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叫她就這么死了!
不過一個閃念,青蠻已快于所有人沖進(jìn)火里。
煤球被拋在半空還沒落地,所有人都沒回過神兒來,無數(shù)道水龍已鋪天蓋地而來,以雷霆之勢眨眼將火澆熄。
“你們……”屠白像天降神兵站在外圍,話沒有說完,便一眼瞥見呆站在泥水里、雙手護(hù)著一個人的青蠻。
滿臉皮膚燙成深粉色,一些地方開始出現(xiàn)積液的水泡,直溜的碎發(fā)被火燎成焦黃的玉米須,衣服也變成了黑不溜湫乞丐服……
怎么別人都沒事,偏他一個人搞成這樣?!
屠白說不出內(nèi)心里的尖銳感受是疼痛還是憤怒,甚至顧不上腿上新打的石膏便一個箭步?jīng)_上去。
“你是不是傻?!”靑蠻看他眼中的焦急和關(guān)切不是作偽,磨一磨牙忍著沒有質(zhì)問他憑什么管這么寬。
“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這就去醫(yī)院治療——我一定給你請最好的醫(yī)生!”屠白說著就招手召喚急救隊,而靑蠻則仿佛從不勝寒的高處跌進(jìn)一個棉花般溫暖、柔軟的懷抱,變得更加無所適從。
……
很快,兩個人抬著擔(dān)架跑了過來。靑蠻堅持先救治神侍,自己一個人連攙扶都不用,一瘸一拐慢慢往救護(hù)車上走。
剩下的人都沒受什么外傷,只有萬紫靈的心卻像開了個巨大的口子,呼呼的往里邊直灌涼風(fēng)。
“你不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她看屠白就要上車,厚著臉皮上去一把抓住他衣襟。
“解釋什么?”屠白眼睛里閃過一絲不耐,直接掙開她的手,“談戀愛講究的是兩情相悅,但你卻為了和我在一起,不惜選用這種手段得到一個空殼……還想要我怎么樣呢?”
“我為什么會選擇得到一個空殼?”萬紫靈有些歇斯底里的癲狂,再次用更大的力氣抓住屠白的手,“如果一切沒有改變,你的人和心哪個不是我的?!可現(xiàn)在你居然為了一個窮鬼!丑八怪!臭男人!把我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一切置之不顧!所以,我才會選擇要個空殼啊!那至少也是你啊!”
萬紫靈說的字字泣血,但卻嚇壞了一眾看客。可憐他們的心都還沒放回肚里,就又被眼前的各種新問題困擾的坐立不安。
她說的那個男人是青蠻吧?話里話外是什么意思?不會是字面上的意思嗎?可如果不是那樣,又該怎么理解呢?
被質(zhì)問的屠白也是頭皮一陣發(fā)麻,不過不是被當(dāng)作猴子圍觀的尷尬,而是像有什么東西鉆通他的靈竅豁然開朗——或許,這些年來困擾他的問題還可以有另一種解決思路?
車子發(fā)動機(jī)的聲音轟鳴個不停,像是聲聲催促著他做個決斷。他下意識看一眼車內(nèi)燒得像個猴子的青蠻,再次甩開萬紫靈的手,匆匆關(guān)上車門。
萬紫靈無力的癱坐地上,感覺晴朗了二三十年的天空突然塌了——他竟然說謝謝她的主動提醒,沒錯,他就喜歡這個窮鬼,丑八怪,臭男人。
……
天亮之后,整座城像從一場噩夢中醒來,終于恢復(fù)了正常運(yùn)行。街上的垃圾有序清理,各種紛爭和動亂都化作一句莫名其妙的“神經(jīng)病”,被迷了心智的人開始自我反省,劉磊也知道了那位神侍的真實身份。
本來,依著常規(guī),他們特別調(diào)查科該去醫(yī)院了解情況并探望青蠻了。可是,昨晚經(jīng)過萬紫靈那么一鬧,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青蠻了。
明明他壓根兒不知情,明明他從來對屠白都不假辭色,可盡管是那樣,心里邊還是怪怪的。
從早上八點磨蹭到上午十點,三個小時過去,不是肖揚(yáng)找不到鑰匙,就是二段跑去蹲廁所;不是曦和嚷著要買果籃,就是大勇找不著煤球了;總之是各種雞飛狗跳不順?biāo)臁?p> 劉磊知道這么磨蹭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好冷下臉來,用命令的口吻把他們一個個硬叫上車。可是等到了醫(yī)院門口,他的腿肚子也直轉(zhuǎn)筋。
待會兒要和青蠻先說點什么呢?對萬紫靈昨天說過什么裝聾作啞嗎?他顛來倒去衡量許久,到底還是覺著不戳破這個叫大家共知的窗戶紙兒為好。
才下定了決定,帶頭從外邊進(jìn)去,不想一到住院部就撞見了和衣躺在連椅上的屠白。
一夜沒有好好休息,身上的衣服變得皺巴巴的,雖然他的顏值很是抗打,但還是能看出疲憊和憔悴來。
這么一個富家公子哥兒,居然為了一個桀驁不馴的小子吃這么多苦,況且還是帶病在身。一剎那,劉磊的堅硬的心突然軟化了一些。
“你……”他才一個字出口,屠白已警醒的睜開了眼。
“劉隊來了?快里邊請!”
他殷勤的把劉磊他們讓進(jìn)病房,自己最后一個進(jìn)來又帶上門。
本來,青蠻想比著手勢叫來人滾蛋的,但看到是劉磊他們又把抬起的手無力的放下。
“他怎么看起來不大好?是因為疼,還是因為燒傷在鬧情緒?”劉磊看青蠻翻個身,把一個包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后背對著他們,不由擔(dān)心的拋下了最后的一點別扭。
“燒傷倒是其次,反正后期還可以選擇植皮;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qū)е碌氖?,一時半會兒恐怕不好恢復(fù)……”屠白也很沉重,說著說著聲音變得越來越低。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從火里出來就已經(jīng)變成了這樣?”劉磊脫口而出自己心聲,之后又為自己的這種見不得光的慶幸感到深深的羞恥。
但是,之后當(dāng)他忐忑的聽到屠白的肯定時,心里還是覺著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僥幸護(hù)住了自己的半畝莊稼沒被驢啃,又像是一個女兒奴趕跑了覬覦他家千金的浪子——最差,也算有個回旋的余地吧?
他口不對心的胡亂安慰屠白幾句,心里想的卻是怎么趁著這段時間,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大,甚至不惜為此去做一名惡人。
大概有此想法的,還不止他一個。所以在提出去見尤憐憐(神侍)時,素來不怎么愛表現(xiàn)的小陳竟破天荒提出留下陪同青蠻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