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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藍(lán)

三師兄

倉藍(lán) 鯨與南風(fēng) 5141 2019-04-20 18:30:00

  毒瀾宗是個什么地方?江湖中不常見到她們的身影卻經(jīng)常聽到她們的傳說,向來只有她們找你,沒有你找她們的道理。她們行蹤詭異,以制毒聞名于天下,據(jù)說是下毒于無形,她們的毒藥五花八門,只要她們要對誰動手,就會在別人門前放一朵杜蘭花,誰要是得到這朵獨(dú)蘭花接下來便會生不如死后悔當(dāng)初來到這個世上。許多人被毒瀾宗盯上寧可自殺也不要落在她們手上。武林中,能與她們齊名的只有苗疆十萬大山專門制蠱的萬毒窟。

  此刻堂主不鎮(zhèn)定了,可無數(shù)雙眼睛看著他,他只能讓自己冷靜,他緩緩站起身來“奔雷堂雷守義見過玄女,不知玄女今日蒞臨我奔雷堂所為何事?“

  女子依舊是淺笑,笑容恰到好處,如冬日飄落的雪,落地寂靜無聲“今日堂主設(shè)擂招賢才,小女子自然是為比武而來。”

  堂主身形微微戰(zhàn)栗,毒瀾宗何等名氣?江湖中人幾乎一見杜蘭都要驚出一身汗來,豈是一個奔雷堂能比的,作為玄女,她要選武林盟主還說得過去,何苦跟一個奔雷堂作對,可是雷守義又實(shí)在想不出來是什么時(shí)候得罪了這位姑奶奶。事已至此,雷守義只能定了定心神說道“我等小小門派,玄女能來自是座上貴賓,比武一說著實(shí)是折煞我等?!斑@一番話說得已經(jīng)是竭盡卑躬屈膝又還算有禮有節(jié)了。

  可是玄女顯然不買賬,她面色微變,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說好的是無論何人,只要奪得魁首便有獎賞,雷堂主難道說話不算數(shù)?“

  “這。。?!袄资亓x無話說了,看來這位主今天是打發(fā)不了了,好吧,她要比就讓她比,但是得把自己兒子換下來啊,”難得玄女如此看中我們,我們哪有不奉陪的道理?只是犬子年紀(jì)還小,與玄女比武是折辱玄女身份,我讓我門中最厲害的一位長老與玄女較量如何?“

  “可我看他和我一般大小,拿老頭子和比武不是欺負(fù)我嗎?“玄女依舊一副天真模樣。

  雷守義這下徹底沒招了,在絕對實(shí)力差距面前一切話語都是蒼白,何況人家還占著理呢。

  他一個勁地給身后一個老者使眼色,老者馬上心領(lǐng)神會,走入場中“我這把老骨頭也許久沒有活動了,今日向玄女討教兩招,玄女若是勝了我再與我們少堂主較量不遲?!?p>  玄女不說話,她身后的白衣女子說話了“奔雷堂幾個意思?別人能比到我們卻換人了?“說話間一道白練直打老人面門而去。

  老人側(cè)身躲過匹練,那白練卻像長了眼睛一般緊緊跟著老人,白綾速度很快,漸漸地就只能看見白色地影子了,老者漸漸被圍在匹練編制的禁錮之中,不管怎么游走也逃不出去。

  忽然白衣女子收回匹練,臉上帶著諷刺的笑容說道“我還以為大名鼎鼎的奔雷堂有多厲害,原來都是些泥做木雕的,中看不中用啊。“

  眾人都被她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就算老者被匹練逼到招架無力,但人家還沒輸呢,怎么就說出如此狂妄的話來?

  正疑惑間,忽然老者一聲慘叫,望著自己的手掌不住顫抖,手掌中間一團(tuán)濃重的黑色正在不住擴(kuò)散。他是老江湖了,江湖中的事他不是不知道,毒瀾宗的東西碰不得、摸不得,他也是這么做的,這樣才被匹練追著打無法還手,可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還是中毒了。

