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爺爺如何反對,他堅持不接手孟氏選擇自立門戶,不是因為他視金錢為糞土,也不是什么所謂的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而是那家公司是他與蘇冉曾經(jīng)的夢想,也是如今他們倆之間僅有的回憶。
所以即使家里不斷施壓,即使所有人都反對,他也決不放棄。
他總想著只要公司還在,他與蘇冉之間就還有希望。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手了。
花城,楊家老宅。
從酒店回來后,蘇冉在臥室的床上躺了一會兒始終無法入睡。
一閉眼,她就會想起孟昀那壓抑而專注的眼神,仿佛能直射到心底,讓人心神震顫。
那樣的眼神她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了,上一次還是在三年前。
“你是要跟我分手嗎?”
“對,我不能繼續(xù)和你在一起了。”
“對不起,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但是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盡我全力彌補你?!?p> “如果你真的還在意我,就請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二十二歲那年,蘇冉生日前一天,她站在醫(yī)院的步行道上,決絕的命令孟昀不要出現(xiàn)在她眼前,他就是用那樣壓抑而專注的眼神靜靜的看著她。
仿佛什么都沒說,又仿佛說盡了萬語千言。
反倒是她受不了這種注視,像個戰(zhàn)敗者一樣,狼狽的逃了,一逃就是三年。
三年來她幾乎自欺欺人的不去關(guān)注他的任何消息,卻還是無可避免得在旁人口中知道他的近況:聽說他拒絕了孟氏掌門人轉(zhuǎn)移股份的做法,不顧家人反對自己創(chuàng)辦了公司。
她明明記得他以前向來聽孟老爺子的話,從未主動出言反對過自己繼承人的身份。
那些似是而非的傳聞里的孟總和她的記憶的那個安靜沉穩(wěn)有時又有些小幼稚的少年實在大相徑庭。
如果連記憶都已經(jīng)變得不可靠,那他們之間又還剩下什么呢?
位于花城中心商務(wù)區(qū)的康平大道是早晚高峰的重災(zāi)區(qū),也是城區(qū)的主干道。
所以即使是剛過下午六點,人流與車流也絡(luò)繹不絕,因此,在來來往往的車流中,停在路邊將近半小時的一輛黑色的奧迪A6格外的引人注目。
孟昀直直的盯著咖啡廳里那個熟悉的人影,他在馬路口看到了蘇冉,讓司機一直跟著她跟到了咖啡廳。
他坐在車?yán)?,看著她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看到朝她走過去的男人。
那一刻,名為嫉妒的情緒席卷了他全身。
蘇冉坐在最繁華地段的咖啡廳里,盯著坐在她對面滔滔不絕的男人發(fā)呆,這位男士入座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個小時了。
蘇冉聽著他用從背井離鄉(xiāng)求學(xué)的艱辛講到白手起家的成功史,從法國的普通酒講到美國的政治體制,還不時的蹦兩句莎士比亞的詩。
男人大概二十四左右,身穿墨綠色西裝,帶著一副黑框眼鏡,下身搭配了一條浮夸的花褲子,整個造型不忍直視。
顛覆了蘇冉一直以來認(rèn)定的所有男生穿墨綠色都好看的觀點。
我為什么會覺得所有男生穿墨綠色都好看呢?蘇冉虔誠的自我檢討。
對了,是因為孟昀,她喜歡看孟昀穿墨綠色。
她至今仍記得,在學(xué)校的林蔭道上,他一身墨綠色的毛衣配藍色牛仔褲,一手插在褲兜里,一手夾著畫板,斜靠在樹干上,腳下踩著秋天的落葉。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抬頭微笑,眼里閃爍著細(xì)碎的光。
那是她第一次明明白白的意識到那個少年不知何時起就在她的心里,生了根,發(fā)了芽。