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宥和蔡云亭從小屋里望去,金成峰和盧飛坐在石桌旁,金笑銘在一旁給兩人不斷沏茶,盧飛是說得手舞足蹈,金成峰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偶爾會說上兩句。
云宥相信盧飛定不會告訴金成峰無名之事,這一點云宥對盧飛有絕對的信心,盧飛是一個一諾千金之人,這一點十年前云宥就已知曉。云宥擔(dān)心的是,金成峰這個老狐貍會不會從中瞧出破綻。
蔡云亭道:“現(xiàn)在最大的焦點就在那呂效先、雷五身上,那常四海身為天下會十大賓之一,如果不能給常家兄弟一個交待,又怎么安撫這飛魚幫眾人,那天下水道可能就不安生了?!?p> 云宥嗯了一聲,問道:“這兩人現(xiàn)在有眉目嗎?”
蔡云亭瞄了一眼云宥:“師父推測應(yīng)該是血手中人?”
云宥一皺眉:“血手?”
蔡云亭細(xì)心地看著云宥:“不錯,這些年師父一直在暗自調(diào)查血手一事,這呂效先、雷五兩人應(yīng)是血手之人。”
云宥哦了一下,蔡云亭接又道:“云道長好像對此并不感興趣。”
云宥道:“蔡捕頭應(yīng)該知道,云宥一直最是閑云野鶴。”
正說之間,盧飛和金笑銘已回到木屋,金笑銘恭身道:“云道長,金爺有請?!?p> 云宥隨著金笑銘來到金成峰處,金成峰隨意指著石桌道:“云道長請坐?!?p> 云宥落座后,金成峰親自給云宥沏滿茶碗:“這是前日剛從山崖上摘下的嫩芽,云道長嘗嘗?!?p> 云宥端起茶碗,涰了一口,只覺這茶味幽香如蘭,沁人心脾,齒頰留芳,韻味十足,云宥不僅贊道:“好茶。”
金成峰微微一笑:“云道長請慢用,對了,云道長此次前去陳留郡所為何事?”
云宥放下茶碗:“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四處游覽罷了?!?p> 金成峰哦了一聲:“是從茅山直接去的陳留?”
云宥搖了搖頭:“這倒不是,是從長安去的陳留?!?p> 看金成峰還在看著自己,云宥于是將自己和盧飛如何遇見江中飄尸,怎么與蔡云亭闖到臨水閣,最后又如何遇上呂效先、雷五,常四海如何身死之事給金成峰一一道來。
金成峰一邊給云宥添茶,一邊道:“你和蔡云亭分手后,怎地今天和盧飛才到這上洛郡?”
云宥回道:“當(dāng)時我倆都身受重傷,一路上我們?yōu)槎泔w魚幫盡走高山大嶺,人跡罕至之所,再加上又精修療傷幾天,所以昨天才到這上洛郡。”
這一路,云宥和盧飛就后面之事已經(jīng)演練好幾回,這些話云宥是說得順理成章,極盡自然。
金成峰點了點頭:“有一個叫王傳鈞的人,你可識得?”
云宥搖頭道:“這個不識?!币活D:“金總捕頭怎么會提及此人?”
金成峰身子靠入椅身:“這人原是飛魚幫的一個堂主,你們?nèi)齻€被人救走后他跑去追捕,結(jié)果一眾十余人全部死于非命?!?p> 云宥驚訝道:“可知是何人?”
金成峰目視云宥:“血手中的無名?!?p> 云宥驚訝道:“無名?血手中的無名?”
金成峰頜首道:“不錯,從種種跡象來看,確是無名無疑?!?p> 云宥沉思道:“無名怎么會和飛魚幫的人攪到一起的?”
金成峰笑道:“這可就著實不知了。”
一頓,對云宥道:“你們兩個娃運氣真好,可以嘗嘗我親手做的魚。明天我們就趕往神侯山莊,盧老爺子可是在滿天下的找他的寶貝兒子呢?!?p> 金成峰復(fù)又開始自己的釣魚,云宥、盧飛和蔡云亭三個坐在土屋中,一邊溫酒,一邊興高采烈的說著分手后之事。
——這個土屋外表看起來簡單古樸,里面卻是一應(yīng)俱全,上好的各種美酒,加上從河西專門運送而來的夜光杯,盧飛更堅信了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從金成峰手里把這地方弄過來住幾天的決心。
金笑銘束手立在金成峰身后,云宥和盧飛聊得是興高采烈,金成峰忽地一嘆,收起魚竿道:“盧飛這小子走到哪都是這么恬燥,早知道就不該讓這小子來這?!?p> 金笑銘幫金成峰收起魚具,一邊又開始重新沏茶,金成峰懶懶地往椅子上一躺:“銘兒,你怎么看?!?p> 金笑銘恭身回道:“小的不敢多言。”
金成峰瞇上眼睛:“今天的太陽真好——但說無妨?!?p> 金笑銘束手道:“是”一頓,緩聲道:“兩人所說之話基本一樣,但弟子認(rèn)為其中還有端倪可查?!?p> 金成峰躺在搖椅上,眼睛半瞇著,似乎已然睡著。
金笑銘接道:“盧飛性子剛直,弟子認(rèn)為他說的話大都可信。只是在后半截子我認(rèn)為盧飛有所保留?!?p> 金成峰依舊閉目養(yǎng)神,鼻子里嗯了一聲。
金笑銘接道:“從您問及他們?nèi)朔珠_后的時候,特別是說到救他們之人是何人時,盧飛雖然淡定自若,但雙手卻交叉間接摩挲,弟子猜測這是因為平日里您對盧飛指點有加,盧飛心懷愧疚,下意識作出的反映?!?p> 見金成峰仍還在瞇在眼睛,金笑銘接道:“在問及王傳鈞之事時,盧飛不由地摸了摸鼻子,盧飛不擅說謊,我推測盧飛至少知道王傳鈞被誰所殺,應(yīng)有所隱瞞?!?p> 金成峰瞇著眼點了點頭,金笑銘接著說開:“當(dāng)師父您問及盧飛這段時間和云宥在何處時,盧飛回答時眼光閃爍,同時眼睛不由得瞟向右邊,我覺得這段時間盧飛回答還是有所保留?!?p> 金笑銘說完后,恭身給金成峰添了一杯熱茶,金成峰半瞇著眼端過來涰了一口:“繼續(xù)。”
金笑銘道:“我初步斷定盧飛在和六師兄分開后之事有所隱瞞,但由于六師兄走后云宥和盧飛一直在一起,云宥如果和盧飛說辭一致的話,應(yīng)該也和有和盧飛一樣表現(xiàn),可是......”
金笑銘略一沉凝:“可是云宥回您這些話時神色自若,坦坦蕩蕩,我暗中觀察他眼睛一直對視您的目光,從未回避,您從事問詢多年,一般人如若心中有愧,斷不敢這樣坦然,云宥整個過程氣息平穩(wěn),基本可以斷定所說全非虛言?!?p> 金笑銘見金成峰臉上仍無表情:“所以適才師父再沒向云宥繼續(xù)追問,可是緣此?”
金成峰沒有答否,只是淡淡道:“繼續(xù)。”
金笑銘接道:“所以要么弟子判斷錯誤,兩人所說非虛,盧飛那些表現(xiàn)只是平常習(xí)慣罷了,要么盧飛和云宥都所有隱瞞,如果是后都者的話——”
金笑銘一沉聲:“那云宥可就是此中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