  “你。。?!袄资亓x指著白衣女子卻是敢怒不敢言,誰能想到好好的一場比武,竟然招惹來了這樣一位瘟神。

  “還比不比?“玄女不說話,白衣女子卻越發(fā)咄咄逼人。

  雷守義沉默了,比,兒子沒有了,不比,可能就是滅派之災(zāi)。

  “比?!袄追舱玖顺鰜?,他看了一眼中毒的老人,此刻他的面目發(fā)青,唇齒發(fā)顫,雷凡知道他已經(jīng)毒發(fā)了,可是他強(qiáng)自忍著,他在挽回奔雷堂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老者是雷凡師叔,年邁他在方才危難之時(shí)站了出來,他不是不怕毒瀾宗,不怕死亡,但是他在保護(hù)雷凡,在保護(hù)奔雷堂的少堂主。師叔可以犧牲,為了雷凡,為了奔雷堂雷凡也可以犧牲。”我比“他說。

  “凡兒?!疤弥鲹?dān)憂地喚住他,可勸阻的話沒說出口,因?yàn)樗浪麤]有選擇。

  雷凡回頭看父親一眼,眼神里有什么,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綠衣女子眉目彎彎,屏退了身后的三個隨從,手中拿了一把三尺長劍,在空中虛晃而過,立了個門戶,倒是一副正經(jīng)比武的陣勢。

  雷凡手抓成爪,是奔雷掌的標(biāo)準(zhǔn)姿勢,他向女子抓去,女子身如鬼魅,從雷凡身前輕松躲過,忽然從袖中一道匹練打出,直纏雷凡腰間。雷凡哪里想到對方還有這樣一招,匹練很快,瞬息而至,雷凡已經(jīng)躲不開了,被匹練纏了三圈,然后向天拋去,匹練散開重回了女子袖中,雷凡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摔在地上,觀眾又聽到了熟悉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諷刺的事,雷凡的失敗的方式與曾幾乎相同,不同的是曾的傷能復(fù)合,可是雷凡這一生便如此廢了。

  雷守義看著躺在地上的兒子,掌握成拳,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有時(shí)候命運(yùn)就是如此殘酷,上一刻他還是威名赫赫的奔雷堂堂主,這一刻被人極盡羞辱,面臨滅門之災(zāi),他卻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說,原來表面風(fēng)光的堂堂堂主,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到最后,雷守義竟然還能苦笑一聲。

  “承讓了?!靶杖卸Y,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臉上帶著清冷的笑容。

  “接下來誰又比?“白衣女子依舊強(qiáng)勢,看來她們今天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我來吧。“雷守義走入擂臺,既然她們想玩,他就奉陪到底。

  依舊是行禮、舉劍,若不是方才那一幕幕,真的與其他挑戰(zhàn)者沒有區(qū)別。

  “早聽聞毒瀾宗玄女鬼魅無蹤,天下難尋敵手,顧某今日也想討教兩招?!罢诖藭r(shí)忽然一個玄衣男子從天而降,聲音朗朗。

  葉哀哀聽聲音覺得甚是耳熟,像是前世飄渺而來,待男子站定身形,忽然淚落而下,天下之大,浮生何止千萬,葉哀哀連找的想法都沒有,誰能想到今日竟能在這里看到他?

  一聲“三師兄“喊出來,葉哀哀已經(jīng)淚流滿面,三師兄已經(jīng)下山三年了,此次相見恍若隔世。

  只可惜現(xiàn)場人太多,實(shí)在熱鬧,這一聲“三師兄“沒有喊出去,能聽到的只有木青城一人。

  他一只大手捂住了葉哀哀的嘴,葉哀哀撲騰地想要扒開他的手,奈何力氣實(shí)在太小,木青城地手如鐵鉗一般。

  “不要吼?!蹦厩喑窃谒呎f。

  “唔,唔。。?!比~哀哀哪里能聽得他的,依舊掙扎得很賣力。

  “你三師兄現(xiàn)在正面對天下人聞風(fēng)喪膽的毒瀾宗玄女呢,不要讓他分心?!?p>  “唔,唔。。。”某人依舊只顧亂抓亂撓。

  “如果被那個什么玄女聽到了,你就成了靶子了,你三師兄要是輸了她就找你麻煩,你三師兄要是贏了,她就可以拿你來威脅你三師兄。”

  “唔,唔。。。”

  木青城終于怒了“你要是吼,我就把你丟在這,以后再也不管你了?!?p>  安靜了。葉哀哀睜著一雙大眼睛,明晃晃地看著木青城,一動也不動。

  “你還吼嗎?”

