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元兇
“見你這般神情,小可更加確定你是邱月那位傳說中的徒弟了?!睍哑谡f道,“說到祈雨,雖然現(xiàn)下邱月與雪峰無人敢再提及,但即便是尋常老百姓,心里定也能想到邱月。從這繪本來看,當日祈雨并非一人完成。加之,神靈的宿主也并非隨便從路人里牽一個人來便可勝任。這小丫頭可不就成了關鍵人物?”
白如晝不由眉頭緊皺。當日他的確知道做了祈雨后果堪憂,因此他問云杉為不相干的人受苦是否愿意,所指的不光是儀式中的那點皮肉之苦。而后葉平素責打他,他也再次對這件事進行了反思。若知曉這后面牽連甚多,白如晝也不知自己當日會否決定祈雨。但多半是會的吧,邱月已然把他教成如此之人,也知云杉同他一樣。就如今晚,云杉明知涉事之危也并未退卻。想到這,白如晝向被攝魂的云杉那看去。云杉乖巧地坐在那,神情淡然,不免令白如晝心疼起來。
“通過弒盟的線網(wǎng),小可不難得知邱月老家。即便如今柳樊其實才是真正的當家人,但邱老爺子曾也是名滿江湖的劍客,如今大江南北更是隨處可見邱氏產(chǎn)業(yè)。舞骨山莊現(xiàn)下雖是不起眼的小門派,但若說到?jīng)龀乔袷希l人不知?這不難與之聯(lián)想?!睍哑诶^續(xù)說道。
“既是商人,免不了有些求香拜佛的習慣。這華清寺雖比不上平城衛(wèi)國寺受王室貴族青睞,卻素來因人杰地靈更受江湖人士敬仰。打聽之后,果然不錯,這邱老爺子是華清寺最大的香客。此番大典,舞骨山莊更是最大的贊助商。這可不就意味著舞骨山莊的人定然會受邀前來?邱老爺子每年開春必定北上裕城,那這柳二當家怎能不代而為之?柳樊為人師表又是小丫頭養(yǎng)父,定不會錯過讓這小丫頭大開眼界的機會。小可特地臨時改了道,半途先會了會這小姑娘。時間雖倉促,卻也足夠確定了小姑娘就是繪本上的雨神。”書佳期開了水壺喝上了一口清茶。
“白兄可要來一點?”書佳期不忘拿出主人風范。
“白某謝過?!卑兹鐣兝溲跃芙^。
白如晝心里盤算著眼前局面。體內(nèi)的毒是個麻煩,全身而退定無指望。九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身手精煉,每一招都往要害上送。但此人最擅近身肉搏術,拉開距離反倒是自己有優(yōu)勢。至于暗器,中了一次也無妨中第二次。眼前的書佳期,七成功力的束縛咒勉強近身。若全力一搏,哪怕一瞬,只要約束了他,搶下云杉御風而逃應該不成問題。只不過,若如此,恐怕自己也……。得出此結論,白如晝不禁無奈一笑。
“瞧你?!卑兹鐣兊男⌒乃紩哑谠鯐虏坏?,笑言,“沒九命的解藥,你也走不了。別急嘛,小可接下來要說的,白兄若是錯過,恐怕要抱憾終身吶。”
白如晝不語。
“白日里,小可發(fā)現(xiàn)這小姑娘的記憶似乎不全。并且,雖然宣稱是柳樊之女,卻并不姓柳?!睍哑谡f完,不忘稍作停頓以欣賞白如晝的表情。
白如晝推算過云杉還活著,在涼城郊外偶遇時喜大過驚,左右再三后抑制了相認的心。沅村的相遇讓白如晝覺得冥冥之中或有定數(shù),卻發(fā)現(xiàn)云杉似乎不記得自己。白如晝告訴自己,許是自己太過思念,因此錯認,但云杉手邊游走的虛印卻是無聲的證明。白如晝思量,師父與師伯事發(fā)之時,云杉肯定在身邊,許是云杉當年太過年幼,因此劫后余生不記得過去種種。白如晝瞧著云杉如今活得單純快樂,也暗自為她慶幸。就像葉平素教導的,不愉快的便讓它過去,何必糾結往日恩怨。那日云杉說初見自己便覺親切,白如晝聽著心里說不上來的高興,險些失態(tài)。
若現(xiàn)下書佳期所言屬實,云杉是真的不記得自己,先前為著那些猜測所生的不安之心也安定了下來。白如晝想罷不自覺眉目生笑。
“小姑娘知道自己姓雪,也知柳樊夫妻不是生父母,卻礙著怕傷了大家的心從不詢問生父母的事,著實懂事?!睍哑诟袊@,又繼續(xù)說道“若說先前祈雨之事讓小可對這小姑娘的身世有所疑問,但若知曉了她姓雪,這一切便昭然若揭了。接下來,說說白兄你?!睍哑谌粲衅涫碌卦谑种休p敲扇子。
“都說邱月有一個小徒弟,親如生子,從來都帶在身邊。無論大小儀式,這小徒弟必定在場。昔日邱月與雪峰夫婦可是被說叛道,別人不知,但小可最是清楚,駱方怎會輕易留下他們的徒弟和孩子?可祈雨這么驚世駭俗的事,不是誰人都能做得。但若說是邱月的小徒弟所為,一切也就自然而然了。”
“你……”白如晝驚。
“小可說了,我倆未必是敵人。”書佳期喝下一口清茶,這回不再與白如晝客套,繼續(xù)說道,“既然活著,那肯定是在你們身上發(fā)生了點什么,況且小姑娘5歲前的記憶都不在。小可算過,與那個講雨神憤然離世的繪本是同一年。小可立馬就想到了涅槃。”
白如晝一怔,杉兒不記得過去是因為……!?拳頭不由地握了握。
書佳期饒有興趣地看著白如晝笑。
“你破了涅槃這事,駱方如今恐怕也知道了,不然也不會……”書佳期話說一半,“啊對,白兄方才問為何知曉你破了涅槃一事,哈哈哈哈。”書佳期笑著打破自己的尷尬,“白兄,人人都說你聰明絕頂,小可怎么只你見呆頭呆腦?”
