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盛迦陵回到迦府,正是晚膳時間,迦府雖是江城大家,但在吃穿用度上,并不鋪張浪費(fèi),并且始終認(rèn)為晚餐要清淡為佳,飯量適中即可。
迦母喜素,只見桌上擺了,芙蓉豆腐、珍珠菜、芋煨白菜、茄二法、木耳冬瓜,配以兩碟小菜,筍脯和玉蘭片,看起來顏色清爽有十分漂亮。
迦陵夾了一口珍珠菜入口,鮮嫩至極,突然想到茶樓的點(diǎn)心師傅,一定要請個很得力的才行,待明日要和表哥再商議一下。
飯后茶歇,葉盛因茶樓上的一些事情想和迦父商議,迦父這幾日病體稍有起色,便讓葉盛去他內(nèi)室商議事務(wù),奔波了一天,迦陵有一些疲憊,便先行回房。
回到房中,洗漱完畢后,便依靠在床上,想起那日偷取的玉佩因這幾日忙碌,而未一直處理,便尋思找個時間去那地下暗莊兌換一下銀兩,給一些病苦的人家。
迦陵想了想這些時日,從蕭冽遇險被救再到葉盛開茶樓相助,越發(fā)覺得自從這下山以來,多年平靜的生活已經(jīng)有土崩瓦解之勢。
想想告別時師傅之言,又有一絲捉摸不定的恍然,在種種情緒中,緩緩睡去。
睡至半夜,迦陵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黑暗洞穴里,遠(yuǎn)處有亮光,于是隨光而行,至洞口,眼前豁然開朗,滿眼桃林,如同那世外桃源一般。
踏入桃林中,只聽遠(yuǎn)處琴聲逸來,迦陵好奇向前,向深處尋去,逐漸聽到潺潺水聲,眼前桃林突然分為兩側(cè),一條草徑延伸至前方,有一巨株桃樹聳立前方。
漫天枝丫,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而桃樹下,有一室廬,兩側(cè)種了沿階草和鳶尾花,景色優(yōu)美至極。
迦陵揉了揉眼睛,只覺眼前此情此景,不應(yīng)是人間應(yīng)是天上景,正待要深入時,突然眼前彌漫出大霧來。
白色舞將整個桃林包裹住,所有的美好的事物似乎都掩藏在了迷霧中,迦陵正覺得驚異時,突然在迷霧中,她看到了人的身影。
慢慢的,白霧消散,天色卻突然暗了下來,原先有的桃語花香似乎如同幻影般出現(xiàn)了,又如同泡沫般幻滅一樣,全無蹤跡。
迦陵只看到眼前似乎是無邊無際的黑夜,看不到盡頭,然后她看到很多人,在排著隊(duì)伍,隊(duì)伍很長很長,長到看不到盡頭,不知道排頭在哪里,也看不到排尾在哪里。
迦陵很好奇,好奇的不僅是這長長的隊(duì)伍,更好奇的是這些排隊(duì)的人,全部黑衣,面無表情,似乎麻木的被動的隨著排隊(duì)地隊(duì)伍向前而向前。
迦陵上前,想要找人問問,這是何處?為何排隊(duì)?
這時她突然看見一個很熟悉的面孔來,突然悲從其中來,不能控制自己,等回過神來,已是淚流滿面,迦陵不知為何有這樣痛徹心扉的感受,但她非常明顯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緒。
她看到這熟悉的人,也站在這個隊(duì)伍中,便忙走上前,拉著他的衣袖,淚眼婆娑:“你為何在這里?這里到底是做什么?”
那熟悉的人看了看迦陵,表情并不真切,只是緩緩的說道:“這個世間,沒有信仰的人太多了,為了去那個世界,我們都要排隊(duì)接受對信仰的考驗(yàn),又因?yàn)檫@個世界缺失信仰,所以這個隊(duì)伍越來越長,能夠去新世界的人越來越少?!?p> 迦陵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問道,為何要去那個世界?
熟悉的人并沒有回應(yīng)這個問題,而是看了看迦陵,又緩緩的走進(jìn)了隊(duì)伍中,然后說了一句:“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看著熟悉的人,隨著隊(duì)伍緩緩的繼續(xù)向前,迦陵想要阻止,卻不能,只能淚流滿面的看著那熟悉的人,似乎離她越來越遠(yuǎn)。
她只能徒勞的喊著他,一邊流淚,一邊叫喚著……
公子,快醒醒!公子,快醒醒!突然,迦陵被一陣推搡驚醒!眼前畫面輾轉(zhuǎn)之間,睜眼一看,哪有什么桃林、哪有什么無邊無際排隊(duì),原來是一場夢而已;
只不過被推醒的迦陵突然之間對夢境的內(nèi)容模糊起來,她似乎記得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好像……,哎呀,怎么想不起來了……。
值此,迦陵的夢里她只記得桃林,漫天的黑和無盡的排著隊(duì)伍的人,以及那句話:“這個世間,沒有信仰的人太多了,為了去那個世界,我們都要排隊(duì)接受對信仰的考驗(yàn),所以這個隊(duì)伍越來越長,能夠去新世界的人越來越少?!?p> 而說這句話的人,她怎么也想不起來是誰了,即使她很清楚在夢里,她看的是那么清晰和明確。
“公子,公子,你做噩夢了么?”米蘇看到陪伴多年的迦陵,竟然在夢中啜泣時,不由得詫異極了,因?yàn)檫@十多年的相伴,迦陵的個性她太清楚了,從未如此脆弱的哭過。
怕是做噩夢了,米蘇忙倒了一杯溫水,扶著迦陵起來,將溫水遞給了迦陵。
喝了溫水后,迦陵的神魂方才歸位,看到米蘇擔(dān)心的臉色,便安慰道:“我沒事,剛剛做了一個夢而已,對了,現(xiàn)在幾時了?”
“現(xiàn)在丑時了。”米蘇想到不久前更夫才打了丑時的更,她也是因?yàn)槠鹨梗悦院男蚜恕?p> “啪”......喵.......,突然聽到屋外似乎物件破碎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聲貓叫,在這個靜謐的黑夜里,尤顯得突兀。
驚得米蘇渾身一顫,忙要準(zhǔn)備叫醒在外屋的餅干,要他去院子里看看,這是入了賊驚嚇了阿貓阿狗還是僅僅只是貓打碎了東西。
“沒事,沒事,一只夜貓而已,何必驚擾到大家。”迦陵安撫了一下米蘇。
“餅干這個死小子,睡得像個死豬一樣,這么大的聲響,我看他一點(diǎn)動靜都沒,明日里,我要好好的說他一番?!?p> “行了,行了,年齡不大,操心的事可不少,趕緊睡去吧?!?p> 看到米蘇回到自己床上,不一會就傳來呼吸平穩(wěn)的聲音,迦陵想到夢境,那種奇特的遭遇和那富有哲學(xué)的一段話,到底有何意義呢?為何她會做這樣的夢?為何她偏偏就記不起說這句話的人了?
迦陵躺在床上思來想去,想不出一個頭緒來,夜深人靜,困意慢慢涌現(xiàn),慢慢的便睡去。
黑夜無邊,萬物俱靜,沒有人會注意到一戶院落依然有燈火燭光,而此處正是流蘇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