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秋雨一層涼。
淅淅瀝瀝的雨接連下了幾天，不少人穿上了線衣，還像鴕鳥一般把頭扎在衣服里。
青蠻雖然怕冷，卻不存在這些問題，除了有煤球這個移動圍脖保暖不說，每天上下班車接車送，行有暖風(fēng)、住有空調(diào)，也是過得不要太愜意。
這一日，劉磊閑來無事，隔窗看見屠白的車又停在警局門口的一個車位上，不由得大為光火。
他扭頭看一眼趴在桌上走神兒的青蠻，磨一磨牙，卻把氣撒在小陳身邊的二段身上。
“段逸!你的活兒干完了嗎?!每天拿著國家的錢，就知道吊兒郎當(dāng)?shù)慕郎喔袷裁礃幼?”
“不就是個講座的后期整理嗎，我做完了呀!這不是正跟陳兒敲定最終的存檔圖片嘛?！?p> 二段有些委屈，忍不住抱怨一句。小陳卻沒有他那么膽大，聽了劉磊的話，心忍不住揪在一起，連握著鼠標(biāo)的手都止不住有些僵。
“敲定圖片還用倆人?”劉磊不甘示弱，沒好氣的瞪二段一眼，見他不再回嘴，這才理直氣壯的給他布置新的任務(wù)。
“你給一樓交管處的馮隊(duì)打個電話，問問他警局院內(nèi)的車子停放是不是不用遵守交通法規(guī)，什么時候咱們大院成公共停車場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車子都能停進(jìn)來嗎?”
小陳沒有作聲，瞬間明白了劉磊這通火的真正指向，心里雖然稍微減少了些愧疚，但又多了對青蠻的同情。
但是，青蠻可沒他的自覺自省和如坐針氈。這么長時間了，也沒抬起頭來看上劉磊一眼，一枝筆也不知道在紙上胡亂涂鴉著什么。
二段偷看一眼青蠻，拿著電話又放下。掂量完了自己的斤兩，干脆親自往樓下跑一趟。
十分鐘后，他像特務(wù)般鬼鬼祟祟的跑進(jìn)劉磊的辦公室，狗腿的開始進(jìn)行匯報。
“頭兒，問過了。馮隊(duì)說看您反應(yīng)的問題很有必要，這就給那輛車貼罰單?！?p> “罰單?!”劉磊哭笑不得，“誰說叫他們貼罰單了?他們就不能把屠……那什么的車給趕出去嗎?”
“不能?！倍位貞浿?dāng)時馮隊(duì)的話，拿捏著語氣重復(fù)道:“警力是公共資源，誰來這里報案、配合調(diào)查啥的都有可能，不能一竿子打死，也不能無所作為。所以，參照罰單執(zhí)行最為合適——超過一小時以上，貼一張罰單……那些車討不到便宜，自然就會開走啦!”
開走個屁!
劉磊氣的太陽穴處青筋直跳，正想罵馮瑞雙鬼迷心竅、腦袋卡進(jìn)錢眼兒里，突然聽見外邊傳來說話聲。
“好的，罰單給我就好。別再被雨淋濕了。這種天氣，也辛苦你了。你看要不，我還是辦張年卡吧，也省得您日后再風(fēng)吹日曬的過來?！?p> 屠白沒有撐傘，就那么不閃不避的站在雨里。他雙手接過罰單，好聲好氣的同對方商量。
來人是個小姑娘，想要和屠白對視都需要仰頭。
她沒料到第一次開罰單就遇到這么驚為天人、修養(yǎng)極高的群眾，整個人就像踩在棉花里，頭重腳輕的。對于他不知是調(diào)侃還是認(rèn)真的問詢，更是分析不及，怔怔愣愣的。
“辦張年卡有意思么?要我說，你還不如再投點(diǎn)錢，把這停車場地擴(kuò)大幾倍。到那時，所有問題不都解決了?”
青蠻慢慢吞吞從樓上下來，也不看他們兩個在那兒商討，直接開了車門鉆進(jìn)副駕駛的位置。
屠白像得了什么獎勵的大狗，笑容變得愈發(fā)和煦。他朝那小姑娘手里塞了幾百塊錢，說是先補(bǔ)了前幾次的罰單，年卡的事后邊再商量后，便匆忙鉆進(jìn)車?yán)铩?p> “想吃點(diǎn)兒什么?”屠白看著青蠻，這會兒還有種恍惚不真實(shí)的感覺。
“隨便?！鼻嘈U雖然嘴巴比較刁，但飯菜一般也能湊合。不過，吃了這么久的白食，心里還圖謀著對屠白不利，所以，每日里就是龍肝鳳髓也沒多大胃口。她說著自己系好了安全帶，早早的把眼睛閉上養(yǎng)神，生怕被屠白窺到什么，再引起了他的懷疑。
屠白也不客氣，隨手點(diǎn)開導(dǎo)航，確定了自己早盤算好的目的地，就平穩(wěn)的駛離綏平警局的大院兒。
“呸!什么東西!有錢了不起哦?!”劉磊在心里咒罵一句，惡狠狠的摔上窗戶。
二段看著底下這會兒才回過神兒的姑娘，忍不住一陣艷羨，偷偷的在心里回一句:“有錢就是特么的好啊，連泡個妞都自帶光環(huán)!”
……
車子一路行到郊區(qū)，突然見一片闊朗的古典建筑。琉璃瓦沿、粉墻碧藤，竟然圈了十幾畝地。
“到了!”屠白把車停下，主動為青蠻打開車門，“每日里為了吃而吃，就少了些趣味。這里原來是一座梨園，現(xiàn)在雖然改為飯莊，但是席間表演的戲曲，無論是唱功、扮相還是頗有幾分韻味兒，一起過去品品?”
都到這兒了，還能怎么著呢?
青蠻一邊暗自估算著這里的不菲消費(fèi)，一邊心疼油錢。雖然她怎么都是還不起錢，但打心眼兒里還是希望能少欠屠白一些。
“兩位，里邊請啦~”
正糾結(jié)間，兩位青衣早穿著裙衫，碎步移到車子跟前。青蠻不好意思看人躬身候著，連忙從車?yán)镢@出來，至于之前的顧慮早拋到了九霄云外。
他們兩人走在后邊，一路跟隨她們分花拂柳，繞過一彎湖泊，又踏過一條小徑，這才到了一艘候著的船舶上。
小船蕩蕩悠悠駛進(jìn)碧波里，一會兒穿過蘆葦蕩，一會兒漂進(jìn)荷葉間，又行了十幾分鐘，這才到一個小島上。
島上搭著個有年頭的戲臺，下邊疏疏落落擺著幾張桌椅板凳。臺上一位嬌娘正在表演貴妃醉酒，臺下一個小童殷勤送上新摘的蓮蓬。
屠白和青蠻才在臺子正對的桌子落座，隨即又有一個孩子送來一本戲折名錄。
青蠻湊上去瞅一眼，發(fā)現(xiàn)都是些經(jīng)典曲目，又興致缺缺的把頭縮回來。
屠白有些好笑，回想著曾在這里吃過的各種小吃，按照他的胃口喜好圈畫起來。
不大會兒功夫，戲沒開演，菜已陸續(xù)送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