白如晝不慍,等著書佳期繼續(xù)說下去。
“小可方才說了,因為你那場祈雨?!睍哑谑掌鹦σ?,一本正經(jīng),“因為你在沅村祈雨,因為你叫著這位雪姑娘一同祈雨。若說這些都是巧合,不計,但就拿雪姑娘身上這靈守,小可就斷定你什么都知道。莫不是你白如晝心善到對個路人便能以命相護不成?但依著駱方的性子,他定不會讓你安好活著。那只有一種可能,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留著你的性命,對你下了涅槃,但是你破了涅槃。只要這件極未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變成了可能,一切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白如晝落魄地笑了笑。
“無論白兄你如何想,敵人的敵人絕對是朋友,這錯不了。為表誠意,還有一件事小可認為白兄也應該知道?!睍哑谡f道,“方才小可探了雪姑娘的記憶,今夜駱方看見雪姑娘,硬生生打斷了先手的殺著,這其中必有蹊蹺。”
白如晝驚。
“至于那禿驢是誰殺死的,小可不用說,白兄也知道所言是誰?!睍哑谡f完后,惡趣味心起,“但若要說元兇,難道不是白兄你嗎?若不是你那場祈雨,若不是今日你這可圈可點的祈福陣勢,駱方那廝怎會知曉你白如晝能破他涅槃?”看著白如晝錯愕、內(nèi)疚、失魂,書佳期扇子輕搖,笑著說,“而若不是得知此事,今夜他又怎會殺心突起,又怎會流竄進方丈室,小可又怎會……”
書佳期說的句句屬實,白如晝無法辯駁。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若當日不祈雨,老王一家三口定是活不下去。但現(xiàn)下……。白如晝胸口如被壓下巨石,他本想盡自己所能救濟蒼生,卻因此牽扯進更多無關的人,這非他本愿。
“白兄,小可得走了。來人頗多,小可可是無力抵擋。這小丫頭,小可帶走了。”書佳期見白如晝聽聞此話下意識欲要捏訣,搶著說道,“小可不敢保證今夜之后雪姑娘是否會被列入弒盟的刺殺目標名單,但小可肯定,只要雪姑娘呆在弒盟,她定不會出現(xiàn)在這名單之上。而,沒人能從我弒盟手中搶人。白兄,我們后會有期?!闭f罷,九命那頭一聲哨響,只見馬兒拉著車前來。書佳期帶上云杉,與九命飛身上車,三人揚長而去。
“師兄!”白如晝聽見花問的聲音。
柳樊豈能安穩(wěn)待在華清寺,對著歸一的遺體深深磕了三個響頭后就離開了華清寺往這邊趕來?;▎栐缫彩切募比绶?,那邊一收陣,葉緩根本來不及對他施幻,他立馬就地一個土遁已經(jīng)越過矮墻而出。兩人一前一后倒是剛好在半路遇到,便一起結伴前來。
“問兒?!卑兹鐣兒魬?p> 花問聞聲,抓著柳樊就是一個土遁朝著聲音方向去,險些一頭撞在石頭上。柳樊若不是先前也體驗過一次土遁,這會兒可要被這入地的法門嚇出病來。
“師兄你也不說這有個石頭!”花問抱怨,定神卻見白如晝臉色不對,提起手便開始把脈。
“中了書佳期身邊那位名為九命的殺手的暗器,針狀,運氣便拉扯五臟六腑如針扎?!卑兹鐣円贿吤枋觯贿吰鹕砉蛳?,“柳大俠,令千金沒能帶回,請您恕罪。但她是安全的,還……請您放心?!?p> “杉兒她自有命數(shù)?!绷南码m是急切,但眼前白如晝顯然是為了云杉才受了傷中了毒,連忙將他拉了起來。
“師兄你先別動!也別說話!”花問喝道。他現(xiàn)下可沒空管那個小丫頭,聽聞“安全”兩個字便足矣。點了督脈上幾處要穴,以草木決懸掛護心膽。隨后,花問取了磁石,懸置白如晝身前,尋到暗器位置。
“師兄,受苦了?!闭f罷,花問迅速劃開就近皮肉,細針朝著磁石飛竄出來。
白如晝悶哼一聲,冷汗密布。
“護心膽只能先應急。”花問又取了袋里的藥粉給白如晝?nèi)錾?,“現(xiàn)在暗器已取出,師兄運氣應該不成大礙。他應該沒想下殺手,這種毒需要引子才能發(fā)作。”
白如晝聽罷,運氣調(diào)息配合花問。接下來無非是把毒血逼至一處,花問再以點穴手法使氣血上涌,吐出即可。
花問又以草木決懸掛當歸、丹參等補血固氣之物。
“若要完全根除這毒,我的醫(yī)術還……”醫(yī)者父母心,花問心里難過,愁眉不展。
“問兒無需慌張,我沒事?!卑兹鐣兲撊醯匦χ呐幕▎柕母觳惨员戆参浚挚粗f,“柳大俠,邱月乃是家?guī)?。?
梁湲
感嘆自己詞匯量匱乏,是不是該背看詞典了。嘆~~。有推薦票票的話求投票,求投票,跪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