  大眼睛眨巴眨巴,接著瘋狂搖頭。

  木青城這才放心把手拿開,所謂謀與斷,就是要知道對方想要什么,針對對方弱點(diǎn)猛下狠手。

  那里的顧三師兄已經(jīng)開始打了,顧三師兄比起奔雷堂兩個人來講強(qiáng)的卻是不是一星半點(diǎn),至少此刻已經(jīng)十余招,他還是能苦苦支撐下去。但是葉哀哀依然覺得他有些草率,葉哀哀知道,他之所以跳出來,是因?yàn)樗氤擅?dāng)年在山上他不是學(xué)得最好的,但卻是志向最遠(yuǎn)大的,下山之前他一直將揚(yáng)名立萬掛在口中。可是這位玄女可不是什么善茬啊,凡與她交手之人,非死即傷,三師兄太想成功了,太想了。

  師傅曾教三師兄七十二路烈陽掌,雖然葉哀哀不曾學(xué)過,卻是見三師兄練了不少,如今看來,下山后,三師兄的功夫精進(jìn)不少嘛。他與玄女一個陽一個柔,玄女每刺出一劍,卻被他陽剛的掌法逼回。

  可是玄女卻不因此落入下風(fēng),相反,她雖近不了三師兄身,但是勝在身法奇異,三師兄捉摸不住,只有抵擋的份。

  玄女棄了劍,腳尖輕點(diǎn)地面,身子躍至半空,兩道白綾從雙袖打出,三師兄也知匹練有毒,不敢拿手硬接,身子像后倒退,低頭躲過。

  兩道匹練配合很好,先后而至,三師兄手臂一推,以掌風(fēng)震退匹練,知道匹練氣味有毒,隨手撕下一塊飛起的衣袍,遮在自己面上??墒切眵榷植皇瞧桨椎脕淼?,幾乎只有瞬息之間,她身子平移站至三師兄身前,一掌推出直至他的胸膛。三師兄先發(fā)制人,若是比旁的他還怕,但是掌法,他以掌對掌直將這玄女震出幾丈遠(yuǎn)。

  玄女一向是謫仙入凡的模樣,此刻竟吃了不小的虧,胸膛鎮(zhèn)痛,她扶著肩膀,憤恨看著三師兄,冷笑一聲“素知我毒瀾宗以制毒聞天下,閣下還敢以掌接掌?!?p>  三師兄也毫不畏懼,依舊隨著笑“玄女只怕是沒聽說過烈陽掌,天下至陽,顧某若是沒那個本事,豈敢接玄女這一掌?”烈陽掌,聚周身功力于掌上,天下至陽,世間萬物都可湮滅,何況小小毒藥。

  玄女這次是真的怒了,這一次她不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也不再是衣炔飄飄的鬼魅,她輕柔的身法沒有了,招招必見殺招,一手一腳都陰狠無比。

  這一次陽克不了陰,三師兄在狠辣的進(jìn)攻下節(jié)節(jié)敗退,玄女的進(jìn)攻仿佛帶著寒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侵蝕他,讓他籠罩在一片陰寒之中。

  玄女忽然一聲歷叫,袖中匹練盡出,足有七八根,如九尾狐的尾巴,根根帶著萬鈞之力,沾上便是心肺具碎,三師兄在匹練之中,無處可躲,所有人此刻都為三師兄惋惜,因?yàn)榇蠹叶寄芟胂?,下一秒,他就是一灘肉泥?p>  “小心?!叭~哀哀知道這聲小心喊得有些多余,但是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是思考不了這么多的。

  小心二字話音剛落,一把扇子從木青城手中飛出,折扇飛到擂臺之中,“啪啪啪“打落三道匹練,三師兄尋到空隙逃了出來。

  折扇旋了一圈又折了回來,木青城伸手一接,翩翩而扇,一副倜儻模樣煞是好看。眾人的無數(shù)道目光隨著折扇的軌跡落在木青城身上,其中一道來自擂臺上的玄女。

  “不好意思,手滑了?!澳厩喑穷H為歉意的向眾人道歉,模樣卻極為欠揍。

  “乾門弟子?!背良藕芫玫谋祭滋锰弥骺戳四厩喑沁@一手竟然像忽然復(fù)活了一樣,一聲驚呼。

  玄女一聲冷哼,說了一句讓人始料未及的話“你終于出現(xiàn)了,不枉我費(fèi)這番苦心。“

  堂主聽到這句話又差點(diǎn)死過去,這位玄女搞這么多事情,殺他的長老,廢他的兒子,原來等的是這個青年。

  “若是美人來尋何需費(fèi)這些干戈,只消著人通知一聲,木某豈有不應(yīng)邀的道理?!澳厩喑且琅f很臭屁地?fù)u著折扇,緩緩向玄女走去,周圍圍觀的人很自覺地替他讓開了一條道。

