氣,這老嫗住在城外的寒山寺旁,每過一段時間都回來他們侯爵府送東西。聽說他們是他們侯爵府孫媳婦的養(yǎng)母,侯爺三子之妻蘇氏乃是大學問家蘇遮的獨女,按道理不該有這樣一個養(yǎng)母,他可是問了好多人方才知道,原來二十年前,這喪妻的蘇遮曾經(jīng)和一個還俗的尼姑做了夫妻……

  老嫗走到寒山寺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此時寒風陣陣,她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斗篷。

  寒山寺旁有一寒廬,老嫗便住在這寒廬之中,寒廬外有一顆核桃樹,枝繁葉茂。

  又過了些日子,寒山寺已然白雪皚皚,老嫗的屋門卻再也不曾打開過。

  寒山之上只余一片凄涼。

  蘇氏素來討永成侯的喜愛,永成侯覺得自己這個兒媳婦聰明可人,而且還是大學問家蘇遮的獨女,學識才情自然是非比一般,只是這蘇氏同自己的婆母關(guān)系不大好,永成侯夫人陳氏對蘇氏的出身非常不喜。

  據(jù)說這蘇葳蕤乃是蘇遮同自己的書房丫頭生下來的孩子,蘇家家風嚴謹,而且當時蘇遮只是一個旁支庶子,蘇家老太爺便直接將蘇遮趕了出去,蘇葳蕤的生母不知所蹤,蘇遮帶著一個孩子寄居于寒山寺,不知怎么地同一個小尼姑結(jié)為了夫妻。

  蘇遮在寒山寺發(fā)憤圖強,最終考中了狀元,一度官拜一品,現(xiàn)在更是大梁頗負盛名的大學問家。蘇遮高中之后,蘇葳蕤的生母歸來,并且成了蘇遮名正言順的妻子,而那位可憐的小尼姑則被人遺忘在寒山寺。

  不過這都是些陳年舊事,算是侯府丫鬟婆子的談資。

  陳氏正在做茶,一個外院的掌事的婆子進來,先是給陳氏行禮,然后低聲說道:“夫人,我聽外面的管事說,寒山寺的老主持堵了院子里的后門,非得讓蘇氏出來見人呢。”

  陳氏原本微微瞇起的眼睛突然睜開,她放下茶器,盯著這婆子說道:“難不成是那個老尼姑又來找蘇氏的麻煩了?”這陳氏說話帶著一股子幸災樂禍,巴不得自己兒媳婦倒霉一般。

  這蘇氏的夫君,也就是沈懷安,乃是侯爺?shù)男念^愛,只因這沈懷安的親娘秀姨娘是侯爺書房里侍候的筆墨丫鬟,這些年秀姨娘仗著侯爺?shù)南矚g,常常給陳氏添堵。

  “走,我們出去瞧瞧?!?p>  陳氏身邊的婆子張媽媽扶著陳氏,后面幾個丫頭拿著傘,一大群人從里內(nèi)院主屋到了這西院的側(cè)門。

  只見到一個衣著破舊的老和尚,拿著一壇骨灰。

  蘇葳蕤身邊的管事婆子叉著腰大罵道:“你們死禿驢,這大過年的,你往我們永成侯府門前放骨灰壇子,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老僧低聲念了一句佛號,他開口說道:“這骨灰盒里裝的是你們家夫人蘇葳蕤養(yǎng)母的骨灰,靜慈師太將她養(yǎng)大,她理應拜靜慈,這是為人子的本分。”

  這管事婆子聽到老僧這般說話,頓時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她呸了這老僧一口。

  “一個老尼姑憑什么受我們夫人一拜,你這老僧純屬閑的沒事兒干,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

  一群年輕力壯的家丁正要把老僧架出去,陳氏身邊的管事婆婆張媽媽輕咳一聲。

  “都給我住手,主母要見見這僧人?!?p>  蘇葳蕤院里的婆子一見大事不妙,趕緊走到這張媽媽身邊開口說道:“張媽媽,三夫人吩咐過的,這老僧神神叨叨,不干凈,若是沖撞了主母可就不好了?!?p>  張媽媽一個眼刀子過去,只聽到她冷冷地說道:“刁媽媽,這是主母要見的人,你若是有什么想說的,跟我一起去找主母說便是?!?p>  刁媽媽見到張媽媽如此,自然是訕訕地走到一邊。

  陳氏把老僧帶到了宣和堂,侯爺喜好在這里練武。

  永成侯換好衣服之后出來,便見到自己的發(fā)妻一邊肅穆的站在堂下,永成侯有些無奈的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

  他剛一抬頭便看到了一個老僧抱著骨灰盒站在堂下,永成侯嚇了一跳,這老僧開口說道:“施主,老僧來此,只為見蘇葳蕤蘇施主?!?p>  永成侯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道:“蘇葳蕤乃是我三子的媳婦,她一個婦道人家,大師找她所為何事?”

  “蘇施主的養(yǎng)母靜慈師太逝世,身為人子,蘇葳蕤理應盡孝?!?p>  永成侯自然也知道蘇家的那檔子事兒,他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外院管事沈成對著永成侯說道:“老爺,三夫人不愿意見這位大師,主母見了,覺得這事兒自己不能定奪,就讓人來找您了。”

  永成侯一聽此話,頓時一陣無奈。

  他本不想處理這些事情,但是這陳氏卻把事兒擺到了他的面前。

  永成侯只好厲聲道:“胡鬧,這葳蕤也真是過分,既然養(yǎng)她一場,給她盡孝又如何?快把人給我叫過來!”

  還未等張成叫人,這蘇葳蕤就穿著一身白,自己跑來了宣和堂,她什么話都不說,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哭起來。

  “娘,是阿蘇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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