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歇息一日,次日清晨,紅日剛剛跳出東方,乳白色的天邊慢慢紅藍(lán)分明。當(dāng)紅色將將退去,皮日休已經(jīng)來到尚讓的客廳。
互相之間簡單交代,皮日休便踏上“求才”之路。臨行前,尚讓遞給皮日休一封信,據(jù)說有了這封信,他才能順利上山。
“馬都派出去了。你去劃些銀子,看看能否買到馬。如果買不到,下午再回來看看。”尚讓很忙,不抬頭地說。
到賬房劃了些公費(fèi),皮日休帶著陳豹唐虎,大踏步走在宛朐縣越發(fā)擁擠的大街上。
大街上難民漸多,即使天亮,依然有些難民橫七豎八地倒在路邊??此麄円粍?dòng)不動(dòng)的樣子,真不知道是否已經(jīng)是死了。
除了這些像死人的人,街上一片聒噪,或呼喚,或催促,或咒罵,戾氣蒸然。
還有一部分人,一聲不吭,托著疲憊的腳步,用肩膀上的束帶拉著車,悶著頭走向遠(yuǎn)方。車上拉滿了各種貨物,貨頂上甚至還拉著老人、孩子,甚至是揣著大肚子的婦女。
逃難之路必然歷經(jīng)千辛萬苦,不知?jiǎng)倧难矍奥愤^的這些人,還要遭受多少痛苦,今生能否再見到他們。想到此處,不禁讓人的心突然空了一下。
看到男人們吃苦,皮日休倒不覺得怎樣。可每每看到女子、老人、孩子,他的心都會(huì)絞痛一下。
這其中,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哭喊的孩子,那些趴伏在父母尸體邊上的孩子。每一張嚎啕大哭的臉,都會(huì)沖進(jìn)他的心里,讓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為何,皮日休更能記住小女孩的臉。曾經(jīng)幾副面孔,汪汪的大眼睛,臟兮兮地小臉,好似烙印在腦海中一般,久久不能揮散。
“我總感覺有人盯著我們?”陳豹,警惕目光四下望了望。
“不奇怪,”皮日休目不斜視,依然輕快地走著路,“畢竟人家不了解我們的底細(xì)?!?p> 剛來到街上,皮日休的心驀地泛起一絲酸意。這一絲酸意來得突然,讓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直到他行至曾經(jīng)“狂奔”過的市場(chǎng),才想起讓他心酸的原因。那個(gè)賣包子的女孩還在那里。
唐姑娘長得白白凈凈的,還換上了夏季的新衣。煞是好看。
看到她的一剎那,讓皮日休明白,原來自己心中的酸楚,是來自于她。再次看到她時(shí),雖然依然對(duì)她的身份感到可惜,但心中卻舒服了許多。
“我去照顧照顧她的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