  “你知道我在找你?“玄女問道。

  “像我這么特殊的人物,見誰都像是來找我的。“木青城站在擂臺之上,一副花好月圓的模樣,平視玄女。

  ”唰唰唰“其他三個女子飛快將他圍了起來,顯然木青城的待遇比一般人要好一些,一場比武就這樣變成了群毆。

  木青城氣定神閑,取白紗覆在自己臉上,全然沒有方才雷守義的慌亂,四個女子纏繞著他,四道匹練同時(shí)向他打去,他忽然凌空而走,腳踏白練直取為首女子面門,一招便反攻為首。

  寬大的青色衣袍旋飛,一把折扇帶著風(fēng)聲以萬鈞雷霆之勢向女子打去,她們也沒有想到面對圍攻,木青城沒有選擇避讓而是迎上去,好一招釜底抽薪,陣型就在這一瞬散了。

  觀眾沒有想到這場比武越到后面竟然如此精彩,一個毒瀾宗的弟子已是難見,如今卻是四個同時(shí)出手,讓人意外的是木青城一人獨(dú)擋居然不落下風(fēng),漸漸地還有將那四人壓制的趨勢。

  到了這個地步,結(jié)局如何誰也猜不到,只見木青城在臺上行走如風(fēng),青衣隨風(fēng)鼓動,如同鬼魅的毒瀾宗弟子竟然是被他一人包圍,行動的范圍越來越小。

  看臺上的叫好聲如同浪潮,一聲蓋過一聲,不少女子見了木青城的風(fēng)采竟然直接拔下頭上金釵或是取下腰間的香囊往臺上扔,一場比武變成了大型圈粉現(xiàn)場。

  綠衣女子越發(fā)焦急,她縱橫江湖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勁敵,她環(huán)視四周,今日敗局大約是定了吧,忽然她眼睛定在臺下一個人身上,那是個身材小小的姑娘,她一雙眼睛亮晶晶地落在木青城身上,從剛才一直沒有移開?;蛟S,還有機(jī)會,她忙像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眼看那把折扇就要打在前胸,忽然一個人影閃過來,折扇洞穿白衣女子肩胛而過,女子一聲悶哼,血從口中涌出。

  綠衣女子得到空隙,飛劍直往葉哀哀刺去。

  長劍光芒刺眼,葉哀哀看見劍尖直抵自己眼前,她忘了躲,忘了尖叫,甚至忘了害怕。

  “哀哀。”三師兄和木青城的聲音同時(shí)響起,葉哀哀抬眼看到木青城擔(dān)憂的眼神,下一刻折扇追趕長劍而來,可是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比武場上,瞬息便是生死。

  可是葉哀哀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劍尖在抵在自己胸口半寸之處忽然頓住了,這位不可一世的玄女大人還因此摔了一個踉蹌。

  觀眾驚住了,葉哀哀驚住了,就連木青城也驚住了,玄女眼睛落在她腰間佩戴的瑩白長笛上,發(fā)出一聲疑惑,“這是倉藍(lán)?”玄女問。

  葉哀哀搞不懂狀況,愣愣地點(diǎn)了頭。

  “你就是傳說中的小孟婆?”

  對于這個稱號,葉哀哀已經(jīng)不陌生了,眼前這個狀況她姑且相信這個稱號是形容自己的,所以她依舊不明所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它怎么會在你這里?”

  “它一直都是我的。”師傅說,從葉哀哀出生,倉藍(lán)就一直在她身邊,他不過是替葉哀哀保管。

  “沒想到你會和那個人混在一起?!毙f罷就來拉葉哀哀的手“你快跟我走?!?p>  事情變得越發(fā)莫名其妙,葉哀哀雖然懵,但理智還沒有失去,她如果沒猜錯這位玄女可全身是毒,她躲之不及,生怕挨著她分毫。

  “我不會害你?!毙^續(xù)說道。

  但是葉哀哀能信嗎?信了才有鬼。

  此刻木青城走了過來,擋在葉哀哀身前“有什么只管沖我來,與她無關(guān)?!彼f道。

  玄女看了看木青城,又看了看葉哀哀,忽然轉(zhuǎn)身而走,“回去吧?!彼辛苏惺质疽怆S從們。

  四個女子來得悠悠然,走得也瀟灑,只留下數(shù)萬人搞不懂頭緒,葉哀哀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只能給出她們大約是真的被太陽曬傻了的結(jié)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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