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車吧？”
屠白體貼的幫青蠻打開車門，一手擋住她的頭頂，一手比出個請的動作。
青蠻回過神來，順著他手伸出的方向往外看，突然有些尷尬。
廠門口，幾十人分兩列站在道路兩旁，全部都是藍(lán)色工裝、紅色綬帶。見她往這邊望來，自發(fā)鼓起掌來。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站在最邊上有些謝頂?shù)哪凶?，率先喊出一句早古的口號，帶動的兩隊人馬又是一番爭先恐后的嘹亮表達(dá)。
這特么有生之年，居然還體驗了把領(lǐng)dao視察的感覺！青蠻驚喜多過驚嚇，眾目睽睽之下，臉頰連著耳朵竟然燒的通紅。
“你這是搞什么？還不趕緊叫他們都趕緊撤了？！”屠白邊壓下員工們的掌聲和歡呼，邊低聲斥責(zé)郭嘉的浮夸作風(fēng)。
“這不是大家想和你親近么？都是自發(fā)的——完全不關(guān)我事！”郭嘉和屠白是大學(xué)同學(xué)，對他外冷內(nèi)熱的性子摸得透透的；這邊兒開夠了無傷大雅的玩笑，那邊兒又毫無后顧之憂的把所有責(zé)任推出去。
“這位是郭嘉，匠心的直接負(fù)責(zé)人，有什么疑問，你只管問他便是。”屠白懶得和他計較，只同青蠻做了簡單介紹，就明智的閃到一邊。
“您……”郭嘉笑瞇瞇的推一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才把手伸出去寒暄，便遭到青蠻的自覺無視和忽略。
她疏離的點一點頭，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想看一下貴廠的生產(chǎn)流程圖，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再叫上一位車間負(fù)責(zé)人和一位后廚的普通工作人員?！?p> “有個——性！”郭嘉不以為忤，把伸出的手收起一半，朝青蠻豎起大拇指贊嘆一句，這才從容離開。
問話的地方安排在小會議室里。先來的是位短發(fā)姑娘，手上還拿著一個文件夾。
“屠總。”她先畢恭畢敬同屠白打聲招呼，然后才把文件夾攤開在青蠻面前。
“這個就是我們廠里的生產(chǎn)流程圖了，后邊還有員工的名單、照片還有聯(lián)系方式。您先看著，有什么疑問可以問我，其他人員我們郭經(jīng)理正在安排，很快就會過來。”
屠白在心里嗤笑一聲，還以為郭嘉內(nèi)心有多強大呢，沒想到遇到青蠻這只刺猬，也是束手無策、招架不及。
青蠻不知道屠白在想什么，不過，有他坐在身邊，她心里莫名的安定許多。
第十六頁上展示的琉璃的燒制，右下角專門有一個小方塊標(biāo)注著成品的流通渠道。
沒有瑕疵、符合質(zhì)檢要求的全部包裝完好對外出口；有小問題但能挽救、修飾的進行二次加工；存在重大缺陷的小部分留作樣品，大部分需要重新回爐。
“留作樣品的這部分，進行分析過后會怎么處理？”青蠻看了一會兒，指著其中一行小字朝那女孩發(fā)問。
“當(dāng)然是重新放回庫房，那里有幾個專門的架子用于擺放?！迸⒂X得這話問的很業(yè)余，再加上惦記手頭上還堆著的幾項工作，才在會議室里待了一會兒就覺著浪費時間。
“庫房的架子能有多大？”青蠻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才問出心里的疑惑，眼前的文件夾就被那女孩麻利的向后翻了幾頁，指出答案：這么大！”
雖然只是圖片，但從上邊的人員、車輛的比例，依舊可以看出庫房搭建的很高。大概有三四米高的寬闊房間里，擺著一排排通到屋頂?shù)募茏?，架子上擺著各種造型的琉璃展品。
“這不對吧？”青蠻的手指劃過一排排的架子，又喃喃著一些數(shù)字，拿出手機運算，末了抬起頭來?！皬倪@張圖片上看，你們的琉璃展品就是全部擺上架子也不過十幾萬件。你們的一批的琉璃產(chǎn)量有多少？殘損率又是多少？從匠心成立到現(xiàn)在幾十年的時間，你別告訴我，你們所有的殘次品都在這里了?！?p> 女孩愣一愣神，沒想到這么快就被青蠻的問題給難住。
“這個……這個應(yīng)該不是我們?nèi)康臉悠??！?p> “那原來積攢的那些怎么處理了？”
“我……”女孩飛快看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屠白，心里徹底慌了，“要不，我現(xiàn)在去檔案室調(diào)取最早的那批檔案？”
青蠻沒有做聲，女孩落荒而逃。
又過了一會兒，一女一男前后腳走了進來。
“這位大姐，你先在這兒坐會兒，咱們一個一個來?！蓖腊卓茨桥松砩系囊路持突?，猜她就是從后廚來的。本著先快后慢的原則，他先一步幫青蠻做好安排。
果然，青蠻朝男子的問話依舊那么幾點，且全部圍繞著殘次品的流向。在確定生產(chǎn)過程中不會存在殘次品的流失后，她便放他回去了。
“這么快就問完了？”郭嘉苦大愁深的從外邊進來，手上還抱著一個泛黃的、看著有年份的檔案盒，顯然被撂了挑子，只能自己拾起接著做。只是，他屁.股還沒挨著凳子，屠白便又朝他發(fā)布指令。
“你去再倒杯茶吧，這位大姐可能要比前邊的幾位都要待的時間久一點兒?！?p> “啊呀，什么事不能幾句話說清呢，要是耽擱了做飯……”
“行啦，趙金花！你就安分坐著吧！耽擱了做飯也不用你負(fù)責(zé)——后廚又不止你一個人！”郭嘉本就心情不順，突然聽到手下的員工又要撂挑子，猛的回頭一通訓(xùn)斥。
趙金花被敲打后終于消停的閉上嘴巴，不過看她那忿忿不平的模樣，還有眼睛里市儈算計的精光，屠白料定她不會輕易道出青蠻想要知道的內(nèi)容。
“好好回答問題，只要你提供的線索能得到他的認(rèn)同，這些便是你的?！彼姽蔚顾貋?，伸手順走他口袋里的錢包，從里邊抽走一打百元大鈔，呈扇形擺在桌上。
趙金花的眼神閃爍一下，目光在肉疼的郭嘉和那疊粉紅色的紙幣間游走幾次，直到被郭嘉狠狠瞪了一眼警告，這才終于痛快的點頭答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