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宥伏在山腰的草叢之中,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金笑岳和王元寶一眾人來來回回的在蒙蟲子三人的尸首旁盤旋了很久,直到金笑岳一行人走遠(yuǎn),云宥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翻身慢慢的躺下。
當(dāng)日云宥早以為自己是死路一條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這么個死法。
他不甘,他憤怒到了極致。
只是在轉(zhuǎn)頭看向李宜可的同時,他心中又翻起另外的念頭——能和宜可死在一起,也可以算是唯一的欣慰了。
那些蠱蟲啃食完蒙蟲子后,渣渣吱吱朝著云宥而來。
云宥側(cè)臉望向另一邊的李宜可,他之希望,自己臨死之前,留在生命中最后的印象,會是這個李宜可清瘦而美麗的面孔。
那些蠱蟲開始爬上云宥的身子,云宥一邊望著李宜可,一邊等著徹骨的啃食到來。
誰料等了很久,卻一直沒了動靜,云宥轉(zhuǎn)過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那些啃食完蒙蟲子的蠱蟲,全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些蠱蟲在蒙蟲子死后,全部失了靈性,正好云宥一劍刺穿了蒙蟲子,血腥味刺激那些蠱蟲發(fā)揮出了最原始的一面,那就是順著血味先將眼前的這個啃食干凈。
——雖然這具尸體,以前是他們的主人。
只不過蒙蟲子經(jīng)日與毒蟲為伍,他的血液,才是世上最毒之物。
所以,這些蠱蟲全部被毒死。
一想通此節(jié),云宥終于松了口氣,他死里逃生,恍如夢幻一般。
又不知休息了多久,云宥這才慢慢恢復(fù)了些氣力,他托起李宜可,朝著茂密的山林逃去。
既然金笑銘給自己下毒,既然王元寶的人引誘自己過來,既然常潛龍都依然知道自己會使焚天紫陽功,那自己的身份,定然是金笑岳和王元寶都依然知道,甚至,天下會的人都已知道。
云宥知道,現(xiàn)在自己功力還沒恢復(fù),所以危險還是沒有解除。
直到遠(yuǎn)遠(yuǎn)看到金笑岳和王元寶找尋一圈離開后,他才終于癱了下來。
金笑岳絕對沒有想到當(dāng)時的慘狀,也沒想到云宥此時是如此的重創(chuàng),他以為,云宥早已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
云宥將李宜可臉上的頭發(fā)撫開,李宜可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任何的顏色,她的氣息,也微弱的幾不可聞。
云宥連忙低聲叫道:“宜可——宜可?!?p> 李宜可終究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云宥的心里如針扎一般,他長吸一口氣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始心無旁騖用功起來,他的功力已然耗盡,他需要時間慢慢恢復(fù)。
過了一個時辰后,云宥的功力也漸漸恢復(fù)。
云宥先不管其他,先將自己的黃庭真功源源不斷的輸入到李宜可體內(nèi),李宜可終于悠悠醒來。
云宥收功,他一邊扶住李宜可,一邊將李宜可那些各式的藥罐子盡數(shù)拿到李宜可眼前:“宜可,你快告訴我,這里面,那些可以解你的毒?!?p> 李宜可的眼睛吃力的看著云宥,嘴唇費勁的動了一動,云宥將李宜可的那些各種罐子全部擺在地上,著急道:“你快告訴我,到底那個可以?!?p> 李宜可的眼睛瞟向那些罐子,慢慢搖了搖頭。
“是這個嗎?”云宥掏出那只白頸地龍,那地龍現(xiàn)在軟綿綿的躺在云宥掌心,云宥將那地龍放到李宜可身上,但那地龍依舊懶洋洋的躺著不動,似乎對李宜可沒有多大的興趣。
李宜可微微搖了搖頭,云宥著急的道:“那怎么辦,到底要怎么解?”
他的思緒開始變得混亂至極,自言自語道:“這白頸地龍是解尸神蠱的,你的尸神蠱看來已無大礙,螞蟻蠱——”
云宥突然眼睛一亮:“你中的是螞蟻蠱??對,雞蛋,用雞蛋?!?p> 云宥記得,當(dāng)日自己中了螞蟻蠱后,陳藏器就是用雞蛋和另外的一些藥草,將自己體內(nèi)的蠱蟲吸出。
李宜可慢慢搖了搖頭,她的聲音很微弱:“沒用的,沒人能解了——”
云宥大喝道:“怎么沒人能解,三師叔可是——”
說完之后,云宥突然愣住了,他突然想起,現(xiàn)在自己的身份依然暴露,再也不是茅山派的那個小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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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宥抱著李宜可沿著山林一路而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下來到底該怎么辦,他只是知道,先遠(yuǎn)遠(yuǎn)的避開金笑岳他們才行。
山里深夜還是很冷,云宥找到一處偏僻的山洞,點燃火堆,小心地將李宜可放到火堆旁邊,這一路而來,李宜可的身子都慢慢冰冷起來。
李宜可清瘦的面孔在火苗的照耀下,越發(fā)顯得蒼白,云宥靜靜的看著,直到現(xiàn)在,他才稍微能平息一下自己。
云宥雖然也知道總有一天要向李宜可坦白自己的身份,也幻想了各種場景,只是沒想到,就這么突然的將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了李宜可面前。
他呆呆坐在李宜可面前,他不知道李宜可會是怎么個反應(yīng),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到底應(yīng)該怎么坐,他就這么一會坐著呆呆想著,一會收起心緒開始練功,一會閉目休息,到第二天午時的時候,他的功力終于漸漸恢復(fù)。
云宥心中也有了打算。
云宥將黃庭真功慢慢對著李宜可的丹田輸入,在李宜可稍微有點氣息的時候,云宥從李宜可的藥罐中取出驅(qū)臆散,慢慢放到李宜可鼻下。
剛云宥受那尸神蠱之害喪失理智之時,便是這驅(qū)臆散將自己神志重新拉了回來。
這驅(qū)臆散雖然不能救人,但卻可以讓人暫時的神志清醒一會,而云宥,要的就是這僅僅一會。
他呆呆思索了良久,才終于下了這個決心,而在做出這個決心之后,他需要給李宜可說明一切。
——這就像一個做了懷事的人,向神明祈求寬恕一樣。
云宥即是向李宜可說明,更多的,潛意識里也許是自己給自一個解脫一般,只是云宥不愿去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